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砚

空砚

主角:顾晏臣苏清沅林楚楚
作者:齐皇城的神辉

空砚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2

第一章霜降刺槐苏清沅第三次摸到枕头下的镇痛泵时,窗外的刺槐树又落了一层叶。

深秋的风卷着碎雨敲在玻璃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蜷缩在欧式大床的角落,

丝绸睡裙下的脊背绷得发紧——后颈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又在发烫,

那是去年顾晏臣把她按在钢琴上时,被琴键磕出来的。“醒了就滚下来。

”男人的声音从画室方向传来,裹着松节油的气味。苏清沅掀开被子,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脚踝处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那是昨夜他用领带捆的,

只因为她给晚归的他留了盏灯,被他嫌“像守孝”。画室里,顾晏臣正站在画架前调颜料。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侧脸冷硬如雕塑,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射着寒光。

画布上是林楚楚的肖像,那个最近总出现在财经版的名媛,此刻正被画得眼波流转,

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晏臣,”苏清沅的声音发颤,指尖攥着睡裙下摆,

“医生说我不能再熬夜了。”顾晏臣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时眼里淬着冰。“苏清沅,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几步走过来,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他,

“三年前若不是顾家签了器官捐献协议,你那心脏病晚期的弟弟早就烂在土里了。

现在让你陪我晚点,就摆脸色?”下颌骨被捏得生疼,苏清沅却不敢挣扎。

她太清楚顾晏臣的脾气,越是反抗,他越会失控。就像上个月,

她只是想提醒他林楚楚在宴会上对他的助理说“顾太太的位置该挪挪了”,

就被他关在储物间整整两天,直到她哮喘发作晕过去才被佣人发现。

“我没有……”她试图解释,呼吸却越来越急,胸口像被堵住,

“我只是……有点喘不上气……”顾晏臣甩开她的脸,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

“又来这套?苏清沅,你的心脏病是真的,但装可怜的本事更逼真。”他转身继续画画,

声音冷得像霜降,“楚楚明天要来家里吃饭,把二楼的客房收拾出来,

别让我看见你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碍眼。”苏清沅扶着墙站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心脏确实不好,先天性的二尖瓣关闭不全,医生说不能受**,可嫁给顾晏臣的这三年,

她的急救药就从没离过身。她默默退出画室,路过客厅时,

看见茶几上放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是条钻石项链,

吊坠是朵盛放的白玫瑰——那是林楚楚最喜欢的花。去年她生日,顾晏臣也送了礼物,

是份股权**书,受益人是林楚楚。他说:“苏清沅,你活着就是最大的好处,别贪心。

”凌晨三点,苏清沅终于把客房收拾干净。她蹲在地上擦地毯上的咖啡渍时,

心脏突然抽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她摸索着去够口袋里的药瓶,

指尖却先触到了一张折叠的化验单。是上周偷偷去医院做的检查。

医生说她的心脏功能正在快速衰竭,最多还有半年时间,除非能找到合适的供体做移植。

可顾晏臣不会在意的。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林楚楚,那个在他创业初期陪过他三个月的女人,

如今带着一身荣光回国,要把她这个“占了位置的替代品”赶出去。

窗外的刺槐树又落了片叶子,正好贴在玻璃上,像一张干枯的脸。苏清沅捂住胸口,

疼得蜷缩在地上,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想起三年前,

顾晏臣跪在她面前,红着眼说:“清沅,求你嫁给我,只要你点头,

我立刻让医院给你弟弟安排手术。”那时他的眼里还有光,不像现在,只剩一片冰封的荒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是林楚楚寄来的那些照片开始——她和顾晏臣在国外的亲密合影,

配文“他说只是把你当妹妹”;或许是她发现顾晏臣偷偷转移财产时;又或许,从一开始,

他爱的就不是她。镇痛泵的药效渐渐过去,后背的旧伤和心口的新痛交织在一起,

像无数条蛇在啃噬骨头。苏清沅咬着唇,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

这场以恩情为枷锁的婚姻里,她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第二章碎玉青瓷林楚楚来的那天,

苏清沅正在厨房熬燕窝。砂锅在小火上咕嘟着,甜香漫出来,她却没什么胃口。

昨夜的心痛还没缓过来,手指在颤抖,差点被溢出的汤水烫到。“清沅姐姐,你在忙呀?

”林楚楚的声音像淬了蜜,她穿着顾晏臣最喜欢的米白色风衣,径直走到灶台前,

亲昵地挽住苏清沅的胳膊。手腕上的玉镯碰到锅沿,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燕窝闻着好香,

是给晏臣炖的吗?”她眨着眼睛笑,“还是说,姐姐知道我要来,特意准备的?

”苏清沅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往砂锅里加了勺冰糖。“顾先生喜欢甜一点的。

”林楚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转而拿起旁边的白瓷碗。

那是套顾晏臣特意找人定做的青瓷餐具,苏清沅很宝贝,平时都舍不得用。“这碗真好看,

”林楚楚把玩着碗沿,突然手一松,“呀!”清脆的碎裂声在厨房响起,白瓷碗摔在地上,

成了一地碎片。林楚楚捂着嘴,眼眶瞬间红了:“对不起清沅姐姐,

我不是故意的……”苏清沅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晏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怎么了?

”他快步走进来,看见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泫然欲泣的林楚楚,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苏清沅,你又在闹什么?”“不是的晏臣,”林楚楚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抢着说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的,清沅姐姐没有怪我……”“她没怪你?”顾晏臣打断她,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清沅的脸,“我看她是故意找你麻烦!楚楚,你别替她说话,

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你好!”苏清沅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她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

指尖被划破了也没察觉,血珠滴在青瓷碎片上,像开了朵凄厉的花。“够了!

”顾晏臣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清沅,我警告过你,

别惹楚楚不高兴!”“我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她自己摔的。

”“你还敢狡辩?”顾晏臣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苏清沅没站稳,

向后倒去,后腰重重撞在灶台棱角上,疼得她眼前发黑。更要命的是,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她捂着胸口蹲下去,

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晏臣……药……”她伸出手,

指向客厅的方向,那里的茶几上放着她的急救药。顾晏臣却以为她又在装病,

冷笑一声:“苏清沅,你的把戏能不能换点新的?”他揽住林楚楚的肩,语气瞬间温柔下来,

“楚楚,我们上楼,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林楚楚靠在他怀里,经过苏清沅身边时,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晏臣从来都不信你。”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厨房里只剩下苏清沅一个人。她蜷缩在地上,感觉生命力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

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见母亲临终前的样子——也是这样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最后眼睛望着窗外,那里有株和顾家一样的刺槐树。“妈……”她喃喃自语,

眼泪混着嘴角的血沫滑落。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是家里的老佣人张妈,手里拿着她的药瓶。“太太,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清沅接过药,就着张妈递来的水吞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稳。“张妈,

我没事。”“还说没事,”张妈抹着眼泪,“先生也太狠心了,您都这样了……”“别说了。

”苏清沅打断她,扶着墙站起来,“我没事。”她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浴室里。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嘴唇青紫,脖子上还留着顾晏臣昨晚掐出来的红印。她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泼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眼泪一起滴进洗手池。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为了弟弟的医药费,把自己卖给顾家,

忍受了三年冷暴力和羞辱的女人,真的是曾经那个在画展上意气风发的苏清沅吗?那时的她,

眼里有光,心里有梦,还没遇见顾晏臣,也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手机在这时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苏清沅的心猛地一紧,按下了接听键。“苏**吗?”是弟弟的主治医生,

“苏明哲今天早上突发排异反应,情况不太好,你赶紧来一趟医院!

”苏清沅的大脑“嗡”的一声,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扶着洗手台才站稳,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他……他怎么样了?”“正在抢救,但情况不乐观。

你最好尽快过来,顺便……准备一下吧。”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清沅的心上。

她挂了电话,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明哲,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也是她支撑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她必须去医院。苏清沅挣扎着站起来,换了身衣服,

抓起钱包就往外跑。经过书房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顾晏臣打开门,

不耐烦地看着她:“又有什么事?”“明哲出事了,在抢救,我要去医院。”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哀求,“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顾晏臣皱了皱眉,还没说话,

林楚楚就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晏臣,我们正在看城西那块地的合同呢,

很重要的。”她看向苏清沅,笑得一脸无辜,“清沅姐姐,要不你自己打车去吧?

或者让司机送你?”苏清沅看向顾晏臣,眼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顾晏臣避开她的目光,

语气冷淡:“让司机送你。合同很重要,我走不开。”那一刻,苏清沅心里有什么东西,

彻底碎了。就像刚才被摔碎的青瓷碗,再也拼不回去了。她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林楚楚娇笑着说:“晏臣,你看姐姐好像不高兴了……”后面的话,

她没听清。也不想听清了。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苏清沅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她知道,

从今天起,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一无所有了。第三章雪覆尘埃苏明哲还是走了。

在苏清沅赶到医院的前一刻,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医生说,排异反应太严重,

加上他一直等着姐姐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等到。

苏清沅坐在太平间外面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弟弟冰凉的手,眼睛干涩得流不出眼泪。

张妈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坐在惨白的灯光下,

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跟着弟弟一起走了。“太太……”张妈哽咽着,递过一件外套,

“天凉了,披上吧。”苏清沅没有接,只是喃喃自语:“他说等他好了,

要去看我的画展……他说姐姐画的画最好看了……”张妈抹着眼泪,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顾晏臣是第二天中午才来的医院。他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商业会谈。“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站在苏清沅面前,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墓地选在城西的墓园,和你父母葬在一起。”苏清沅抬起头,

看着他。一夜之间,她的眼睛凹下去了,眼尾有浓重的青黑,像朵迅速枯萎的花。“顾晏臣,

你为什么不来?”“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他说得理所当然。“比明哲的命还重要?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平静。顾晏臣皱了皱眉,

似乎有些不耐烦:“苏清沅,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的椅子上,“这是五百万,

算是我对明哲的一点心意。”苏清沅看着那张支票,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顾晏臣,你觉得我弟弟的命,值五百万?还是觉得……我的眼泪,

值五百万?”她抓起支票,撕成碎片,狠狠砸在他脸上。“三年前,你用他的命逼我嫁给你。

三年后,他走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他!顾晏臣,你这个刽子手!你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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