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宋景深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副驾驶坐着白月。我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他下车，
绕到副驾驶，为她撑伞。这把伞，十年前他也为我撑过。那时我们刚认识，
我在大学城外摆地摊卖手机壳，他在工地搬砖。下雨天，他路过我的摊位，
把工地发的破雨衣披在我头上。"别淋着。"就这三个字，我跟了他十年。从地摊到店铺，
从店铺到公司，从公司到集团。十年里，我陪他吃过方便面，住过地下室，熬过无数个通宵。
他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是我卖掉妈妈留给我的玉镯换来的。他的第一份合同，
是我陪他连续三天蹲在客户公司楼下求来的。他的第一次融资成功，
我在医院病床上听到消息，刚做完人流。因为他说，现在要孩子会拖累事业。我说好。十年，
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过亿。十年，我从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变成三十岁的黄脸婆。楼下，
白月笑得花枝乱颤，宋景深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我转身下楼。门开，
宋景深脸上的笑瞬间收敛。"雨婷，你还没睡？""等你。"我看着他湿透的裤腿，
"白总的酒量这么好？""谈合作，陪客户喝几杯正常。"他避开我的眼神，换鞋进屋。
白月是他大学同学，初恋。三个月前，她从国外回来，在商业酒会上重逢。之后，
宋景深就经常晚归。"景深，明天是我生日。"他停下脚步，愣了几秒。"抱歉，我忘了。
"他揉揉眉心，"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改天补上。""你连续三年都忘了。""程雨婷，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我现在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管这些？
""那你有时间陪白月吃饭，陪她看电影，陪她逛街。""够了！"宋景深猛地转身，
"她是我的合作伙伴！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我笑了。"宋景深，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十年前，那些你最看不起的人。"他脸色铁青。
半晌，冷笑一声。"是，我变了。因为我发现，当初我为了你放弃的东西，
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白月是名校海归，有见识有格局，不像你，一个没毕业的大专生，
除了会哭会闹，还会什么？"我的心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剜着。"我为了你放弃学业，
你现在嫌我学历低？""我没让你放弃，是你自己选择的。""因为你说要创业，
需要人帮忙！""那我也没强迫你。"宋景深冷漠地看着我，"程雨婷，
你别把自己的牺牲强加在我头上。"我浑身发抖。"宋景深，你还记得十年前，
你在地下室跪着求我原谅的样子吗？""那时候你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他别过头去。
"人都会变。""是，人会变。"我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离婚吧。"宋景深转过身，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他点了点头。"也好，正好白月那边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些事，
婚姻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负担。"那晚，我一夜未眠。天亮时，宋景深已经出门。
我坐在客厅里，看着对面墙上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第二章离婚协议书在桌上放了三天。宋景深每天回来都会看一眼，
但从不提起。第四天，韩修来了。"雨婷姐，听说你和景深闹矛盾了？
"韩修是宋景深的发小，也是公司的副总。这些年，他帮了宋景深很多。"不是闹矛盾，
是要离婚。"我给他倒了杯茶。韩修愣住。"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走不下去了。
"韩修沉默了很久。"是因为白月吗？"我没回答，算是默认。
"景深他..."韩修欲言又止，"算了，有些话我不该说。""没关系，你说吧。
""上周公司聚餐，景深喝多了，说了些话。"韩修看着我，"他说后悔当初太早结婚，
耽误了自己。""还说如果没有你，他早就能做得更大。"我笑了。"是啊，
我确实拖累他了。""雨婷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韩修急忙解释，"我是想说，
景深他现在鬼迷心窍，被白月迷昏了头。""你别跟他置气，等他清醒了就好了。
""不用等了。"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你帮我转交给他，就说我同意了。
""房子车子公司股份，我都不要，一分钱都不要。""雨婷姐！""我累了，韩修。
"我闭上眼睛，"十年，我真的累了。"韩修走后，我开始收拾东西。十年的婚姻，
我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因为这个家里，除了我的衣服，其他都是宋景深的。
包括那些我亲手挑选的家具，亲手布置的装饰。在他眼里，大概也是累赘吧。晚上，
宋景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白月的香水味。"协议我看了。"他坐在沙发上，
"你确定不要财产分割？""确定。""那好。"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让律师重新拟的，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净身出户。
"没问题。"我拿起笔，签了字。宋景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签得这么快。
"你..."他欲言又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要不，
我给你一笔钱...""不用。"我打断他，"宋景深，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你的钱，我不稀罕。"他脸色一沉。"程雨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这是在补偿你。""补偿？"我笑了，"宋景深，我要的从来不是钱。
""那你要什么？""要你的心。"我看着他，"可是你没有。"那天晚上，我搬出了别墅。
住进了市中心一个小单间。房东是个老太太，看我拖着行李箱来，
问我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我说，不是男朋友，是前夫。老太太叹了口气。"年轻人啊，
都太冲动。"我没解释。冲动的不是我，是宋景深。当晚，韩修给我打了个电话。"雨婷姐，
景深喝多了，在公司发酒疯。""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不去。"我挂了电话。第二天，
我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十年没工作，学历又低，很多单位都不要我。面试了七八家，都没成。
最后，一家小餐馆要我去当服务员。我去了。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看我的穿着打扮，
有些怀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家庭主妇。""为什么出来工作？""离婚了，
要养活自己。"老板点点头，没再多问。"那行，明天来上班吧，一个月三千，包吃不包住。
"三千块。十年前，我和宋景深的第一个月收入，也是三千块。那时候我们觉得，
有三千块就能过日子了。现在，三千块连房租都不够。可我还是接受了。因为我需要钱，
需要活下去。第一天上班，很累。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一个小时休息。
腿站得发软，脚磨出了水泡。但我咬牙坚持下来了。就像十年前，陪宋景深创业时一样。
晚上下班，韩修在餐馆门口等我。"雨婷姐，你怎么在这里打工？""不然呢？我没钱，
没工作，不打工吃什么？""可是你..."韩修看着我红肿的脚，"算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雨婷姐。"韩修突然叫住我，"景深他...其实挺后悔的。"我停下脚步。
"后悔什么？后悔娶了我，还是后悔放我走？"韩修沉默。"雨婷姐，白月不是好人。
""她接近景深，是有目的的。""什么目的？""她想要景深公司的股份。
"韩修压低声音，"我查到，她背后有个投资团队，专门针对景深的产业。""这次回国，
就是想从内部搞垮他。"我愣住。"景深知道吗？""不知道，他现在被白月迷得团团转，
什么都听她的。""那你去告诉他。""我说了，他不信。"韩修苦笑，
"他说我嫉妒他有了白月，故意挑拨。"我转身继续往前走。"韩修，这是他的选择。
""他选择相信白月，放弃我，那就让他承担后果。""我不想管了。"第三章一周后，
餐馆来了个特殊客人。宋景深。他带着白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端着菜单走过去。
"两位要点什么？"宋景深抬起头，看到我，愣住了。"程雨婷？""是我。"我面无表情，
"请点菜。"白月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哎呀，这不是宋太太吗？哦不，
现在应该叫程**了。""怎么沦落到这里当服务员了？"我没理她。"两位不点菜的话，
我先去忙了。""等等。"宋景深叫住我，"你怎么在这里？""工作啊，不然怎么活？
""我可以给你钱。""不需要。"我转身要走。宋景深突然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腕。
"程雨婷，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你这样？""你有病吗？"我甩开他的手，
"宋先生，请自重，这里是公共场合。""我...""景深，算了。"白月拉住他，
"人各有命，她愿意当服务员，那是她的选择。""你何必自作多情呢？
"宋景深看了白月一眼，坐了下来。"点菜吧。"我记下他们的菜单，转身去了后厨。
老板看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没事，遇到熟人了。""前夫？"我点点头。
老板叹了口气。"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工作，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我笑了笑，没说话。菜上齐后，我特意避开那桌。
但宋景深一直盯着我看。白月察觉到了，不满地说了几句什么。宋景深收回视线，专心吃饭。
吃完结账时，白月故意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服务员，这是小费。"她把钱扔在桌上，
轻蔑地看着我。"拿去吧，当年你跟着景深吃了不少苦，就当他补偿你了。
"我看着桌上的钱，足足有一万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收小费。""哎呀，别装了。
"白月笑得刻薄，"你现在不就是缺钱吗？拿着吧，以后别来纠缠景深就行。""白月！
"宋景深皱眉。"我说错了吗？"白月挽住他的手臂，"景深，你心太软了，
对前妻还念念不忘。""可人家现在根本不在乎你。"宋景深没说话，深深看了我一眼，
转身离开。白月临走时，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
我收拾桌子时,发现那一万块还在。旁边压着一张纸条。"雨婷，对不起。"是宋景深的字。
我把纸条撕了，钱交给了老板。"老板，这是客人落下的，帮我还给他们。"老板愣了一下，
看看钱，又看看我。"姑娘，这是你前夫留的吧？""要不你就收下？一万块不少了。
""不要。"我转身去洗碗，"我不缺这点钱。"当天晚上，韩修又来找我。"雨婷姐，
景深今天回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喝了一瓶酒。""他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我停下手里的活。"然后呢？""然后白月去了，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出来时，
景深答应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白月。"我心里一紧。"百分之二十？""是。
"韩修脸色凝重，"雨婷姐，白月的目的快要达到了。""再这样下去，
景深的公司就要落到她手里。""我..."我深吸一口气，"韩修,这不关我的事。
""可是景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韩修急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补偿你，
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对白月百依百顺，想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雨婷姐，
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他吗？""就算不是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这十年的付出。
"我沉默了很久。"韩修，有些事情，回不去了。""他选择了白月，就要承担后果。
""至于我那十年，就当是喂了狗。"韩修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发呆。窗外下着雨。
和十年前那天一样。我想起宋景深第一次为我撑伞的样子。那时他还没钱，
穿着沾满泥巴的工地服，却小心翼翼地把雨衣给我披上。"姑娘，别淋着。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记了十年。可现在，他为别人撑伞了。我闭上眼睛，
任眼泪滑落。第四章半个月后，韩修带来一个消息。宋景深出事了。
"白月联合她背后的投资团队，控告景深公司财务造假。""现在**已经介入调查，
公司账户被冻结。""景深他...现在很危险。"我坐在出租屋的床上，听着韩修的话。
"那白月呢？""她跑了。"韩修咬牙切齿，"带走了景深账上所有能动的流动资金。
""大概三千万。"三千万。是宋景深这些年全部的积蓄。"他现在在哪？""还在公司，
处理善后。"韩修看着我，"雨婷姐，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我沉默了很久。"我为什么要去？""因为你还爱他！"韩修突然吼道，"雨婷姐，
别骗自己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这半个月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为什么会偷偷去公司楼下看他？"我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
"韩修叹了口气，"雨婷姐，你放不下他。""就像他也放不下你一样。
""只是你们都太倔了。"我低下头。"可是他说，后悔娶了我，说我拖累了他。
""那是他气话。"韩修走到我面前，"雨婷姐，景深最近每天都在后悔。""他说，
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瞎，放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他还说，如果能重来，
他宁愿一辈子都不成功，只要能守着你。"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是来不及了。
""还来得及。"韩修拉起我的手，"雨婷姐，去见他一面吧。""就最后一面。
"我跟着韩修去了公司。那栋曾经辉煌的大楼，现在门口贴着封条。
宋景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手里拿着一瓶酒。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雨婷？""嗯。""你怎么来了？"他慌忙站起来，
想整理一下仪表，却发现自己狼狈得不成样子。"韩修叫我来的。"宋景深看了韩修一眼，
苦笑。"让你看笑话了。""不是笑话。"我走到他面前，"宋景深，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他喝了一口酒，"公司没了，钱也没了，我现在一无所有。
""就像十年前一样。"他看着我，眼里有悔恨，有痛苦。"雨婷，对不起。
""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伤害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别过头去。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我知道。"他颓然坐下，"我不是想求你原谅我，
我只是想说...""这十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有你陪着我。
""可我却不懂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他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瓶子扔在地上。"雨婷，
你说人能不能重来？""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放手。"我蹲下来，和他平视。"宋景深，
人生没有重来。""你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我知道。"他笑了，笑得很苦，
"所以我不奢望你能回来。""我只想告诉你，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始终是你。
""白月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比不上你。""可我明白得太晚了。"那天晚上，
我陪着宋景深坐在公司楼下。聊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他的错误，
也关于我的遗憾。天快亮时，他突然问我。"雨婷，如果我从头再来，你愿意陪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不愿意。"他苦笑。"我知道。""但是。"我站起来，
"我可以借你一笔钱，让你重新开始。"宋景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别误会。"我打断他，"这是借,不是给。""等你翻身了，要还的。
""而且，我有条件。""什么条件？""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过你的，
我过我的。""谁也别打扰谁。"宋景深看着我，眼里满是不甘。但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好。"第五章我把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一共五十万。
是我偷偷给妈妈看病存下的钱。妈妈去世后，我一直舍不得动。现在，全给了宋景深。
"这是借条。"我把一张纸递给他，"签字。"宋景深看着借条，半天没动。"程雨婷，
你真的这么狠心？""我狠心？"我冷笑，"宋景深，你忘了当初是谁说我拖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