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被竹管轻轻捅破一个小洞。

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顺着洞口飘了进来。

沈奇屏住呼吸，对身后的阿忠做了个手势。

阿忠会意，悄悄摸向墙角的一根木棍。

那黑影似乎很有耐心，吹了一会儿，便收回竹管，静静地在窗外等候。

他在等里面的人倒下。

沈奇也在等。

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黑影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便直起身，走到了门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捅进了锁孔。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被轻易地打开了。

黑影推开门，闪身而入。

就在他踏入房间的一刹那，一股劲风从他身后袭来！

“砰！”

阿忠手里的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黑影闷哼一声，身子一软，便要倒下。

沈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顺手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合力，将黑影拖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阿忠重新点亮灯笼。

昏黄的灯光下，黑影的脸露了出来。

是府里的一个护院，名叫赵四。

沈奇记得他，是沈二海的心腹。

果然是他。

沈奇蹲下身，从赵四怀里搜出了一个瓷瓶和一个钱袋。

瓷瓶里装着的，正是那迷香的解药。

钱袋里，是几锭沉甸甸的银子。

“二少爷，怎么处置他？”阿忠问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如果不是二少爷警觉，今晚他们两个恐怕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了。

“把他弄醒。”沈奇的声音冷得像冰。

阿忠找来一盆冷水，“哗”的一声，全泼在了赵四的脸上。

赵四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当他看清眼前的沈奇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二……二少爷……”

“谁派你来的？”沈奇开门见山。

赵四眼神躲闪，嘴硬道：“没……没人派我来，我就是……就是路过……”

“路过？”沈奇冷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路过还能捡到这么多银子？赵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赵四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沈奇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根吹迷香的竹管，在手里把玩着。

“这东西，叫‘断魂香’。吸入少量，会让人昏睡不醒，任人宰割。吸入过量，就会在睡梦中死去，无声无息，查不出任何伤痕。”

“官府只会当你是暴病而亡。”

沈奇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赵四的心上。

“你说，如果我把这一整管的香，都灌进你嘴里，会怎么样？”

赵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二少爷饶命！二少爷饶命啊！”他终于扛不住了，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是二老爷！是二老爷让我来的！”

“他说您这次回来，就是来跟大少爷抢家产的，是个祸害，必须除掉！”

“他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远走高飞！”

沈奇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沈二海这个老狐狸，果然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

只是他没想到，沈二冷血至此，为了家产，竟不惜对亲侄子下此毒手。

“他让你杀了我，就没告诉你，失手了会怎么样吗？”沈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赵四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沈二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横竖都是一死。

“二少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我一命吧！”赵四哭喊着，涕泗横流。

“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要您能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沈奇看着他，沉默不语。

阿忠在一旁急道：“二少爷，这种人留不得！他今天能为了钱杀您，明天就能为了钱出卖您！”

赵四一听，磕头磕得更响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赵四发誓，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二少爷您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沈奇缓缓蹲下身，捏住了赵四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想活命，可以。”

赵四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

第二天一早。

沈府上下，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平静。

一个洒扫的丫鬟，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正是护院赵四。

他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绳子活活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