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烤箱“叮”的一声，林小满踮着脚取出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

糖粉在暖黄灯光下扑簌簌地落。手机在大理石台面上震动，她擦了擦手点开微信，

周明哲发来的定位显示在市中心最奢华的酒店。“老婆，救命！”视频接通的瞬间，

周明哲西装皱得像腌菜，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身后隐约传来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

“公司资金链断了，我刚遇见沈怀瑾……他说只要你肯当他画展的人体模特，

就能给公司注资五百万！”烤盘“哐当”砸在料理台上，蔓越莓饼干碎成渣。

林小满盯着手机里丈夫通红的眼睛，想起上周他偷偷抵押掉她母亲留下的玉镯，

想起深夜总响起的陌生女人电话，想起结婚纪念日他抱着手机说“在谈生意”。“人体模特？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厨房的瓷砖突然变得冰凉刺骨：“周明哲，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手机画面剧烈晃动。

他的额头抵在酒店昂贵的地毯上，声音带着哭腔：“满满，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要一个月，

等公司起死回生，我天天给你买钻戒，带你环游世界！”“环游世界？”林小满冷笑，

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刀片。“上周你抵押我妈留下的玉镯时，说是最后一次。

”窗外暴雨倾盆，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擂鼓般的声响。周明哲的鼻尖蹭着地毯，

油腻的头发黏在额角：“这次是真的！沈怀瑾是圈内顶级画家，

只要你……”“三年前婚礼上......”林小满打断他，望着烤箱里未熄灭的暖光，

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你说会一辈子保护我。现在却要把我推进火坑？”“就这一次！

”周明哲突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你想看着公司破产，我们流落街头吗？

你不是一直想重新画画吗？这笔钱能让你办画展！”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滴砸在玻璃上，

像无数只小手在敲打。林小满望着烤箱里未熄灭的暖光，记忆深处尘封的画笔突然刺痛掌心。

沉默在电流中蔓延，只有雨声和周明哲粗重的喘息。“就这一次。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但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不会的！

”周明哲猛地爬起来，领带彻底散落在胸前。“我保证！明天就带你去见沈怀瑾！

”视频挂断的瞬间，林小满瘫坐在冰凉的瓷砖上。烤箱的余温渐渐消散，

蔓越莓饼干的碎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未干的血迹。—2—雕花木门缓缓推开，

松节油混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小满攥着帆布包的手指发白，眼前的男人背对着光，

亚麻色衬衫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调色盘在他指间轻轻转动，颜料晕染出一片朦胧的紫。

“林**？”沈怀瑾转身时，金丝眼镜滑下鼻尖半寸，目光从镜片上方漫过来，

像冬雪初融的湖面，清冽中泛着暖意。“不必紧张，我需要的不是**的躯体，

而是线条里的生命力。”林小满的指尖在帆布包带上来回摩挲，

直到触到包角被她缝补过三次的线头——那是她用结婚时剩下的婚纱缎带补的。

沈怀瑾递来一件米白色针织衫，布料柔软得像云朵：“披上吧，我会根据你的动态即兴创作。

”林小满僵着肩膀接过，余光瞥见墙角堆叠的画稿——那些用炭笔勾勒的人体，

每一根线条都仿佛有呼吸，像极了大学时在画展上让她热泪盈眶的作品。“您……是瑾？

”话出口才惊觉失礼，林小满慌忙捂住嘴。沈怀瑾调色的动作顿了顿，

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看来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好。”他放下画笔，从书架抽出一本画册，

扉页上“致每一个孤独的追光者”的字迹，和她珍藏的明信片上的一模一样。

林小满的眼眶突然发烫。大二那年，

她在匿名画展上对着一幅《破碎的星轨》站了整整三小时，后来收到陌生寄件人送来的画册，

鼓励她坚持绘画梦想。此刻真相轰然炸开，她颤抖着翻开画册，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褪色的电影票根，正是她当年留在展厅的票根。

“为什么……”她哽咽着抬头。沈怀瑾将画架转向她，画布上初现的轮廓竟不是人体，

而是蜷缩在画具堆里的少女，马尾辫垂在肩头，睫毛上落着细碎的光。

“因为我见过凌晨四点画室里，那个把自己画成刺猬的女孩。”他的声音很轻，

“周明哲抵押了你所有画具那天，我就在窗外。”~暴雨砸在工作室的玻璃上，

林小满盯着画布上歪扭的人体动态，炭笔在指间断成两截。“太紧绷了。

”沈怀瑾不知何时走到身后，温热的气息掠过她耳畔。“试着把线条想象成溪水，

顺着骨骼的弧度流淌。”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手，

带着松节油味道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画笔在纸上蜿蜒，原本僵硬的轮廓渐渐有了呼吸。

“你看。”沈怀瑾轻声说：“你的笔触里藏着星星，不该被现实磨成灰。

”手机在画架上震动，周明哲发来消息：“今晚不回家，别等。”这是本月第七次。

林小满看着熄灭的屏幕，忽然想起曾经她发烧到39度，周明哲却为了游戏把她扔在家里。

“想试试丙烯吗？”沈怀瑾变魔术般拿出一盒颜料，钴蓝色在他掌心晕开，

“就画你最想画的东西。”林小满握着画笔迟疑片刻，

画布上渐渐浮现出记忆里的画室：铺满颜料的桌子，墙角的向日葵，

还有某个深夜窗边的剪影。“这是……”她的声音发颤。沈怀瑾凝视着画，

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近乎虔诚。“这才是真正的你，不该被任何人折断翅膀的林小满。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沈怀瑾突然起身翻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大学时期的画作。

那些被周明哲当成废品扔掉的画稿，此刻却被精心裱了框。“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混着月光，“每次看你对着空白画布发呆，我都想把全世界的色彩捧到你面前。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调色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周明哲发来的转账截图：“给沈总送点新鲜水果，别丢我的脸。

”她看着屏幕上冰冷的数字，突然觉得可笑。“我想继续学画。”林小满抬起头，

目光坚定地望向沈怀瑾。“像你教我的那样，为自己而画。”沈怀瑾笑了，

伸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从今天起，我的画室永远为你亮着灯。

”—3—林小满坐在书房转椅上，电脑屏幕的冷光将她的脸切成两半。

新闻推送的“周氏集团收购新公司”标题像根钢针，

扎进她视网膜——收购日期赫然是周明哲跪求她当人体模特的第二天。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发抖，结婚纪念日密码“0520”刚输入完毕，

隐藏文件夹便弹出无数条转账记录。最新一条是三小时前，

20万人民币转入“李梦茹”账户，附言“宝贝生日快乐”。

那个备注刺痛了她的眼——李梦茹，周明哲的秘书，

入职那天曾笑着说“林姐的围裙真好看”。页面再往下拉，是数十张酒店开房记录，

时间跨度从去年圣诞到上周三。林小满忽然想起那晚周明哲说“在陪客户应酬”，

她特意熬了醒酒汤送去公司，却在地下车库看见他搂着李梦茹的腰，往保时捷里钻。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现在才明白，原来早就有蛛丝马迹。

更刺眼的是公司账户流水——半年前周明哲谎称“资金链断裂”时，账户余额还有八位数。

所谓的“危机”，不过是他转移资产、金屋藏娇的幌子。

~林小满将打印出的转账记录摔在茶几上，纸张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从一开始，你说公司破产让我去当人体模特，全都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