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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归绾还没反应过来时,周余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踩着高跟鞋小跑了过来,帮她把大伯扶了起来。
“裴妈!”周余梨轻蹙起了眉,神色稍愠,“你进苏家前,也是这样蛮横的性子吗?”
不给裴归绾分说的时间,周余梨不留情面地将她说了一通,字字珠玑。
看见大伯一直盯着裴归绾副驾上的袋子,周余梨二话不说,将它递给了大伯,语气温柔,“伯伯你收着,就当是她跟你赔罪了。”
“赔什么罪?”裴归绾回过神,打断周余黎。绕过车身,重新抢回袋子,“我没有撞人。”
见手上空了,大伯重新哭嚎起来。周余梨被裴归绾气得红了眼,手一挥,招呼身边的保镖将裴归绾桎梏住。
“走!跟我回去让阿淮看看!他到底聘了什么人!真是没素质,没教养!”
裴归绾蹙着眉挣扎,却没有人理会她的解释。保镖按照周余梨的命令,将她的头死死摁住,一路上,让她保持着屈辱的角度。
进了庭院,她被保安甩在地上。
苏靳淮从楼上走下来,站定到周余梨身侧。
“发生什么事了?”
“阿淮!”周余梨仰着头,抬起手扇着泛红的眼睛,“这个保姆是你亲自招的?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所以面试都不用?”
苏靳淮的五指,不容拒绝地扣住周余梨的,“姐姐在说什么?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姐姐好看。她要是敢惹你不快,我开了她就是。”
话落,他的视线扫过裴归绾,声音凛冽得像结了冰,“说,你干了什么?”
泛着湿意的泥土,黏在了裴归绾的身上,潮湿的水渍,顺着衣物渗进她的皮肤里,她冷得手指僵硬,却不及心底万分。
半晌,她扯开沙哑的喉咙,垂眸应声,“我没干什么。有人碰瓷而已。”
“碰瓷?”周余梨在苏靳淮前面开了口,她做了个手势,让保镖把袋子取来,无奈地叹气,“裴**要不再重新编个好一点的理由?”
“就这些廉价的玩意,谁会大费周章讹你?”周余梨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了翻,被倾泻得到处散落的东西,同情裴归绾到红了眼。
“裴**,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心善的。你不能自己心里是黑的,就看所有人都是黑的。你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可怜了。”
与此同时,苏靳淮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木梳,抓在手里端详。裴归绾的目光看了过去,脸上渐渐褪去了血色。
男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朝她走来,四目相对,“起来。”
裴归绾有一瞬的意外,可她紧接着便听到他的下一句,“污蔑了他人,可以赔罪。可你要是坐坏了这些玫瑰,要怎么赔给我姐姐?”
她蓦地仰起头,张了张嘴,喉咙却腥涩到发不出声音。
周余梨走到苏靳淮的身旁,声音中带着几分年长、者的劝诫,又带着几分......隐约的小女生情态,“阿淮,姐姐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对女生要绅士,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苏靳淮冷冷地扫过裴归绾,薄唇轻启,“可她触了姐姐的逆鳞。”
他没有感情地勾了下唇角,将手里的木梳扔进了垃圾桶,“那她,就只能是个例外了。”
裴归绾咬破了唇,指尖深深陷进掌心,眼眶却还是不争气地泛了红。
那双从前望向她时,总是深情的眼眸,此时此刻,只剩寒凉,裴归绾狼狈地偏开了眼,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半晌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所以,苏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开了我?”
苏靳淮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看了眼周余梨,蹲下来掐住了裴归绾的肩膀,把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归绾,我和你说过了。你要是敢把我们的关系,捅破到姐姐面前,我会让你后悔!”
“你还要和我闹什么?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等了两秒,没听见裴归绾的回答,苏靳淮倏地松开她,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薄唇轻启。
“姐姐让我绅士,好,那这次我不罚你。”
“但如果下次,你再整出这些事来,就自己主动,滚出苏宅。”
鲜红顺着指尖流下,裴归绾恍若未觉。
她望进苏靳淮的深不见底眸子,突然扯开了唇,机械地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九十度躬,“谢苏先生谅解,谢周**宽宏。”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朝地下室走去,耳后传来苏靳淮逗周余梨的低笑声。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顿了下。
她终于明白,对苏靳淮而言,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金丝雀。而周余梨,才是那个他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世间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