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录音带之谜会议室的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笑容都镀上一层虚伪的金边。

我刚刚签完今年最大的单子，八百万的合同，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萦绕在耳畔。

客户陈总起身握住我的手时，掌心潮湿得令人不适。"林总监年轻有为啊。

"他拍着我的肩膀，香水味浓得呛人，"这份小礼物，算是我个人的心意。

"他递来一个牛皮纸包裹，方方正正，摸上去硬邦邦的。

我道谢时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但当时只当是生意人惯有的算计。现在想来，

那分明是怜悯。回到办公室已是深夜。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我把那盒录音带在手里转了两圈，黑色塑料外壳已经有些磨损，标签上一个字都没有。

真是奇怪的礼物。这年头谁还用录音带？也许是陈总的怀旧癖好。上周谈判时，

他就滔滔不绝讲过自己收藏老式收音机的爱好。我扯松领带，

从抽屉底层翻出大学时用的录音笔——幸好还留着，带播放磁带的功能。按下播放键的瞬间，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办公室格外清晰。然后我听到了张副总的声音。

"林砚这小子太碍事了。"我的手指僵在录音笔的暂停键上。

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比磁带噪音更响。"下个季度的董事会，必须把他弄走。

"这是陈总的声音，"他手里那个新项目，你接手后直接并到华东区。

"张副总的笑声带着痰音："放心，他那个团队我早就安排好了人。到时候业绩不达标，

自然得滚蛋。"磁带发出滋啦的电流声，我猛地关掉录音笔，掌心全是冷汗。

玻璃幕墙上映出我扭曲的脸。三个月前，

张副总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公司未来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上周他刚批准了我的团队扩张计划，甚至主动给我加了预算。我打开手机，

最近一条消息是张副总发来的："明天庆功宴，必须好好喝一杯！

"结尾还有个啤酒碰杯的表情。胃里一阵翻搅。我冲进洗手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冷水泼在脸上，抬头时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回到办公桌前，

我鬼使神差地倒带重听。这次捕捉到一个细节：背景里有隐约的轮船汽笛声。

陈总的海洋贸易公司，会议室正对港口。所以这份"礼物"根本不是意外。是警告？

还是另有所图？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看着桌上摆着的年度优秀管理者奖杯，

水晶底座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在今天下午，HR还找我谈过晋升副总裁的事。

原来每一步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重新按下播放键，我把这段对话听了第三遍。

愤怒像**一样腐蚀着理智，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冰凉的清醒。

他们提到要在我下季度项目汇报时发难，还有一个半月。足够我准备一份大礼了。

撕下录音带上的标签，我用钢笔在背面写下第一个名字：陈总。墨水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这时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让我的嘴角扯出冷笑。"张副总。"我接起电话，

声音平稳得自己都惊讶，"庆功宴？当然，我一定到。"2背叛的真相皇朝酒店的包厢里，

红酒在醒酒器里漾出暗红的光泽。张副总亲自给我倒酒，

琥珀袖扣反射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疼。"这次拿下陈总这个客户，林总监功不可没啊。

"他举杯时，手表表盘闪过一道冷光。那是百达翡丽的**款，

我上个月在拍卖图录上见过——成交价够买一套公寓。同事们起哄让我讲成功经验。

我笑着咽下酒，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那些熬通宵改方案的夜晚，

那些被客户刁难到血压飙升的时刻，现在都成了笑话。"主要是张副总指导有方。

"我故意让声音带点醉意，"要不是您坚持要我用新方案替换掉旧方案，

陈总也不会这么痛快签字。"张副总的表情有瞬间僵硬。替换方案的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他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年轻人悟性高。"他很快恢复常态，又给我满上酒，

"下个季度的智能园区项目，董事会的意思是你来牵头。"戏演得真足。要不是那盒磁带，

我大概会为这"重用"感激涕零。"我一定全力以赴。"我端起酒杯，

透过猩红液体看他扭曲的脸，"就是最近家里有点事，可能得请几天假。"他眼底闪过喜色，

很快用关切掩饰："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工作上的事可以让小刘暂代，你培养他这么久，

也该独当一面了。"小刘。那个总在我加班时贴心带夜宵的助理。

磁带背景音里那个模糊的年轻声音，现在终于对上了号。胃里的酒液突然变得滚烫。

我借口去洗手间，在隔间里撑在墙上深呼吸。瓷砖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

却压不住心头那把火。镜子前遇到陈总的助理。

他塞给我一张房卡："陈总说您可能需要醒醒酒。

"套房茶几上摆着和我手里一模一样的录音带。"备份。"陈总站在落地窗前，

"张副总不知道我录了音。他最近胃口太大，我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最恨被背叛。"他转身时，镜片反光遮住眼神，"而我知道张副总的所有秘密。

"离开时他忽然说："磁带B面还有内容。"语气轻得像自言自语。回到酒店房间，

我把第二盒磁带塞进播放器。先是漫长的空白噪音，

接着响起我无比熟悉的声音——未婚妻苏晴在和张副总讨论怎么让我"自愿"放弃公司股权。

"他那种性格，受点打击就会一蹶不振。"她的声音甜得像毒药，"到时候我好好安慰，

自然什么都听我的。"录音日期是我们订婚宴第二天。3暗流涌动我在酒店房间坐到天亮。

太阳升起时，在手机备忘录里列出一份名单：左边是要清算的人，右边是能用的筹码。

陈总的名字写在正中间，打上问号。苏晴发来早安短信，结尾带着爱心表情。

我盯着屏幕直到自动锁屏，黑屏上映出自己通红的眼睛。过去五年，

每个加班深夜她都会等我回家。有次我胃出血住院，她哭着说"要是你出事我也不活了"。

原来演技好到这种程度。直接撕破脸太便宜他们。我要让他们也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而且必须是被最信任的人推下去。周一上班时，我戴着苏晴送的领带。她早上亲手系的，

手指擦过我下巴时带着香水味。现在这味道让我想吐。"脸色这么差？

"张副总端着咖啡经过我工位，"年轻人别太拼，身体要紧。"我在心里数完三秒才转身，

让笑容看起来足够疲惫："可能是上次喝多了。您说得对，是该调整节奏了。

"他眼底的得意几乎藏不住。小刘适时出现，抱着需要签字的文件："总监，

智能园区项目的初步方案您看了吗？""正要找你。"我故意提高音量，

"张副总建议这个项目你多参与，明天开始每日例会你直接跟我汇报。"小刘耳根发红，

是压抑兴奋的表现。我拍拍他肩膀："好好干。"一整天我都在观察。

张副总找了三次HR总监，苏晴破天荒地来公司给我送午餐，

财务部突然要审计我经手的所有旧项目。蛛网已经开始收拢。下班时我绕道去了城西的茶室。

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最里间，面前摆着两份文件。"陈总的诚意。"他把文件推过来。

一份是张副总挪用公款的证据，另一份是空白的副总任命书。"条件？""他倒台后，

你要支持陈总收购公司股份。"茶杯里的涟漪慢慢平静。我在签名处停顿片刻，

最终签下名字。递还文件时，对方忽然压低声音："苏**上个月在澳门见过张副总。

"回程路上等红灯时，我翻出手机里和苏晴的合照。最后一张是在她生日那天拍的，

她吹蜡烛时我看着她的侧脸，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绿灯亮起瞬间，

我把手机扔进副驾驶座。4智斗陷阱我开始频繁"生病"请假。每次请假后，

小刘在项目会上的发言权就重一分。有次我"偶然"撞见他在我办公室试坐椅子，

见到我时差点摔倒。"位置坐久了容易腿麻。"我扶住他，"帮你调整下高度？

"他脸色由红转白，我保持着温和的前辈笑容。转身时听见他小声嘟囔"装什么大度"，

我按下手机录音停止键。苏晴越来越焦虑。她不断试探我是否发现了什么，

有次半夜假装梦话喊张副总的名字。我背对她睁眼到天亮，

清晨时她突然抱住我："我们要个孩子吧。""项目结束再说。"我扯开她的手起身。

浴室镜子前，发现发际线有一根白头发。二十八岁，居然早生华发。

扯掉白发时想起父亲的话："林家男人都重感情，这是优点也是致命伤。

"他当年被合伙人坑得破产，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砚砚，以后别轻易信人。

"我到底没学会。智能园区项目汇报前一周，我开始"精神恍惚"。有次在会上突然不说话，

盯着虚空发呆半分钟。张副总关切地要给我放假，我坚持要参加完汇报。

"不能辜负您的信任。"我说这话时，注意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真正的好戏开场在汇报前三天。我"意外"发现了小刘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

密码是他生日——我早就破解了。里面是他和张副总的所有往来邮件，

包括如何做空项目数据的详细方案。最精彩的是，小刘居然留了后手，

把张副总让他销毁的原始数据也备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汇报当日我特意选了苏晴送的那条领带。她早上给我打气时，指甲在我掌心轻轻挠了挠。

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小动作，现在只觉得恶心。进入会议室前，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

陈总坐在后排对我举杯示意，笑容意味深长。张副总开场时吹得天花乱坠。轮到小刘演示，

他故意把关键数据说错两个小数点。我安静地等着，

等他说到"这个失误是林总监决策导致"时，终于按下遥控器。

投影幕布上出现加密文件夹的目录。满场哗然中，

我走到面如死灰的小刘面前："教了你这么多，没教过怎么彻底删除文件？

"5绝地反击会议室死寂的十秒钟里，我听见中央空调的送风声。小刘的嘴唇在抖，

张副总猛地站起来时碰倒了矿泉水瓶。"这是什么意思？"他企图先发制人，"林砚，

就算项目出问题也不能诬陷......"U盘里的录音截取播放出来时，

他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磁带里他和小刘的对话在音响里回荡，

夹杂着背景音里熟悉的轮船汽笛。"不可能！"他失控地抢遥控器，"这是伪造的！

"我轻松挡开他的手："陈总可以作证录音真实性。"后排的陈总配合地点头，

律师团队适时入场。最精彩的戏码留给苏晴。她突然冲进来扑向我："阿砚你别这样，

张副总答应过会放过你的......"全场倒吸冷气。她意识到说漏嘴时已经晚了，

捂嘴的动作滑稽得像蹩脚电视剧。我低头看她精心化妆的脸，第一次发现她眼线画得不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