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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飘在陆承宴身后,看他缓步往外走,视线最终落在他微跛的左腿上。
当年,是被我亲手打断的。
我没奢望过能与他重修旧好。我们之间,就如他这条断腿,即使接上,也不能完好如初了。
或许如今这样还能陪着他,已经是上天厚待。
可是安安,他何时才能知道那是他的女儿,我怕他对安安作出不可挽回之事。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回过神,他已经进了安安的寝宫。
我连忙追上去。
安安的寝宫并不像公主住的地方。仅有一张小小的床,床头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偶。
是我给她缝的。
安安怕极了他,哭的脸颊通红,抱着布偶往后躲。
那是我给她缝的。
我眼眶湿润,飘到安安身边,像以往那样抱着她。
“你是坏人!我要告诉我母妃!我母妃很厉害!”
陆承晏嗤笑一声,蹲在她面前,看着安安和我相似的眉眼:“是,你母妃的确很厉害。”
我心提起来,生怕他将对我的恨报复在安安身上。
可他出乎意料地和安安聊起来。
“陆晏......对你娘亲好吗?”
我愣住,眼底湿润。
心头像一万只蚂蚁爬过,泛起细密的疼。他应该有千万个问题,譬如试探我当年负他有无后悔,或是陆晏将玉玺藏在哪。
可却偏偏问了最不该问的。
为何还要在意我好不好。
安安警惕地看着他:“当热了!父皇最爱母妃!”
安安其实知道她的生父不是陆绥,但我告诉她,无论任何问,她都要回答陆绥,陆绥是她爹爹。
或许血缘之家有奇妙的作用,安安渐渐放下戒心:“父皇对母妃最好了!他会送母妃漂亮的裙子,还会送,母妃好吃的。”她瘪了瘪嘴,有些失落:“就是父皇总和我抢母妃,母妃陪着他,我都不能时时见母妃。”
我静静摸着安安的头。小孩子世界很单纯。
我也不愿让她知道那些事。
她不知道,陆晏送我裙子是因为每次从他殿中出来我身上都没有完好的皮肉,总是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陆晏送来的都是吊着我命的药材;
她不知道,陆晏允许我生下她是我以命相逼,陆晏每月仅允许我陪她三天。所以我缝了布偶,替我陪着她。
我希望她能在爱里长大,所以总在骗她。
可这些话,落在陆承晏耳朵里,完全是另一番事实。
“够了!”陆承晏怒喝一声,猛站起身,下颌绷得极紧,身侧的手青筋暴起。
陆承晏没再看他,快步走了出去。
我以为陆承晏放过了安安,可当日晚上,唤他爹爹那个男孩在御花园遇见了安安。
还打了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