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拍卖场的那一刻，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杜念禾，还有六天，我将永远离开你。

……

傅林舟刚从百货大楼走出来，就收到了电话。

电话那端说，墓园搬迁，他奶奶的坟要迁移，需要直系亲属到场签字。

他开车来到墓园，跪在奶奶已经开棺的坟前，小心翼翼将骨灰盒拿出来。

“奶奶对不起，我没有守好你留下的遗物……”他泣不成声。

忽然，耳畔传来皮鞋敲击石板的声音。

“哎呀，你也在这儿啊？”宋志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念禾说要给我外婆的坟找个风水更好的地方，我就想着来看看。”

话音未落，他忽然惊呼：“啊，有蛇！”

宋志阳朝傅林舟倒去，他本能地想要护住怀里的骨灰盒，可身后却传来重重一推。

他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栽去，骨灰盒脱手而出，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盒子瞬间四分五裂，奶奶的骨灰混着泥土、碎石，散落在泥泞的坟前。

“不——”傅林舟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天际。

他跪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着双手想要将骨灰拢起来，指甲在碎石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冰冷的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咸涩又刺痛。

宋志阳假惺惺地蹲下身，手指在骨灰堆里胡乱搅动：“别着急，我帮你。”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将更多的泥土混进骨灰里，原本纯净的白色渐渐变得浑浊不堪。

傅林舟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从小到大，奶奶是最疼他的人。饥荒年代，奶奶把最后一口窝窝头塞进他嘴里；娶媳妇前，奶奶将传家怀表郑重地交到他手上；就连临终前，奶奶还念叨着他的名字，叮嘱他要好好过日子……

可如今，这世上最后一点与奶奶有关的念想，竟被眼前这个老男人如此践踏！

“够了！”傅林舟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宋志阳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坟场格外刺耳，惊飞了枝头几只栖息的乌鸦。

宋志阳被打得跌坐在地，脸上迅速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他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脸大叫起来：“念禾，救命啊！傅林舟他疯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杜念禾撑着黑伞快步走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责备：“阿舟，你在干什么？”

傅林舟跪在地上，浑身沾满泥水，怀里还死死护着一块破碎的骨灰盒残片。

他望着杜念禾，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比陌生。

曾经那个在月下对他许下海誓山盟的人，如今却站在伤害他的人身边，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