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萧珩睁眼,只觉得精力饱满,全身有使不完的劲。
龙气灌体的效用,远超想象。
身侧的林婉清已经醒了,正望着帐顶的木雕出神。
察觉到动静,她转过头,视线与萧珩相撞,脸颊顿时泛起红云,匆忙移开目光。
“嫂嫂,早。”
萧珩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掀被下床。
“陛下……”
林婉清看着他走向衣架的**背影,那结实的肌肉线条,让她心跳乱了一拍。
“昨夜……谢过陛下。”
她低声开口。
“谢我?”
萧珩回身,对她促狭地笑了笑。
“我们是合作,嫂嫂昨夜的表现也很好呢!”
这话一语双关。
林婉清脸颊更烫了,索性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再看他。
萧珩轻笑一声,洗漱完毕,在太监的服侍下穿戴好龙袍。
“摆驾,上朝。”
……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衣袍摩擦的细微声响。
萧珩踏上御阶,在龙椅上坐定,目光扫过殿下众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从队列中站出。
正是太师顾宸。
“陛下。”
顾宸声音洪亮。
“老臣有本启奏。”
他手中捧着奏折,高举过头。
“昨夜,南方八百里加急军报。青州、徐州、兖州三地连旱三月,滴雨未落,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如今三州灾民遍地,易子而食,已有流民聚啸山林,公然作乱,攻陷县城,此乃动摇国本之大事!”
顾宸说得声声泣血,看起来就像是真正忧国忧民的肱股之臣。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名官员立即出列表态。
户部尚书哭丧着脸。
“陛下,国库早已空虚,实在无粮可调,无银可拨啊。”
兵部尚书满面忧色。
“三州若生大乱,只怕烽火燎原,我大夏危矣。”
一名白须御史更是直接跪地,叩首泣告。
“天降大旱,此乃上天示警。定是朝纲有失,德行有亏,才引得天怒啊。恳请陛下明察。”
一时间,殿上哀声四起,言语间,都将祸根引向了龙椅上的萧珩。
“肃静。”
萧珩冷喝。
“天子望气术。”
萧珩心念一动,眼前的世界一变。
太师顾宸的头顶,一团巨大的黑气盘踞,其中血光翻涌,并分出无数黑线,连接着底下的大半官员。
凡是被黑线连接的官员,头顶气运皆是深浅不一的灰黑之色。
而在角落里,几个始终沉默的老臣,头顶气运虽微弱,却是纯净的白色。
萧珩心里有了数。
“太师所言极是。”
就在顾宸等人准备看他如何辩解时,萧珩却开了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
“南方大旱,民不聊生,确是朕之过错。是朕德行不够,才引来如此天灾。”
这番话,让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这就认了?
顾宸也有些意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吞了回去。
“既然是朕的错,朕,愿下罪己诏,向天下万民谢罪。”
萧珩继续说。
“至于赈灾之事……朕初登大宝,不知从何处着手。一切,就有劳太师费心了。”
“朕决定,将赈灾所有事宜,全权交由顾太师处置。钱粮调拨、官员任免,太师皆可自行决断,不必报备。”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顾宸的党羽们个个面露喜色,交换着得意的眼神。
这小皇帝,是真傻了?
下罪己诏,是自承昏聩。
交出赈灾全权,更是将钱袋子和人事权拱手相让。
顾宸自己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看着龙椅上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心中鄙夷更甚。
真是个废物。
他假意推辞。
“陛下,万万不可。赈灾乃国之大事,老臣一人,恐难担当。”
“哎,太师不必谦虚。”
萧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摆着手。
“国难当头,能者多劳。除了太师,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咬牙。
“为表决心,朕愿将自己的内帑,也全部拿出,充作赈灾之用。”
“朕的私库,一并交由太师调配。”
这一下,金銮殿上全都安静下来了。
连角落里那几位忠臣,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连自己的私房钱都不要了?
“陛下……圣明。”
顾宸再也忍不住,激动地跪下,老脸上满是泪水,一副感动的样子。
“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为我大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身后,党羽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宸登基。
“好,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萧珩点头,然后像耗尽了力气,挥了挥手。
“退朝吧。”
说完,他便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金銮殿。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顾宸从地上站起,立刻对户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王大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人去清点内帑,灾情如火,耽误不得。”
“是,是,下官这就去。”
王尚书领命,兴冲冲地带着人往后宫跑去。
一个时辰后,太师府。
顾宸正与几位心腹在厅中品茶,商议着如何利用这次赈灾,将三州之地彻底换上自己的人马。
“太师此计一出,那黄口小儿便将国库、人事尽数奉上,实在是高。”
“待我们掌控了三州钱粮兵马,这大夏的江山,便只认太师,不认那萧氏了。”
顾宸端着茶杯,听着奉承,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王大人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脸色难看。
“怎么了,王大人?”
顾宸慢悠悠呷了口茶。
“陛下的内帑,金山银海,让大家也开开眼?”
王尚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太师……我们……我们被那昏君耍了。”
“什么?”
顾宸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陛下的内帑……是空的。”
王尚书带着哭腔。
“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问了管事太监,说早就被先帝和那昏君挥霍一空了。”
啪。
顾宸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呆坐在原地,脸上笑容扭曲。
被耍了?
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接下了赈灾这个天大的差事。
皇帝的内帑是空的,国库也是空的。
赈灾的钱粮,能从哪来?
只能从他顾家的府库里出。
“噗……”
顾宸血气直冲头顶,喉头一甜,竟生生将一口逆血咽了回去。
他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好一个昏君。
你给老夫等着。
而此刻,寝宫的龙床上。
萧珩正饶有兴致地使用“天子望气术”,看着那团属于顾宸的黑气疯狂翻涌。
“老东西,想坑我?”
“跟我斗,你道行还浅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