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后悔。
回到工位，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许薇发来消息，问我怎么样。
我回了句“碰上了，已解决”。
许薇秒回一个“干得漂亮”的表情包，外加一句：“对付渣男，就不能给他脸！”
我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
是啊，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下午，项目组长李姐把我叫到办公室，面色有些为难。
“小江啊，沈氏那边指名道姓，要你去做这个项目的对接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
沈知衡。
他这是什么意思？
报复吗？
“李姐，我刚来公司，业务还不熟练，恐怕难以胜任。”我试图推辞。
李姐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可这是沈总亲自点的名，我们公司得罪不起啊。”
“你就当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好的，李姐。”
走出办公室，我深吸了一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江念，不是三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小女孩了。
第二天，我拿着项目资料去了沈氏集团。
顶层总裁办，他的秘书引我进去。
沈知衡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批阅文件。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可惜，心是黑的。
“沈总，这是我们公司初步的项目方案，请您过目。”
我公事公办地将文件放在他桌上。
他没看文件，却抬眼看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瘦了。”
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沈总的关心，我承受不起。”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站住。”
他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方案我看过了，漏洞百出。”
他随手将文件扔回给我。
“拿回去重做。”
我打开文件，里面干干净净，连一个批注都没有。
他根本就没看。
一股火气从心底窜上来。
“沈总，您如果对方案不满意，可以具体指出是哪里有问题。您这样一句话不说就打回来，是在故意刁难吗？”
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刁难你？江念，你配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份方案，配不上沈氏的项目。”
他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上。
这三年来，我为他处理过多少公司的棘手文件，写过多少完美的策划案。
他比谁都清楚我的能力。
现在，他却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好，我拿回去重做。”
我捡起文件，一字一句地说。
“做到沈总满意为止。”
我转身离开，脊背挺得笔直。
我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那只会让他更得意。
回到公司，我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对着那份方案，一遍又一遍地修改。
李姐看不下去了，给我端来一杯咖啡。
“小江，别太拼了。沈总那边，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知道。”
“那你还……”
“李姐，这是我的工作。”我打断她，“我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到公司的项目。”
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也是我最后的骄傲。
我熬了两个通宵，把方案改了十几遍。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
当我再次把方案放到沈知衡面前时，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这次倒是认真看了。
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要挑什么毛病。
他却忽然合上文件，说了一句。
“今晚有个酒会，你陪我参加。”
我以为我听错了。
“什么？”
“作为项目负责人，陪合作方参加必要的应酬，是你的分内之事。”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我却只想冷笑。
“沈总，我的工作职责里，不包括陪酒。”
“你确定？”他挑眉，“如果我不满意，这个项目，随时可以换人。”
他在威胁我。
用整个公司的利益来威胁我。
我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淡漠依旧，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这个人，真是卑鄙到了极点。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平静。
“几点？”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晚上七点，沈知衡的车准时停在我公司楼下。
是一辆我不认识的宾利。
大概是换了新车。
也是，毕竟现在坐在副驾驶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眉头微皱。
“为什么坐后面？”
“沈总，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保持距离比較好。”
他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酒会在一家高级会所举行。
来往的都是商界名流。
我穿着公司统一的职业套装，在一群珠光宝气的女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沈知衡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不少人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我，带着探究。
“沈总，这位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问。
“我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江助理。”沈知衡淡淡地介绍。
“哦？江助理？”那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年轻有为啊。来，江助理，我敬你一杯。”
说着，就把一杯满满的白酒递到我面前。
我最怕喝酒，尤其是不认识的酒局。
我正想找借口推辞，沈知衡却先开了口。
“王总，她不会喝酒。”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王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沈总这是……心疼了？”
沈知接过我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把空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我的女伴，还轮不到王总来敬酒。”
他的眼神冷厉，带着警告。
王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有些看不懂他。
他把我带来，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为什么又要替我解围？
“愣着干什么？”他瞥了我一眼，“跟上。”
他带着我穿过人群，走向角落的卡座。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一团乱麻。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刚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
苏清晚。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画着精致的妆，款款向我们走来。
“知衡，我找了你好久。”
她自然地坐在沈知衡身边，然后才像刚发现我一样，惊讶地问。
“呀，这位是……江**？”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知衡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嘛。”苏清晚委屈地撇撇嘴，“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落在沈知身上，声音更软了。
“知衡，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又是这招。
以退为进，示敌以弱。
果然，沈知衡的脸色缓和下来。
他站起身。
“好，我送你回去。”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就拥着苏清晚，准备离开。
我坐在原地，像一个被遗忘的木偶。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嘲讽，还是悲哀？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沈知衡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
“你自己打车回去。”
他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