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朝阳门在晨光中巍峨耸立，我却无心欣赏。混在商队中的我们三人，
此刻都紧绷着神经。程景舟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脊背挺得笔直。
苏婉柔扮作药商之女，背着那个从不离身的药箱。而我则伪装成她的丫鬟，
脸上故意抹了些煤灰。"路引。"守城士兵懒洋洋地伸出手。
老李——现在该叫他李校尉了——连忙递上准备好的文书，
顺手塞了一小锭银子："军爷行个方便，我家**急着进城探亲。"士兵掂了掂银子，
随意扫了我们一眼就放行了。我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突然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慢着！
"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瘦高男子踱了过来，眼睛像毒蛇般在我们身上扫视。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人胸前绣着周家的家徽！"这位是..."老李赔着笑问。
"兵部主事周大人。"士兵立刻挺直腰板，"周尚书的本家侄子。
"周主事绕着我们的马车转了一圈，突然停在程景舟面前："这位郎君看着面熟啊。
"程景舟低着头，声音沙哑："小人自幼生有恶疾，面相丑陋，
恐污了大人的眼...""抬起头来！"周主事厉声喝道。空气凝固了。
我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银针，苏婉柔的手指也按在了药箱暗格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八百里加急！寒州急报！让开！"一骑快马飞驰而过，
差点撞倒周主事。趁这混乱，我们的马车迅速驶入城门，混入了京城繁华的街市。
"好险..."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周家果然已经戒备了。"程景舟摘下斗笠，
面色凝重："直接去林府。只有林大人能帮我们面圣。"马车七拐八绕，
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后门。老李上前叩门，三长两短，明显是约定好的暗号。门开了，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身着素色长衫，面容儒雅，但眼神锐利如鹰。
看到苏婉柔的瞬间，他的表情明显柔和下来。"婉柔...""舅舅！
"苏婉柔扑进那人怀中。我惊讶地看向程景舟，他低声解释："林大人是苏姑娘的舅舅，
原太医院院判苏明的妻弟。当年苏家获罪，只有他因在外游学幸免于难。
"林大人将我们引入内室，确认四周安全后，立刻变了神色："你们胆子太大了！
周家已经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我们别无选择。
"程景舟取出账册和信件，"这是周世昌走私军械、陷害我父亲的铁证。
"林大人快速浏览了文件，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些确实足以定罪，
但问题是——如何呈到御前？周世昌把持朝政，皇上身边都是他的人。
""所以我们需要林大人帮忙。"程景舟沉声道，"您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
只有您能...""明日皇上要召我诊脉。"林大人沉思片刻，"我可以借机呈递密折。
但你们必须藏好，一旦消息走漏...""我们明白。"程景舟郑重地点头。
林大人安排我们藏在他家的密室中。夜深人静时，
我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困扰我多日的问题："苏姑娘，你舅舅...就是你的心上人？
"苏婉柔脸红了："不是！那个'林'字是...是林表哥，舅舅的儿子。他现驻守边关，
我们从小有婚约..."程景舟轻笑一声："林小将军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
人品武功都是一流。等**后，我亲自为你们主婚。"苏婉柔羞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我和程景舟相视一笑。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这点温馨显得尤为珍贵。第二天，
我们如坐针毡地等待林大人回来。直到午后，他才匆匆赶回，脸色异常凝重。"情况有变。
"他压低声音，"周世昌不知从哪得到风声，今早在朝堂上先发制人，
弹劾程景舟勾结流放犯意图谋反！皇上已经下旨通缉你们了！"我的心沉到谷底。
这下连面圣的机会都没了！"不过..."林大人突然话锋一转，"皇上私下对我说，
他并不全信周世昌的话。明日的朝会上，他会给你们一个当堂对质的机会。""什么意思？
"程景舟警觉地问。"明日午时，你们三人扮作我的药童随我入宫。皇上会在偏殿单独召见。
"林大人严肃地看着我们，"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极其危险的机会。
一旦失败...""我们明白。"程景舟坚定地说，"多谢林大人冒险相助。"那一夜，
我们三人挤在狭小的密室里，谁也睡不着。程景舟一遍遍检查着证据，
苏婉柔准备了几种应急药丸，而我...则在思考一个疯狂的计划。"程景舟，
"我轻声唤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出了什么意外，
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不会有意外的。"他打断我，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但如果有呢？"我固执地追问，"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为了你父亲，为了所有指望你**的人..."月光从密室的小窗洒进来，
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将我拥入怀中："我答应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傻事。"我在他怀里点点头，
闻着他身上混合着药香的气息，心中既甜蜜又苦涩。明天，
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紫禁城的红墙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我们三人穿着药童的素色衣衫，低头跟在林大人身后，穿过一道道宫门。每过一道关卡，
我的心跳就快一分，手中的药箱也越发沉重——里面藏着那本足以打败朝局的账册。"站住。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一看，顿时血液凝固——周世昌本人站在面前！
他身着正二品官服，面容威严，眼神却阴鸷如鹰。在他身旁，正是昨天那个周主事。
"林太医，这几个药童面生得很啊。"周世昌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
林大人不卑不亢："回周大人，是新收的学徒，带他们见见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