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倾尽所有,将顾淮远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廊经理人,捧成了艺术投资界的新贵。
我总以为,他只是被他那个楚楚可怜的实习生楚瑶蒙蔽了双眼,心里对我仍有几分情意。
直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为了安抚「受了惊吓」的楚瑶,将我精心准备的一切弃之不顾。
当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个承载了她最后心血的音乐盒。
在他近乎纵容的漠视下被楚瑶摔得支离破碎时,我才终于明白。这场长达三年的自我感动,
是时候画上句号了。1.晚宴的灯光恰到好处,桌上是我亲手做的惠灵顿牛排,
旁边醒着一瓶顾淮远最爱的82年拉菲。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我给他发了消息,
他只回了一个「在路上」。我坐在餐桌前,从七点等到九点,牛排已经凉透了。
手机终于响了,我以为是他到了楼下,接起来却是他带着歉意的声音。“念安,抱歉,
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楚瑶……她一个人在工作室看展品资料,被突然断电吓到了,
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得陪着她。”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电话那头传来楚瑶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顾总,对不起,
是不是打扰到您和念安姐了……我,我没事的,您快回去吧……”声音渐小,
她被人揽进了怀里。紧接着是顾淮远压低了的、温柔的安抚:“别怕,我在这里。
”我挂了电话,没有哭,也没有闹。下一秒,闺蜜姜莱的微信弹了出来,是一张照片。
城中最高档的旋转餐厅里,楚瑶正对着一块精致的提拉米苏双手合十许愿,
烛光映着她含羞带怯的脸。而她对面,
那个举着手机为她拍照、侧脸线条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男人,是我的丈夫,顾淮远。
照片的配文是:「谢谢顾总,这是我二十二年来最开心的生日。」原来不是断电受惊,
是生日惊喜。原来我的结婚纪念日,是他心上人的生日。我看着满桌精心准备的菜肴,
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开那块已经冰凉的牛排,一口一口,全部吃了下去。味道很差,
但我吃得很干净。吃完,我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把那瓶没开的拉菲放回酒柜,然后走进书房,
打开了电脑。第二天我醒得很早,顾淮远一夜未归。我化了个精致的妆,
换上我最喜欢的一条长裙,驱车去了他的公司。刚到他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楚瑶端着咖啡,
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她吓了一跳,咖啡杯一歪,
褐色的液体尽数泼在了她的白裙子上。“念安姐!”她惊慌地叫了一声,
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淮远闻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楚瑶身边,抽出纸巾替她擦拭裙子,
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责备。“念安,你来做什么?不知道楚瑶胆子小吗,你这样会吓到她。
”我没有理会他的指责,只是平静地看着楚瑶。“楚瑶,昨晚生日过得开心吗?
”楚瑶的脸色白了白,求助地看向顾淮远。顾淮远将她护在身后,脸色沉了下来:“许念安,
你闹够了没有?楚瑶昨晚只是急性肠胃炎,我送她去医院,你非要这么小题大做,疑神疑鬼?
”“急性肠胃炎?”我笑了,“是在旋转餐厅里吃坏了肚子吗?”我举起手机,
将姜莱发我的那张照片放大,递到他面前。“还是说,这家医院的病房,
装修得和餐厅一模一样?”顾淮远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酱紫。楚瑶躲在他身后,
哭得梨花带雨:“念安姐,你误会了……是顾总看我生日还自己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才好心请我吃顿饭的,我们真的没什么……”“哦?”我挑了挑眉,“加班到旋转餐厅去了?
你们公司的加班福利,可真让人羡慕。”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员工在探头探脑,
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顾淮远脸上挂不住了,他拽着我的手腕,想把我拉进办公室。
“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不必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我名下,
所有从我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藏品,从今天起,与你的画廊,与你的所有生意,再无任何关系。
”“许念安!”他错愕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我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利落。2.我父亲是国内有名的收藏家,
他去世后,大部分藏品都留给了我。顾淮远能有今天,一半靠他的商业头脑,另一半,
则是我父亲留下的这些藏品为他做的信誉背书。许多重要的客户,都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
才愿意与他合作。如今我釜底抽薪,等于直接斩断了他半壁江山。我回到家,
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栋房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顾淮远的。
属于我的,只有书房里那些我父亲的书,和我母亲留下的那个音乐盒。姜莱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干得漂亮!早就该这样了!那种渣男,留着过年吗?
”她一边帮我收拾,一边愤愤不平地骂着。“你是没看到,昨天那个楚瑶发朋友圈的时候,
公司里的人都炸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点心思,就顾淮远那个睁眼瞎,还把人当个宝。
”“她那哪是绿茶啊,简直就是农夫山泉,还带点甜的那种。”我笑了笑,
心里那点郁气消散了不少。“对了,下周的那个慈善拍卖会,你还去吗?”姜莱突然问。
那个拍卖会,是顾淮远筹备了很久的,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一直希望我能拿出父亲收藏的一幅宋代古画去压轴,以此来提升他画廊的行业地位。
我之前答应了,但现在……“去,为什么不去。”我淡淡地说,“不过,
不是以顾太太的身份。”拍卖会当天,我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挽着姜莱的手臂,出现在会场。
我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顾淮远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快步向我走来。
“念安,你来了。”他习惯性地想来牵我的手。我侧身避开,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别闹脾气了,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吗?
那幅画,你带来了吗?”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顾淮远,你是不是忘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藏品,和你再无关系。”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许念安,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和我对着干是吗?你知道这场拍卖对我的意义!”“你的意义,与我何干?
”我反问。这时,楚瑶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柔柔地开口。“顾总,
念安姐,别吵了。念安姐,我知道您还在生我的气,都是我的错。您别为难顾总了,
他为了这场拍卖会,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她说着,就要把一杯香槟递给我。我没接。
她手一抖,“不小心”将整杯香槟都泼在了旁边展出的一幅画上。
那是一幅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价值不菲。会场一片哗然。楚瑶吓得脸色惨白,
眼泪说来就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画的主人脸色铁青,
周围的人也都议论纷纷。顾淮远立刻站出来,将楚瑶护在身后,对着画的主人连连道歉。
然后,他转向我,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念安,把你父亲那幅《秋山行旅图》拿出来,
作为赔礼。”我看着他,面前这个男人陌生得让我心寒。用我的东西,
去给他护着的小情人闯的祸买单。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和探究。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顾淮远,第一,这幅画是楚瑶毁的,
要赔,也该她自己赔。”“第二,我父亲的藏品,不会为任何人的错误买单,尤其是你。
”“第三,”我顿了顿,看向他身后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楚瑶,笑了一下,“你凭什么认为,
我还会帮你?”我说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顾淮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
就在这时,姜莱突然“哎呀”一声,将手机举到众人面前。“你们快看,我朋友刚发我的,
这个楚瑶,可真是个演技派啊。”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高清视频。视频的背景,
是拍卖会场的洗手间。楚瑶正对着镜子,熟练地往眼睛里滴着眼药水,一边滴,
一边还练习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视频里,她还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交谈。
男人问:“你确定这样能行?万一许念安不就范呢?”楚瑶冷笑一声,
声音和她平时的柔弱截然不同,带着刻薄和算计。“她会的。她爱顾淮远爱到骨子里,
怎么可能看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至于那幅画……呵呵,只要我拿到手,
就有的是办法让它变成我们老板的。”视频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楚瑶和顾淮远。楚瑶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那是死人一样的灰败。顾淮远更是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楚瑶,又看看我。
我没再给他任何反应,挽着姜莱的手,在众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会场。
3.事情闹得这么大,顾淮远和楚瑶成了整个圈子的笑话。顾淮远的拍卖会,自然也办砸了。
不仅没能提升地位,反而因为这场闹剧,信誉扫地,好几个大客户都撤回了合作意向。
我以为,经历了这一切,顾淮远总该清醒了。可我还是低估了他自负的程度,
也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分量。那天之后,他没有联系我。反而是楚瑶,被画廊开除后,
破罐子破摔,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卖惨。她发了一篇长文,字字泣血。
说她只是一个仰慕顾总才华的普通实习生,却无辜卷入我们夫妻的矛盾中。
说我因为母亲早逝,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敏感多疑,有强烈的控制欲。
说我把她当成假想敌,处处针对她,让她在公司受尽排挤。最恶毒的是,
她提到了我母亲的死。她说,我亲眼目睹了母亲病发去世的全过程。
从此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失控。我浑身发冷,血液都冷住了。
我母亲去世的细节,是我心底最深最痛的疤痕,我从不敢轻易触碰。这件事,
我只告诉过顾淮远一个人。是在我们热恋时,他抱着我,心疼地说会永远保护我,
我才流着泪,把这个秘密说给了他听。而现在,他把它当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可以随意丢出去的谈资,分享给了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用这个秘密,
当作攻击我的武器。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看那些污言秽语。我走进书房,从最高层的架子上,
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丝绒盒子。盒子里,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一个精致的珐琅音乐盒。她曾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这个音乐盒里播放的曲子。
是她去世前为我写的最后一首摇篮曲,世上独一无二。我轻轻拧动发条,
清脆悦耳的音乐流淌出来,母亲温柔的手在安抚着我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到顾淮远站在门外,神情憔悴,眼下带着乌青。他身后,
还跟着哭得眼睛红肿的楚瑶。“念安,”顾淮远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楚瑶在网上说的话伤害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你让她把帖子删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觉得荒谬至极。“你替她道歉?顾淮远,泄露我秘密的人,是你。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只是想让楚瑶多理解你一点!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去!”“所以,是我的错?我不该有秘密,不该有伤痛?
”楚瑶怯生生地从他身后走出来,对我鞠了一躬。“念安姐,对不起,
我是一时糊涂……我看到网上那么多人骂顾总,
我只是想为他解释……我没想到会伤害到您……”我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胃里一阵翻搅。“滚。”我只说了一个字。顾淮远大概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让他失了面子,
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许念安,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楚瑶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你才满意吗?”“放手!”我用力挣扎。他抓得更紧了,眼底带着血丝,
是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必须跟她道歉!为你在拍卖会上的所作所为道歉!
”我们拉扯之间,身后的楚瑶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受惊”过度,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直直撞向我身后的书架。我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我最宝贵的那个音乐盒,
从架子上掉下来,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四分五裂。外壳的珐琅碎了,
内部精密的机芯也摔了出来,不成形状。世界在那一刻安静了。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
想去捡拾那些碎片。可它们碎得那么彻底,我不知道该从何捡起。那首只属于我的摇篮曲,
再也响不起来了。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就笑了。我抬起头,看向满脸错愕的顾淮远,
和一脸“无辜”与“惊慌”的楚瑶。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顾淮远,
我们离婚吧。”他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或许在他看来,
这又是我一次新的、以退为进的把戏。我没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径直走过去,打开门。
“现在,带着你的宝贝,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4.我扔出的离婚协议书,
顾淮远看都没看就丢进了垃圾桶。他嗤笑一声,笃定我是在闹脾气。“许念安,
我给你三天时间冷静。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回家。”他大概以为,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毕竟三年来,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生活完全围着他转,
把他当成了我的天。他习惯了我的付出,习惯了我的包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