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记忆可以被窃取。我的妻子，代号“朱雀”的全球顶尖特工，就因此失去了关于我的所有记忆。
她视我为陌生人，视我们的爱为“逻辑冗余”，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冰冷的名字。
可她不知道，我不仅是她的爱人，更是曾为她制定所有作战计划的传奇大脑——“青龙”。现在，我要亲手布一个局，帮她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并迎接她记忆归来时，那场注定让世界战栗的——风暴。
“根据资产效益与情感损耗模型评估，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存续价值为负。及时终止，是最优解。”
凌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冰冷。
她坐在我对面，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毫无瑕疵却也毫无温度的脸。阳光透过民政局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她光滑的皮肤上跳动，却照不进她那双灰蒙蒙的、宛如精密仪器的眼眸。
我的手指，捏着那支价值三块钱的签字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笔尖悬在离婚协议书上“江辰”两个字的签名区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我看着她，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过去的痕迹。那个会在任务结束后，风尘仆仆地扑进我怀里，像只倦鸟一样呢喃着“老公，我回来了”的凌；那个会抢我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然后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说“你的就是我的”的凌；那个会在冬夜里，把冰冷的手脚塞进我怀里取暖，笑得像个孩子的凌。
她们都消失了。
一个月前，她执行完代号为“衔尾蛇”的S级任务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记得所有格斗技巧，记得八国语言，记得如何拆解一枚微型炸弹，甚至记得我做的糖醋排骨要多放半勺糖。
唯独，她忘了我是谁。
在她的世界里，我成了一个“同居者”，一个需要被重新评估的“资产”。
而今天，评估结束了。结果是“予以清除”。
“江辰先生，”她微微歪头，这个动作曾经是她思考时的俏皮习惯，如今却只剩下机械的审视，“你的心率在加快，肾上腺素水平异常。这种情绪波动，正是该关系属于劣质资产的证明。请签字，我们还有三十七分钟完成全部流程，我下午三点有一个会议。”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
她不知道，她下午三G点根本没有什么狗屁会议。她只会回到那个我们一起布置的家里，坐在我们一起挑的沙发上，用她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发呆。
因为窃走她记忆的人，只拿走了“情感”，却留下了因情感而产生的“习惯”。
就像一台被格式化了硬盘，但快捷方式还在桌面的电脑。她会下意识地去做一些事，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我终于不再犹豫，笔尖落下，在纸上划出两个决绝的字。
墨水渗透纸张，像一滴无法挽回的血。
我将签好字的协议推过去。
“好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拿起文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她起身，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我曾无数次在任务简报的屏幕上、在狙击镜的视野里、在无人机的俯瞰视角下，守护了上千个日夜的背影。
如今，她离我而去，而我，却成了她身后最大的那个“未知威胁”。
走出民政局大门，刺眼的阳光让我有些眩晕。我点了一根烟，靠在墙边，烟雾缭绕中，看着凌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就在她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从街道两侧的阴影中扑出！他们呈品字形，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的战术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直取凌的脖颈、心脏和后腰！
典型的“三叶草”绝杀阵，组织里最低级的清道夫惯用的伎俩。
冲着我来的。
他们以为，失去了“朱雀”庇护的“青龙”后勤官，就是一只可以随意宰割的羔羊。
他们赌对了，也赌错了。
赌对了凌已经不认识我，不会再保护我。
赌错了……她那深入骨髓的本能。
我甚至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
凌的反应，比他们快了零点一二秒。
在她眼中，这或许只是一场突发的、扰乱公共秩序的暴力事件。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没有转身，她只是以车门为轴，身体向后一仰，右手手肘向后猛地一撞！
“砰！”
一声闷响，正中后方偷袭者的下颚。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左手松开车门，任由其在惯性下甩向左侧的敌人。车门边缘精准地撞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短刀脱手飞出。
凌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柔韧性，腰部发力，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过来。她的高跟鞋鞋跟，此刻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精准地踢在最后一个偷袭者的太阳穴上。
“咚。”
第三个人倒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钟。
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她站在三具（至少是暂时失去战斗力的）身体中间，眉头微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三只苍蝇。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他们攻击的目标——我。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你，”她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你的存在，似乎很容易触发高风险事件。根据风险规避原则，我建议你我之间，保持三百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说完，她不再看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掐灭了烟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勾起。
她嘴上说着风险规逼，身体却在我受到威胁时，第一时间清除了威胁。
她忘了我，但她的身体没有。
那个被刻在肌肉和神经末梢里的、保护我的本能，还在。
这就够了。
“收藏家”，你偷走了她的爱，却低估了这份爱有多么的根深蒂固。
你以为你拿到的是一件武器，你错了。
你拿到的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把钥匙，然后……亲手打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