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突然收到楼下邻居的微信。她问我。“蔺姐,你家是不是有两个车位呀?
”我强忍睡意回了一句。“是。”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手机却响个不停。
“你家不是只用一个吗?另一个闲置着也是浪费,不如9块9租给我怎么样?
”我调成静音不想管她,不料她竟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蔺姐,大家都是邻居,
你别这么小气嘛。你租给我,我还能帮你保养保养车位呢,再说9块9也不少了,
现在APP拉新都给不了这么多。”1.女声尖锐又理所当然。我叫蔺月,这个邻居,
是我搬来三个月后,楼下新搬来的住户。姓张,叫张岚。只在电梯里见过两次,
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我被她吵得毫无睡意。“张女士,车位我不出租。”“别呀蔺姐,
你听我说,我们家两辆车,小区车位多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每天回来都要绕半天,
太辛苦了。”“你那个车位空着也是空着,我给你钱,你还白赚一份收入,双赢啊。
”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仿佛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我不想在深夜与人费口舌。“抱歉,
我先生偶尔会开另一辆车回来,需要用。”“哎呀,你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跟我说一声,
我提前挪走不就行了?保证不耽误你们用。”她还在喋喋不休,我耐心告罄。“不租,晚安。
”我直接挂了电话,把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世界总算清净了。第二天一早,
我开车出门办事,一切如常。晚上回来时,却发现我的备用车位上,
稳稳当当停着一辆白色宝马。车头硕大的车标闪着光,生怕别人看不见。我认得这辆车,
就是张岚家的。物业的电话很快打通。保安队长半小时后才姗姗来迟,对着车牌号查了半天。
“蔺女士,这是11栋张女士家的车,我这就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保安队长开了免提。
张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喂,谁啊?”“张女士您好,
我是物业安保部,您的车停在了别人的私家车位上,麻烦您下来挪一下。”“哦,
你说那个车位啊,我跟蔺姐说好了,她租给我了。”保安队长愣住了,看向我。我面无表情。
“张女士,我什么时候说过把车位租给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蔺月?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都跟你说好了九块九一个月,你怎么还找物业?
不就是停一下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你的车位空着,我的车没地方停,
大家邻里互助一下怎么了?”她的声音大到整个地下车库都有回音。
几个路过的车主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张女士,请你立刻下来,把车挪走。”我冷冷地说。
“我就不挪!有本事你报警啊!看警察管不管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啪。她挂了电话。
保安队长一脸为难。“蔺女士,您看这……要不您今晚先停在临时车位?”“这是我的私产,
她这是侵占。你们物业的职责就是处理这种事。”“如果你们处理不了,
我会一并追究物业的失职。”我的态度很坚决。保安队长擦了擦额头的汗,
又拨通了张岚的电话。这次,无人接听。“把车拖走。”我冷冷丢下一句。
保安队长面露难色:“蔺女士,我们没有权力拖业主的车,这……不合规矩。”“规矩?
”我笑了,“她侵占我车位的时候,怎么不谈规矩?”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王叔,是我,蔺月。”“我在‘澄光’地库B区的车位被人占了,物业说他们没权力处理。
”“澄光”是我们这个小区的名字。电话那头,王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知道了,
**。五分钟。”不到五分钟,一辆印着“澄光物业PRO”的特种拖车就开了下来。
这是小区里专门为处理违停和紧急情况配备的顶级拖车,平时很少动用。
两个穿着专业制服的工作人员跳下车,看都没看保安队长,直接走到我面前。“蔺董,
让您受惊了。”我摆摆手:“按流程处理。”“是。”他们熟练地在宝马车轮下安装好设备,
几下操作,车就被平稳地抬了起来。保安队长看得目瞪口呆。拖车拖着那辆白色宝马,
扬长而去。我把车停回自己的车位,上楼。刚出电梯,就看到张岚堵在我家门口。
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头发凌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我,她立刻冲了过来。
“蔺月!你把我的车弄到哪里去了?!”2.张岚的睡衣领口开得很大,露出精致的锁骨链。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我告诉你,我的车要是有半点刮擦,
我跟你没完!”“车在物业违停处理中心。”我绕开她,去按指滚锁。“你凭什么拖我的车?
我不是说了租你的车位吗!”“我没同意。”门开了,我侧身进去。张岚想跟着挤进来,
被我用胳膊拦在门外。“蔺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破车位而已,你至于吗?
”“我们家老公开公司,有的是钱!你是不是看我开宝马,想敲诈一笔?”“我告诉你,
九块九!多一分都没有!”她的话很荒谬。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第一,车位是我的私产,
我有权决定它的用途。”“第二,你未经我允许,强占我的车位,是违法行为。”“第三,
取车需要缴纳一千元拖车费和三百元保管费,收据在物业。”“慢走,不送。
”我用力关上了门。门外传来张岚气急败坏的尖叫和踹门声。我充耳不闻,走进浴室。
第二天,业主群里炸了锅。张岚在群里发了一段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配图是她那辆白色宝马停在违停中心的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凄惨无比。
“各位邻居评评理,我刚搬来不懂规矩,就是临时停了一下楼上1901的车位,
车就被拖走了!还要罚款一千三!”“我跟1901的业主蔺姐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松口,
还说要追究我责任!”“我一个女人家,大半夜被物业吓得半死,求了她半天,
她就冷冰冰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大家都是邻居,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现在这社会,真是人心不古,
越有钱的人越小气!”群里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一个车位而已,空着也是空着,
停一下怎么了?”“1901我见过,开的好像是保时捷吧?那么有钱,还差这点地方?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张岚,别难过,这种人别理她。
”张岚立刻回复:“谢谢大家,还是好人多。不像某些人,心比石头还硬。
”我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我先生沈宴从书房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
“老婆,我看了群里,要不……就算了?一个车位而已,别把邻里关系搞得太僵。
”沈宴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项目经理,最是信奉“和气生财”。
我看向他:“如果今天被占的是你的办公室,你也会算了?
”沈宴语塞:“这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我打断他,“这是我的底线。
”沈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下午,我接到了物业经理的电话,他十分客气。“蔺董,
张女士来缴纳罚款了,但是她对您意见很大,在物业中心大吵大闹,您看……”“按规矩办。
”“好的,明白了。”傍晚,我下楼去花园散步。迎面就撞上了张岚和几个女邻居。
她们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看到我,声音戛然而止。张岚抱着手臂,冷笑一声。“哟,
这不是我们小区心肠最硬的蔺大善人吗?”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帮腔:“岚岚,
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掉价。”另一个也阴阳怪气:“人家开保时捷的,
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开宝马奔驰的呀。”我目不斜视,从她们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张岚刻意拔高的声音。“拽什么拽!不就是有个有钱老公吗?我告诉你们,
她老公在‘启航集团’上班,职位还不低呢!”“我老公跟‘启航’的王总关系好得很,
回头我让我老公跟王总打声招呼,让她老公吃不了兜着走!”我的脚步顿住了。启航集团,
正是沈宴所在的公司。3.我转过身,看着张岚那张得意的脸。“你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张岚往前一步,下巴抬得高高的。“蔺月,我劝你识相点。要么,
让你老公丢工作。要么,乖乖把车位给我用。”“哦,对了,不是租,是借。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她身边的几个女人也跟着起哄。“就是,给脸不要脸。
”“岚岚姐家老公人脉广着呢,得罪了岚岚姐,有你好果子吃。”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种人纠缠,简直是浪费生命。“我等着。”我扔下两个字,转身就走。当晚,
沈宴回家时脸色很难看。他脱下西装,领带扯得歪歪扭扭。“月月,
今天我们王总找我谈话了。”我正在插花的手停住了。“他问我是不是家里跟邻居有矛盾,
影响很不好。”他看着我,眼神里是熟悉的疲惫,却又多了从未见过的挣扎,
像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寻找借口。“还说……如果处理不好家庭关系,
会影响到我的季度考评。”他烦躁又委屈,最终,那份自私的怯懦战胜了一切。
“不就是一个破车位吗?你让给她不就完了!现在好了,我的工作都可能要丢了!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我放下手里的花,看向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为了你的工作,我必须忍气吞声,把我的东西让给一个无赖?”“什么叫你的东西?
我们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沈宴的情绪有些激动。“为了这个家,
你受点委屈怎么了?”“我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还不是为了你和这个家!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觉得有些陌生。我们结婚三年,他一直温文尔雅,对我体贴备至。
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我的退让和牺牲,
是理所应当的。“沈宴,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很平静。沈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态度软了下来。“月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压力太大了。
”“王总那个项目对我太重要了,我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
就这一次。”他走过来,想抱我。我退后一步,避开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的车位。
是我婚前财产。”“沈宴,你住进来的时候,我从没把你当外人。”“但你,
好像把自己当成主人了。”沈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月月,你……”“出去。
”我指着门口,“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先去客房冷静一下。”沈宴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
有受伤,还有隐约的怨恨。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客房,重重地关上了门。那一晚,
我们第一次分房睡。第二天,我照常去车库取车。却发现我的保时捷上,
被泼满了红色的油漆。车窗上还用油漆写了两个大字:**。旁边,张岚正抱着手臂,
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蔺月,我说过,让你别给脸不要脸。”“昨天只是个开始,
以后你的车,见一次我划一次。”“还有你家门口,我也会每天给你送点‘惊喜’。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我没理她,拿出手机,拍照,存证。然后,
我拨通了王叔的电话。“王叔,帮我查一下,启航集团的王总,和张岚的丈夫,
有什么业务往来。”“另外,让法务部准备一下,我要起诉。”“好的,**。
”张岚看我打电话,笑得更猖狂了。“怎么?又要找你那个有钱老公告状啊?”“我告诉你,
没用!我老公跟王总可是铁哥们!”我挂了电话,看着她。“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电梯。身后,是她嚣张的笑声。回到家,我反锁了门,
走进我的书房。这里是我整个房子里最私密的空间,一面墙的书柜,
里面都是我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孤本和手稿。这是我的避难所。可现在,
我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一股潮湿的、带着霉味的腥气。我心里咯噔一下,
快步走到书柜前。书柜下方,深色的木地板上,正渗出一滩水渍。水渍蔓延开来,
浸湿了最下面一排书的边缘。我蹲下身,颤抖着手拿起一本。那是我最喜欢的诗人,
一本十七世纪的签名版诗集。它是我开启“静居”计划后,唯一从老宅带在身边的念想。
书页被水泡得发胀、黏连,墨迹晕开,变成一团模糊的污迹。我的心被狠狠攥住。
我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水,是从上面渗下来的。楼上,住的正是张岚。手机再次响起,
是沈宴。我接通,他惊慌又恳求地喊道。“月月!王总刚刚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今天之内你再不跟张岚和解,我就被开除!”“张岚她老公的公司,
是王总那个项目的最大供应商!我得罪不起啊!”“月月,我求求你了!你快去跟她道个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