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垂下。
此刻,陈天雷才真正理解,什么叫人心险恶。
如果说,唐志广的挑衅和赵世哲的刁难,算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师傅王朝禄这背后的一刀,则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陈天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他知道,办公室里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师傅了。
那是一个为了院长的位置,可以毫不犹豫的,踩在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在所不惜。
呵呵.....
派我去嵩峰县,到底是避风头,还是被流放?
可笑自己刚才还心存感激。
陈天雷摇了摇头,冷冷一笑,悄无声息地转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雷哥,王院长没为难你吧?”
看到陈天雷回来,吴云卿连忙站起来问道。
“没有,”
陈天雷不动声色道:“王院长体谅我,还给我派了个好差事。”
“好差事?”
吴云卿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对啊,去嵩峰县人民医院,下周一就走。”
陈天雷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自己办公桌上,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
“啊....去嵩峰县?那地方听说很偏啊,雷哥,这不明摆着是.....”
“是基层锻炼,是委以重任。”
陈天雷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吴,职场水深,以后多看,多学,少说。”
吴云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走了。”
陈天雷收拾好物件,朝吴云卿挥了挥手,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医院大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唐志广,王朝禄,你们不是想让我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吗?我还真的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就不信,是金子到哪不能发光!”
他没有回家,从早上拿到离婚证起,就已经决定净身出户。
反正又没孩子,有什么好牵挂的?
回到医院的单身宿舍,这是他平常值下半夜班休息的,简单收拾了一下。
行李箱里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不过,最重要的是一本泛黄的祖传古医书,和一套爷爷留下来的银针。
这就是他如今全部的家当,当然还有身上银行卡里的十几万。
......
周一。
陈天雷没有和任何人告别,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嵩峰县的绿皮火车。
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是到了嵩峰县火车站。
出了车站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站台,残破的水泥路,还有路旁房子那斑驳的墙壁。
和龙江市的高铁车站相比,这里让人仿佛来到了上个世纪。
确实,这里是龙江市经济排名垫底的县城,以前是以采矿业和矿产带动经济,但随着资源的枯竭,这里明显没有新兴产业的支撑而衰落。
虽然前几年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但那更像是一种指标,其实地方经济并没有多大改观。
“怪不得这个帮扶员额一直压在医院没人来,原来王朝禄那个老狐狸把自己派到这里,可谓是一举‘三’得了。”
陈天雷摇头感叹道。
他提着行李箱走出车站,准备去找公交车站。
“老板,来碗兰州拉面吧。”
路边的摊主热情地招呼着生意,还顺手拉出了一条椅子。
“行,就来一碗吧。”
陈天雷一**坐了下来。
不说还好,一说他还真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小伙子,看你带着行李箱,是来嵩峰县工作还是旅游?”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他边麻利地下面条,边开始聊了起来。
“我是来工作的,到县人民医院当医生,今天去报到。”
陈天雷随口道。
就在这时,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们相视一眼,就在陈天雷面前站定。
“小子,终于找到你了,打了我叔叔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想溜之大吉吗?!”
为首的胖子嘴里叼着烟,一脚踩在陈天雷的行李箱上,气汹汹的吼道。
“打你叔叔?”
陈天雷愣了一下,皱眉道:“你不会认错人吧?”
“找的就是你,小子,你姓陈,是龙江市来的吧。”
胖子眯着眼,嚣张地指着陈天雷的鼻子耻笑道:“还想去医院报到当医生,去住ICU病房还差不多。”
闻言,陈天雷基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方是专门故意找茬的。
这伙人,不是赵世哲的授意,就是唐志广的指使。
只是,他没想到,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已经异地遥控的想斩草除根。
“你们想怎么样?”
陈天雷淡淡地问道。
“不想怎么样,拿三万块医药费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胖子说着,掏出了腰间的折叠刀晃悠了起来。
“如果我不给呢?”
“不给?”
胖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另外两个同伙道:“他问我们不给会怎么样?哈哈哈.....”
“很好笑吗?”
陈天雷也明白,这绝不是敲诈,只是为动手找借口。
“我知道你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但今天的钱你必须给,否则.....”
“别婆婆妈妈的,想动手就一起上,我还等着吃面呢。”
“兔崽子,老子砸扁你!”
话音刚落,胖子沙包大的拳头就带着风声,朝着陈天雷的脸上砸了过来。
“找死!”
陈天雷神色一冷,不退反进。
他侧身轻松躲过拳头,右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胖子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哎呦......”
胖子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不停的甩着整条胳膊。
另一只手上的折叠刀也被踢飞了出去。
“王八蛋!敢在这里撒野,今天老子就废了你!”
另外两个混混见状,骂骂咧咧地抽出腰间的钢管,一左一右同时攻了上来。
“助纣为虐,该死!”
陈天雷话音刚落,当即左脚为轴,身体猛然一个回旋。
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狠狠地扫在对方的膝盖上。
咔嚓......
又是一声清楚的骨折声响起。
那家伙顿时抱腿倒地,不停的翻滚惨叫。
紧接着,陈天雷避过右边砸来的钢管,右手一记寸拳猛然轰出,正中对方的胸口。
嘭.....
那家伙瞬间倒飞出去。
“哎呦......”
惨叫一声,一**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半天喘不上气来。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三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混混,此刻一个抱着手腕哀嚎,两个躺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纷纷引得行人侧目。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陈天雷一脚踹翻胖子,随即踩在对方的背上,厉声道:“敢有半句假话,我现在就踢断你的肋骨!”
“是.....是彪哥让我来的。”
“他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你的装扮和.....说是只要打残你就行.....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胖子结结巴巴道。
他已经领略了对方的手段,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话。
“滚!”
陈天雷一脚踢开他,大声呵斥。
他也清楚,这几个小喽啰无非就是拿点好处卖命而已,问也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
“好,好.....”
胖子爬起来,和另外两个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落荒而逃。
整个早餐摊鸦雀无声,食客们都惊恐地看着陈天雷,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给老子等着!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远处飘来胖子恶狠狠的声音。
陈天雷也懒得理会,自顾拿起筷子准备吃面。
该来的总是会来,是祸躲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