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顾城驱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个耳光，把他彻底打蒙了。

他活了三十年，王美玲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

就为了一枚戒指？

什么得道高僧，什么家族气运……

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可奶奶病危是事实。

医生束手无策也是事实。

老太太嘴里念叨着“戒指”更是事实。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没有苏然的联系方式。

结婚三年，他从未记过她的手机号。

他只能凭着记忆，开往他们曾经的“家”——城西那栋他送给她的别墅。

他想，她或许会回那里。

然而，别墅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光。

他用指纹打开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只是所有属于苏然的东西，都不见了。

衣帽间里，他买给她的那些名牌衣服、包包、鞋子，整整齐齐地挂在柜子里，一件都没少。

梳妆台上，那些昂贵的护肤品和珠宝首饰，也原封不动地摆放着。

她真的什么都没带走。

只带走了她自己。

顾城的心，莫名地空了一块。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给我查苏然现在住在哪儿，十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地址。”

顾家的能量是巨大的。

不到十分钟，一个地址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看到地址的那一刻，顾城愣住了。

那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老旧小区。

他无法想象，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苏然，会住在那种地方。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以退为进？想让他愧疚，然后求她回来？

顾城冷笑一声，发动了车子。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

苏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

谁会这个时间来？

她披了件外套，警惕地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亮了门外那张熟悉的脸。

顾城。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苏然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开门的意思。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苏然！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隔壁传来了不满的咳嗽声。

苏然不想打扰到邻居，深吸一口气，还是拉开了门。

“有事？”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却冷淡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顾城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棉质睡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素面朝天。

没有了平日里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干净和真实。

这样的苏然，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那丝异样。

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奶奶病危，在医院抢救。”他开门见山，语气生硬。

苏然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待她如亲孙女的老人……

她的心揪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已经离婚了。

顾家的事，与她无关了。

“所以呢？”她淡淡地问。

顾城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冷血无情！

奶奶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能说出“所以呢”这三个字！

“把戒指还给我。”他压着火气，命令道。

“哪个戒指？”

“妈给你的那枚墨玉戒指！”

苏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

那枚墨玉戒指，和铂金素圈套在一起，此刻正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手上。

这枚戒指，是她嫁入顾家时，老太太亲手给她戴上的。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然然，以后你就是顾家的女主人了。这枚戒指，是我当年的嫁妆，现在传给你。你要好好戴着，它会保佑你，也会保佑我们顾家。”

三年来，她从未摘下过。

她想，这是老太太对她的认可，她不能辜负。

可如今，他们却要把它要回去。

也对。

她已经不是顾家的女主人了。

她没资格再戴着它。

苏然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