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错蛊

炼错蛊

主角:明微夜雨
作者:柚木有茶

炼错蛊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9-16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姐姐明微亲手将妹妹明雪嫁给了前世的仇人。

>看她凤冠霞帔笑得幸福,我含笑饮下苦酒——

>这傻丫头不知,她夫君七日後便会化作一滩血水。

>花轿出门时,秘境突然坍塌,上古宝物认我为主。

>本该死去的太子夜雨却活着出现,擒住我手腕:“**反复重生第九次,还没玩腻这灭世游戏?”

>宫灯骤灭,四壁渗出鲜血,我才惊觉自己从未逃出过第一世的蛊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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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里,那张属于明微的脸,十九岁的,饱满得像一枚初熟蜜桃的脸,正被胭脂与珠翠一丝不苟地覆盖。

指尖沾了殷红的胭脂,缓慢擦过唇瓣,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红,像刚刚饮过血。旁边的侍女屏着呼吸,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一丝错漏就会惊扰了这位大**——毕竟,她昨日才刚从一场“重病”中死里逃生。

铜镜映出身后一片热闹的狼藉,大红的嫁衣、散开的箱笼、闪烁的珠光。而在那片流光溢彩的中心,是明雪。她的妹妹。十六岁的明雪,正拿着一支并蒂莲金钗在鬓边比划,眉眼弯弯,脸颊上是两团真正属于新嫁娘的、幸福到晕眩的绯红。

“姐姐,你看这支好看,还是那支蝶恋花的更好?”她声音甜脆,带着不谙世事的雀跃。

明微的目光在镜中与妹妹的相遇,唇角缓缓勾出一个极温婉、极疲惫的弧度。“都好看。我们雪儿戴什么都好看。”

心口深处,那片被毒蛊啃噬出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空洞,又开始嘶嘶地漏着冷风。她重生了,从无尽绝望的血肉熔炉里爬回来,回到这个改变一切的节点——妹妹明雪出嫁的前一日。

前世,她拼死阻拦,声嘶力竭地告诉所有人,那温文尔雅的未婚夫婿林哲,实是个以妻饲蛊的恶魔。换来的,是父亲的呵斥,是妹妹怨毒的“姐姐是不是也心仪林郎才如此毁他”,是全城看她疯癫怜悯又厌弃的目光。最后,她被强行灌下哑药,锁在深闺,听着锣鼓喧天送妹妹踏入死地。再之后,家族倾覆,她被废去修为,扔进暗无天日的蛊鼎,陪伴太子夜雨那具逐渐被吞噬干净的苍白躯壳,一日复一日,感受着血肉剥离、神魂灼烧的剧痛,听着林哲和幕后之人得意的低笑……

指尖猛地刺入掌心,轻微的痛楚压下了眼底几乎要溢出的血色。

“大**,二**,吉时快到了!”喜娘谄媚尖利的声音刺破满室浮华。

凤冠沉沉地压在了明雪的云鬓上。明微起身,亲手为妹妹披上那件绣着百子千孙、缠枝并蒂的嫁衣,动作轻柔,一如前世她挣扎着想做却被仆妇狠狠推开时那般。金线冰冷的触感划过指尖,带着命运嘲弄的滑腻。

明雪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满是依赖:“姐姐,我……我有些怕。”

怕?傻丫头,你现在该怕的,还在七天之后。等你发现你的良人连皮带骨化作一滩腥臭血水,而你被指认成凶手锁拿入狱时,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怕。明微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别怕,林公子……会待你好的。”好到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声炸响在耳膜,迎亲的队伍到了。

她扶着盖了盖头的明雪,一步一步,踏过铺着红毡的门槛。日光刺眼,将军府门前车水马龙,人人脸上都堆着毫无意义的笑。她看见父亲,威严的明大将军,正捋着短须与同僚寒暄,脸上是嫁女的得意;看见继母王氏,用绣着鸳鸯的帕子按着并无疑点的眼角。

花轿那硕大鲜艳的红色,像一张巨兽的口。

明雪的手在她掌心微微发抖,最终被喜娘接过,塞进了轿中。

轿帘垂下的那一刻,明微清晰地看到妹妹透过盖头的缝隙最后望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点点离别的不舍。纯澈得令人心碎,更令人……痛快。

“起轿——”

吹打声瞬间拔到最高,几乎要掀翻天上的浮云。鞭炮噼啪炸裂,红色的碎屑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血雨。

明微就站在那场血雨下,接过侍女递来的饯别酒。酒液浑浊,带着一股劣质的辛辣,滑过喉咙,苦得像胆汁。正好,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带着铁锈味的狂笑。

花轿颤悠悠地抬起,顺着长街远去。

也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毫无预兆地猛烈的、剧烈的一颤!

并非寻常地动,那震动来自极深的地底,带着一种沉闷的、令人心悸的轰鸣,仿佛什么亘古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紧接着,以长街尽头、送亲队伍正前方的那片广场为中心,青石板地面咔嚓裂开蛛网般的黑缝,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尘埃和奇异馨香的气流冲天而起!

惊呼声、哭喊声、桌椅倒塌声瞬间取代了喜庆的吹打。人群像炸开的蚂蚁,四散奔逃。

明微扶住身旁险些栽倒的侍女,站稳身形,抬眼望去。

尘嚣弥漫中,隐约可见广场中央塌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幽深,泛着诡异的微光。而花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抬轿的轿夫东倒西歪。

还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一道炽烈到无法形容的白光猛地从那地穴深处爆发出来,如同九天神阳坠落,刺得所有人瞬间失明!

光芒的中心,一件物品缓缓升腾而起。

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觉其周围光华流转,符文隐现,散发出浩瀚如星海、又威压如太古山岳的气息!那是……秘境之宝?上古遗存?怎会在此刻现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神迹般的宝物吸引,贪婪、恐惧、震撼交织。

然而,那悬浮的宝物只是在空中微微一顿,下一瞬,竟化作一道流芒,无视了空间距离,在所有惊骇目光的注视下,直直撞向将军府门前——撞入了明微的怀中!

光芒敛去,入手是一片温润微凉。低头看,竟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古镜,镜缘缠绕着晦涩古朴的纹路,镜面却朦胧一片,照不出人影,只隐隐有星河流转的幻象。一股血脉相连般的暖流从中涌入四肢百骸。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骚动和无数道射向她的、意味不明的视线。

“宝物择主!”

“是明家大**!”

“天降异象,这是祥瑞还是……”

父亲明大将军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涌上狂喜,大步向她走来。

就在这一片无法控制的混乱中,一队玄甲卫士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切入人群,迅速控制住场面。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气息冷悍,与周遭的惊惶格格不入。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

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紫袍玉带,身形修长挺拔,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却俊美得惊心动魄。一双凤眸深不见底,此刻正精准地、冰冷地,锁在明微身上。他行走间,带着久居人上的威仪,和一种……仿佛从坟墓里带出来的阴寒死气。

四周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明微捧着那面古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逆流冲上头顶,炸得她耳鸣眼花。

夜雨。

太子夜雨。

那个应该早在三个月前就中毒暴毙、连尸体都该被蛊虫啃噬干净了的太子夜雨!

他怎么会……活着?!

夜雨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停下。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片毫无温度的、冰封的死寂。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药味的气息,将她牢牢裹住。

然后,他抬手,冰凉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狠狠擒住了她捧着古镜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缓倦,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她剧烈跳动的心腔。

“明微**,”他吐息冰冷,“反复重生第九次,还没玩腻这灭世游戏?”

“……”

轰——!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彻底炸开了。重生?第九次?灭世游戏?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句话面前,碎成了可笑的粉末。她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疑惑,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讽。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

四周高挂的喜庆宫灯,一盏接一盏,毫无预兆地、噗嗤嗤全部熄灭!

不是被风吹灭,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断了光源。

白昼顷刻沦为晦暗。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紧随其后。

将军府朱红的大门、高耸的围墙、甚至脚下踩着的石砖……所有坚硬的表面,开始无声无息地渗出血珠。

先是细密的血汗,然后汇成汩汩的血流,蜿蜒而下,散发出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气。眨眼间,四周的墙壁已变成不断淌血的恐怖肉壁!

天空彻底暗沉,血红笼罩了一切。脚下的地砖变得柔软、粘腻,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腹腔内。

送亲的队伍、宾客、父亲、甚至那顶孤零零的花轿……所有的一切都在血光中扭曲、模糊、消失。

整个世界,仿佛被剥去了虚假的画皮,露出了它最真实、最恐怖的内里——一个巨大的、跳动的、布满血管的、炼狱般的蛊鼎!

前一刻的喧嚣、震惊、宝物、太子……皆如泡影消散。

只有手腕上那只冰冷的手,如同最坚固的镣铐,证明着此刻的真实。

明微僵在原地,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巨大的、超出理解的恐惧攫住了她,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

夜雨的脸在血光映照下,半明半暗,诡谲莫测。他看着她瞬间失血的脸,眼底掠过一丝近乎残忍的了然。

“明白了?”他声音轻得像叹,“你和我,从来都没出去过。”

“这,才是第一世的蛊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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