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风波过去后,太后那边果然安分了。
萧彻也没再来。
我的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没了好几只鸡,让我有点心疼。
但能换来清净,也值了。
没了鸡,我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菜地里。
黄瓜已经爬上了架,青菜也长得郁郁葱葱。
我甚至还开辟了一小块地,试着种了点辣椒。
青禾这个监视器,现在彻底成了我的免费劳动力。
我让她浇水,她就浇水。
我让她拔草,她就拔草。
干活干得,比我还起劲。
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太后派来的卧底了。
这天,我正在地里除虫,舒贵人又来了。
她有好一阵子没露面了,这次来,阵仗比之前更大了。
不仅带了一堆宫女太监,还带了两个御前侍卫。
看那架势,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来抄家的。
“闻筝!”
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火红的宫装,妆容精致,气势汹汹。
“你这个毒妇!竟然敢用巫蛊之术诅咒我!皇上今天定不会饶了你!”
她一上来,就给我扣了顶大帽子。
我放下手里抓着虫子的菜叶,拍了拍手。
“舒贵人,大清早的,别说梦话。”
“我呸!”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搜!把那个该死的东西给我搜出来!”
她一声令下,她带来的那些人,就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我的小屋。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我的屋子,本来就家徒四壁,被他们这么一折腾,更是跟遭了贼一样。
我没拦着。
我就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
我倒要看看,她能搜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一个太监就捧着一个东西,从屋里跑了出来。
“贵人,找到了!在……在床底下找到的!”
舒贵人一把抢了过来。
那是一个用布缝制的小人,上面用朱砂写着舒贵人的生辰八字,头上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针。
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闻筝!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舒贵人举着那个巫蛊娃娃,一脸的得意,“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等着被乱棍打死吧!”
我看着那个娃娃,没说话。
青禾吓得跪在地上,脸都白了。
“娘娘,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快跟贵人解释啊!”
我没理她,只是走上前,从舒贵人手里,拿过了那个娃娃。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
别说,这针线活,还挺细致。
娃娃身上穿的小衣服,料子也不错。
“这东西,做工还挺别致。”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舒贵人大概是被我这反应给整不会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忘了下一句台词该说什么。
“闻筝,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她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没嘴硬啊。”我说,“我是真的觉得,这娃娃做得不错。特别是这身小衣服,比我身上穿的料子还好。你看这刺绣,这盘扣,一看就是出自尚衣局老师傅的手笔。”
我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娃娃。
然后,他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是啊。
我一个住在冷宫的废后,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上哪去弄这么好的布料,请这么好的绣娘,来做一个诅咒用的娃娃?
这根本不合逻辑。
舒贵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你……你这是狡辩!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藏起来的!”
“就算是早就藏起来的,”我继续说,“那这上面的生辰八字,又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娃娃身上的字。
“舒贵人你,是上个月才进的宫,这个月才得的宠。你的生辰八字,宫里知道的人,恐怕都没几个。我一个住在冷宫里的废后,足不出户,是怎么知道你的生辰八字的?”
我每问一句,舒贵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我怎么知道!”她开始语无伦次,“肯定是你……你收买了什么人!”
“收买?”我笑了,“贵人说笑了。我现在全身上下,连块碎银子都找不出来。我拿什么去收买人?拿我这院子里的黄瓜吗?”
我这话说完,她身后有个小太监,“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舒贵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小太监赶紧捂住了嘴。
“闻筝,你巧舌如簧!”舒贵人见讲道理讲不过我,开始撒泼了,“我不管!反正这东西就是在你这里搜出来的!你就是诅咒我了!来人啊,把这个毒妇给我绑起来,送到皇上那里去!”
她身后的侍卫,迟疑了一下,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我没反抗。
我就拿着那个娃娃,任由他们把我绑了。
我倒要看看,萧彻看到这个漏洞百出的证物,会怎么判。
我被压到了御书房。
萧彻正在和几个大臣议事。
看到我这副模样,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怎么回事?”
舒贵人立刻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闻筝她……她用巫蛊之术诅咒臣妾!这是从她床底下搜出来的证物!”
她把那个娃娃,呈到了萧彻面前。
萧彻拿起来,看了看。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看向我。
“闻筝,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这话,等于是在告诉他,我懒得跟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大概是觉得,我在挑衅他的皇威。
那几个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
“巫蛊之术,乃是宫中大忌啊。”
“废后竟然做出此等事,真是胆大包天。”
舒贵人听了,更加得意。
“皇上,您看,众位大人都这么说。此等毒妇,绝不能轻饶啊!”
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萧彻沉默了。
他在权衡。
一边,是漏洞百出的陷害。
另一边,是他新宠的贵人,和所谓的“宫中大忌”。
他会怎么选?
我看着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好奇。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废后闻筝,心思歹毒,行巫蛊之事,罪不容赦。”
我心里“呵”了一声。
果然。
他还是选了维护他的新宠,和他的面子。
至于真相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但,”他话锋一转,“念在你曾为中宫,为皇家诞育子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诞育子嗣?
我愣住了。
我什么时候,给他生过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