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有十五分钟交卷,请各位考生检查好自己的姓名和考号。”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考场里回响,像一把钝刀子,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默停下了笔。
他面前的申论卷子,大片的空白刺得他眼睛疼。
完了。
又考砸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靠在椅背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疲惫的跳动声。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房东催租的嘴脸,是父母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女友刘燕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
“陈默,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们家不可能让你一直这么耗下去。”
“你看看人家张伟,都考上区里的公务员了!”
一句句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心里说。
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默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笔,准备在卷子上随便涂满,至少让它看起来不那么难堪。
手腕一翻,A3大小的卷子被他整个翻了过来。
他准备从背面开始乱写。
然而,他的笔尖却停在了半空中。
卷子的背面,并不是空白。
那里有一行字。
一行用蓝色钢笔写下的,清秀而有力的字迹。
【今日下午三点,城南旧巷,逢水则发。】
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他的字。
他的字迹潦草又混乱,跟这行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那行字依然清晰地印在纸上。
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走过,他下意识地将卷子翻了回去,心脏砰砰狂跳。
是谁的恶作剧吗?
不可能。
考卷在开考前都是密封的,发下来后也一直在他手里。
难道是……印错了?
更不可能了,这手写的痕迹如此明显。
陈默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考场里,满脑子都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城南旧巷,他知道那个地方,一片快要拆迁的老城区,龙蛇混杂。
逢水则发?
什么意思?遇到水就能发财?
太荒谬了。
可这字……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的卷子背面的?
“铃铃铃——”
交卷的**响起,将陈-默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他胡乱地把卷子填满,跟着人流走出考场。
夏日的阳光灼热,烤得柏油路都有些发软。
陈默站在大学门口,茫然四顾。
回家?
回去面对那一室的寂静和墙上催缴水电费的单子?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皱巴巴的二十块钱。
这是他这个星期的全部生活费。
发财……
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渴望的地方。
他太需要钱了。
哪怕只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他也想去看一眼。
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输了,不过是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和两块钱的公交车费。
赢了呢?
陈默不敢想。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
下午两点二十。
去城南旧巷,坐公交车大概半个小时。
时间刚刚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犹豫,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风中似乎都带着一丝燥热的期待。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后,教学楼顶楼的一个窗户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未动。
公交车摇摇晃晃,像他此刻不安的心情。
陈默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理智告诉他,这事儿太扯了。
可情感上,他却抱着一丝微弱到可笑的希望。
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连一根稻草都会当成救命的巨轮。
城南旧巷到了。
这里和他记忆中一样,破败,混乱。
狭窄的巷子里,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头顶,两旁的墙壁上满是斑驳的青苔和脱落的墙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混合的怪味。
陈默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两点五十五。
他找了个墙角站定,像个傻子一样东张西望。
水?
哪里有水?
巷子里只有几只懒洋洋的野猫,和远处传来的麻将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点五十八。
两点五十九。
三点整。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是耍人的。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就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居然真的跑来这种鬼地方浪费时间。
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从他头顶不远处传来!
陈默猛地抬头。
只见旁边一栋三层小楼的墙壁上,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浑浊的水流如同瀑布一般,夹杂着铁锈和污垢,倾泻而下!
“哗啦啦——”
水花四溅,瞬间在地上汇成一片水洼。
巷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水管爆了!”
“快跑快跑!”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逢水……则发?
水,真的出现了。
那“发”呢?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一个苍老的身影在混乱中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浑浊的水里。
陈默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那位老大爷。
“大爷,您没事吧?”
老大爷吓得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因为刚才的趔趄,袋口一松,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正好掉在陈默脚边。
陈默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雕,雕的是一尊弥勒佛,材质看起来很普通,但雕工异常精致,佛像的笑脸栩栩如生。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大爷缓过神来,连声道谢。
陈默把木雕递过去:“您拿好。”
老大爷接过木雕,却又塞回了陈默手里。
“小伙子,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了。这东西……就当是谢礼了,你拿着吧。”
老人说完,也不等陈默拒绝,就急匆匆地挤出人群,转眼就不见了。
陈默捏着那个温润的木雕,站在一片狼藉的巷子里,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是……发?
一个破木雕?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命运狠狠地戏耍了一顿。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
他捏紧了木雕,转身就想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他叹了口气,将木雕塞进口袋,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巷子。
巷子口就有一家挂着“古玩玉器”招牌的小店。
陈默走到门口,脚步顿住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脑海。
他犹豫了几秒,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光线昏暗,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胖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老板。”陈默把木雕放在柜台上,“您给看看,这个值钱吗?”
胖老板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破木头,不值钱。”
陈默的心彻底凉了。
他拿起木雕,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胖老板的鼻子突然抽动了两下。
他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抢过陈默手里的木雕,凑到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
下一秒,他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对着木雕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狂喜!
“小兄弟!小兄弟!”胖老板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这个……你这个是从哪来的?”
陈默被他这反应搞蒙了:“一个大爷送的。”
“送的?”胖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看陈默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这是……这是沉香木!还是顶级的奇楠沉香!这雕工,这包浆……我的天,这是明代的物件!”
陈默的大脑“嗡”的一声。
沉香?明代?
他听不懂,但他看懂了老板脸上的贪婪。
“老板,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干。
胖老板伸出五根肥硕的手指。
“五万?”陈默的心跳开始加速。
胖老板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五十万!”
“小兄弟,五十万,我收了!”
章节名:
1.考场惊魂:卷子背面的神秘预言!
2.废物逆袭?一张考卷决定我的人生!
3.逢水则发,**一张卷子赚了五十万!
2
五十万。
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陈默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他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五十万是什么概念?
是他不吃不喝工作十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是能让他立刻还清所有欠款,还能在老家付个首付的钱。
这一切,就因为一张考卷背面的几个字?
“小兄弟?小兄弟?”
胖老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怎么样?五十万,这个价绝对公道了!你再跑几家,也高不到哪去!”老板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生怕他反悔。
陈默看着老板那张写满渴望的脸,忽然冷静了下来。
能让一个**湖这么失态的东西,价值恐怕不止五十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跳,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板,这东西,我不卖。”
说完,他伸手就去拿柜台上的沉香木雕。
胖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按住木雕。
“小兄弟,别急啊!价钱好商量!”
“六十万!怎么样?”
陈默依旧摇头,眼神坚定。
“七十万!不能再高了!这是极限了!”胖老板咬着牙,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陈默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老板,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
这种无声的博弈最是磨人。
胖老板的脸色阴晴不定,汗水顺着他肥胖的脸颊滑落。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一百万!小兄弟,一口价,一百万!就当交个朋友!”
陈默的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一百万。
他强忍着立刻点头的冲动,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现金,还是转账?”
胖老板见他松口,顿时喜笑颜开。
“转账!马上转!”
几分钟后,陈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入账人民币1,000,000.00元,当前余额1,000,023.50元。】
看着那一长串的零,陈默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走出古玩店,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
不是梦。
他真的……发财了。
陈默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靠着墙壁,身体缓缓滑落。
他拿出那张改变他命运的考试卷。
卷子正面,那些他胡乱写下的答案,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
他颤抖着手,将卷子翻了过来。
【今日下午三点,城南旧巷,逢水则发。】
那行蓝色的字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而在那行字的下方,又出现了一行新的字迹。
同样是清秀的蓝色钢笔字。
【三日后,西山公墓,忌言‘谢’字。】
陈默的呼吸猛地一滞。
又出现了!
这次的地点是……公墓?
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禁忌,不能说“谢谢”?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考卷上?
它为什么要帮自己?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是运气,那这第二次的出现,就彻底打破了他的侥G幸心理。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的力量。
恐惧和兴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让他浑身战栗。
他想把这张卷子撕掉,扔得远远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一想到银行卡里那一百万,他又犹豫了。
那种一夜暴富的冲击感,那种掌控自己人生的**,就像最诱人的毒药,让他无法抗拒。
他的人生已经烂到底了,还能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吗?
陈默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赌!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既然已经上了牌桌,就没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过得浑浑噩噩。
他先去银行取了十万块现金,看着那一沓沓红色的钞票,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他第一时间把欠房东的三个月房租交了。
房东那张刻薄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一个劲地夸他年轻有为。
陈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然后,他给家里打去了二十万。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先是震惊,然后是带着哭腔的追问。
“默啊,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吧?”
“妈,这是我炒股赚的,您放心用,以后每个月我都给您打钱。”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能听见电话那头父亲抢过电话的激动声音,说着“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挂掉电话,陈默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
能让父母挺直腰杆,能让势利眼低头哈腰。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
处理完这些,他给女友刘燕打了个电话。
“喂,有事吗?我在逛街呢。”刘燕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燕,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吃饭?算了吧,我跟我闺蜜约好了,再说你那点钱,还是省着点花吧。”
电话那头传来闺蜜的嗤笑声:“小燕,又是你那个穷学生男友啊?还没分手呢?”
刘燕压低了声音:“快了快了。”
陈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在市中心新开的那家法式餐厅订了位置,你不来就算了。”
“什么?‘星月阁’?那人均好几千的!”刘燕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你哪来的钱?”
“来了就知道了。”
陈-默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他穿着新买的名牌衣服,开着租来的宝马,出现在“星月阁”餐厅门口。
刘燕和她的闺蜜看到他时,眼睛都直了。
那一晚,刘燕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体贴,她的闺蜜也一口一个“陈哥”叫得亲热。
看着她们虚伪的嘴脸,陈默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快意。
原来钱真的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尊严和爱情。
他享受着这种虚假的奉承,但心里却越发空虚。
他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那张诡异的考卷。
而明天,就是去西山公墓的日子。
夜里,陈默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浓雾弥漫的墓地里,周围全是冰冷的墓碑。
那张考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上面的字变成了鲜红色,像血一样往下滴。
【忌言‘谢’字……】
【忌言‘谢’字……】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回响,让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第三天,到了。
陈默开着租来的车,驶向西山公墓。
他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期待。
他想知道,这次,那张卷子又会给他带来什么。
西山公墓建在半山腰,环境清幽。
陈默把车停在山下,徒步走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墓园里闲逛。
就在他经过一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豪华墓区时,他看到了一场规模盛大的葬礼。
一群黑衣人神情肃穆地站着,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面容悲戚,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陈默只是扫了一眼,就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山风刮过。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被风吹得脱手而出,纸张漫天飞舞,其中一张轻飘飘地,正好落在了陈默的脚下。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了。
他弯腰,捡起了那张纸。
那似乎是一份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他拿着那张纸,走向那个中年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
陈默顶着压力,走到男人面前,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接过纸,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他看着陈默,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多谢你,年轻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考卷上的警告在脑海中疯狂闪现:忌言‘谢’字!
他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不客气”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只是对着男人,面无表情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就走。
没有说一个字。
中年男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周围的保镖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无礼。
但中年男人却突然笑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欣赏,一种发现同类的惊喜。
“等一下。”
他开口叫住了陈默。
陈默停下脚步,转过身,依旧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到陈默面前。
“年轻人,你很不错。”
“我叫王靖安,明天上午九点,来这个地址找我。”
陈默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和一个位于市中心CBD顶楼的地址。
没有公司,没有头衔。
但“王靖安”这个名字,陈默如雷贯耳。
东海市的地产大亨,真正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陈默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却感觉它重如千斤。
他看着王靖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再次因为这张考卷,拐向一个无法预测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