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狱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镜子里。那是出狱的第三天，我站在出租屋的浴室里，

水龙头滴答作响。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凌乱，像一具被掏空的躯壳。三年。

我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三年。理由是——我杀了前女友苏晴。但我没有。"林深，

你真以为出来就安全了？"镜子突然起雾，有人在背后写字。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回头看镜子，雾气散去，只剩下我那张麻木的脸。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想知道真相吗？今晚十点，旧城区第七咖啡馆，

来的话就带上你的催眠怀表。"催眠怀表。我愣住了。

这东西已经被警方当作"作案工具"扣押三年，昨天刚从证物室取回。除了办案警察和律师，

没人知道我拿回了它。是谁在监视我？我握紧怀表，银色的链子从指缝滑过，冰凉刺骨。

这是我大学时导师送的，一枚古董级催眠怀表，

表盘上刻着一句拉丁文：Veritasluxmea（真理是我的光）。三年前，

就是这枚怀表，成了控方的"铁证"——"被告林深是催眠心理咨询师，擅长催眠术。

根据现场勘查，受害者苏晴死前呈催眠状态，脖颈有勒痕，死因为窒息。

被告的催眠怀表在现场发现，上面留有被告指纹……"我记得法庭上，

检察官慷慨激昂的声音。我记得旁听席上苏晴父母仇恨的眼神。

我记得自己辩解时的苍白无力——"我没杀她！那天我在外地出差，有监控为证！

""监控显示你当晚十一点才离开本市，而苏晴的死亡时间推测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你有充足的作案时间。""我是被陷害的！""林深，你身为催眠师，

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他人心理。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操控法庭吗？"砰。法槌落下，

三年有期徒刑。我在看守所里无数次回想那天——2022年11月3日，

苏晴死在她的公寓里。我们半个月前刚分手，分手原因是她说我"太冷漠，只关心工作"。

分手后我们没再联系。直到那天晚上，她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林深，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今晚能来我家吗？"我本来想拒绝，但她语气太奇怪，

像是在害怕什么。我答应了，订了最晚一班去外地的机票——因为第二天有个重要讲座。

但等我赶到她家时，一切都晚了。门虚掩着，屋里一片狼藉。苏晴倒在卧室地板上，

眼睛睁得很大，像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我的催眠怀表就掉在她身边。

我当时慌了，冲过去想救她，却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我拿起怀表，

想看看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警察冲进来，把我按在地上。"林深，你被逮捕了。

"从那天起，我成了杀人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号码："别犹豫。你想洗清冤屈，

就必须来。"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半。走还是不走？去的话，可能是陷阱。

不去的话，我永远不知道真相。我抓起外套，把怀表塞进口袋。在踏出门的那一刻，

我在门把手上看到自己的倒影——扭曲、破碎、像是另一个人。镜子不会说谎。但人会。

---第七咖啡馆在旧城区的尽头，一栋快要拆迁的老建筑里。我推开门，

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店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的卡座上坐着一个人——戴着白色面具，

黑色风衣，看不清性别。"林深？"声音是女性，经过处理，听起来有些失真。"你是谁？

"我在她对面坐下，保持警惕。"叫我'镜'就好。"她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你需要的东西。"我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名单，

的闺蜜）、赵刑警（当年办案警察）、陈教授（苏晴的论文导师）、还有一个名字被涂黑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和苏晴的死有关。"镜的语气很平静，"用你的催眠术，

去读取他们的记忆。真相就在里面。""为什么要帮我？""因为……"她停顿了一下，

"苏晴不该死。而你，也不该背这个锅。""你认识苏晴？"镜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

"时间不多了，林深。警方在监视你，真凶也在盯着你。你只有一周时间找到证据，

否则他会再次出手。""等等——"我想拉住她，但她动作更快，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后门。

我追出去，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着我错愕的表情。回到咖啡馆，

桌上多了一张便条："从王秀芬开始。记住，每次催眠都有代价。——镜"我捏着那张纸，

指尖微微颤抖。代价。我当然知道代价是什么。催眠进入他人潜意识，

不仅会看到对方的记忆，还会承受对方当时的情绪。如果目标情绪强烈，催眠师就会被反噬，

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精神崩溃。这也是我当年很少给客户做深度催眠的原因。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失去了三年，失去了事业，失去了清白，

甚至失去了苏晴的遗体告别机会——她父母拒绝让"凶手"出现在葬礼上。

如果这份名单真的能帮我找到真相，那么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我拿出手机，

查到了王秀芬的地址。然后我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

十年前我们大学有没有发生过自杀案。"律师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直觉。

"我挂断电话。走出咖啡馆时，街灯下站着一个男人，正盯着我看。我认出他——赵刑警，

当年负责苏晴案的主办警察。我们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他转身离开，

消失在夜色里。我的心跳加速。赵刑警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在跟踪我，

还是……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镜："小心赵刑警。他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我攥紧怀表，

朝反方向走去。今夜，猎局已经开始。而我既是猎人，也可能是猎物。

2第七咖啡馆的匿名人王秀芬住在苏晴公寓楼的六楼，一个五十多岁的独居女人。

我按响门铃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谁啊？"门内传来警惕的声音。"王阿姨，

我是……"我停顿了一下，"我是苏晴以前的朋友，想跟您聊聊她的事。""苏晴？

"门打开一条缝，她透过防盗链看我，"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我叫林深。

"门"砰"地关上了。"你就是那个杀人犯！"王秀芬在里面喊，"走开！不然我报警了！

"**在门上，声音放低："王阿姨，我没杀苏晴。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对不对？

你看到了真正的凶手。"屋里沉默了。过了很久，王秀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带着颤抖："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你看到了。"我坚持道，"你在害怕，

害怕说出真相后会被报复。但王阿姨，如果真凶还逍遥法外，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你。

"又是长久的沉默。终于，门开了。王秀芬脸色苍白，

眼睛里全是恐惧："你……你真的没杀苏晴？""我发誓。"她让开路，我走进屋。

客厅很小，到处都是旧报纸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味道。

王秀芬颤抖着给我倒了杯水："那天晚上，我……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什么？

""我听到苏晴家有争吵声，很激烈。"她紧张地搓着手，"我透过猫眼往外看，

看到有个男人进了她家。""什么时候？""晚上八点多。"那正是苏晴的死亡时间段。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王秀芬摇头："我只看到背影，穿着深灰色外套，戴着帽子。

但是……""但是什么？""他走路的姿势，和你很像。"她看着我，

"所以我当时以为就是你。但后来警察问我的时候，我又不确定了，因为我没看清脸。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你不确定？"王秀芬低下头："我怕惹麻烦。

而且警察说现场找到了你的怀表，我就觉得……肯定是你。"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王阿姨，我需要你帮个忙。""什么忙？""让我催眠你。"我拿出怀表，

"我需要看你当晚的记忆，确认那个人到底是谁。"王秀芬脸色一变："催眠？不行不行，

我听说催眠很危险……""不危险，只是让你放松，回忆起更多细节。"我盯着她的眼睛，

"你想让真凶继续逍遥法外吗？"她犹豫了很久，最终点头："好吧。但你要保证不伤害我。

""我保证。"我让王秀芬坐在沙发上，拉上窗帘，关掉大部分灯光。然后我坐在她对面，

缓慢地摆动怀表。银色的表盘在微光中旋转，发出细微的嘀嗒声。"看着表盘。

"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深呼吸，放松你的身体。听我的声音，

只听我的声音……"王秀芬的眼皮开始沉重。"你很安全。现在，

我要带你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2022年11月3日。你在家里，

听到了争吵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告诉我，

你看到了什么？""有个男人……"王秀芬的声音变得模糊，像是在梦里说话，

"他在苏晴门口……""他长什么样？

""看不清……戴着帽子……穿深灰色外套……""再仔细看，除了外套，还有什么？

"王秀芬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他的手……他的手套是黑色的，皮质的。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我的心跳加速。"他的鞋。"王秀芬突然睁大眼睛，

但眼神是空洞的，"他穿的是……棕色皮鞋，很贵的那种。右脚的鞋跟有一道划痕。

"棕色皮鞋。划痕。我当天穿的是运动鞋。"很好，王阿姨。"我继续引导，

"那个男人进门后，你还听到了什么？

""苏晴在哭……她说'求你放过我'……然后就没声音了……"王秀芬开始颤抖，

"好安静……太安静了……""然后呢？""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出来了。

"王秀芬的声音变得惊恐，"他……他看向我这边！""他看到你了？

""不……不知道……他戴着口罩……但他的眼睛……"王秀芬突然尖叫起来，"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的情绪失控了。我必须立刻终止催眠。"王阿姨，醒来。"我打了个响指，

"听我说，三、二、一，醒来！"王秀芬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脸上全是汗。

"水……给我水……"我递给她水杯，她一口气喝完，双手还在抖。"对不起。"我说，

"我不该让你回忆那么深。""那双眼睛……"她喃喃自语，

"我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很特别……很浅很浅的灰色，像……像玻璃珠。"灰色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但在我说出口之前，一股剧痛从脑后袭来，像是有人用锤子砸我的头骨。

我捂住头，差点摔倒。这是催眠的代价——王秀芬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意识，

淹没了我。"你怎么了？"王秀芬扶住我。"没事……"我勉强站稳，"代价而已。

"但疼痛没有停止。我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苏晴的声音："林深，救我……"不。

那不是真的。那是幻觉。我踉跄着走向门口。"你要去哪里？"王秀芬在身后喊。

"找……找那个人……"我推开门，几乎是跌进走廊。

身后传来王秀芬的声音："小心……那个人很危险……"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因为我已经想起来了——三年前，有个人来过我的诊所。他说自己失眠，想做催眠治疗。

他的眼睛，就是那种浅灰色。而他的名字是——手机震动。律师发来一条信息："查到了。

2015年，你们学校确实有一起自杀案。死者叫江小雨，大三学生，从实验楼跳下。

当时警方定性为抑郁症自杀，但她的同学曾质疑这个结论。最后不了了之。"江小雨。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她是我导师周教授的学生，我比她高两届。那年她死的时候，

整个学校都在传——说她被人逼死的，说她发现了什么秘密。但很快这些传言就消失了，

像是被有意压制。而苏晴，在死前一个月，在调查这起案件。所有的线，都指向一个人。

我的导师，周明远教授。但这怎么可能？周教授是国内顶尖的心理学专家，德高望重，

桃李满天下。他怎么可能是杀人犯？手机又震动。镜发来信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但还不够。下一个目标：李梦瑶，苏晴的闺蜜。她知道更多。小心，有人在跟踪你。

"我猛地回头。走廊尽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是赵刑警，还是别人？我没时间确认。

疼痛再次袭来，**在墙上，等待它过去。催眠的代价才刚刚开始。而我必须继续。

因为真相就在前方。血淋淋的，无法回避的真相。

3第一次催眠：目击者的记忆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李梦瑶。她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办公楼在市中心。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她走出来——穿着职业套装，

化着精致的妆，但眼神疲惫。"李梦瑶？"我走上前。她看到我，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林深？你……你怎么出来了？""刑满释放。"我平静地说，

"我想跟你聊聊苏晴。""没什么好聊的。"她转身就走。

我拉住她的手腕："她在死前一个月调查什么案子，你知道吗？"李梦瑶身体一僵。

"她告诉过你对不对？"我盯着她，"她说她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李梦瑶猛地甩开我的手："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犯！"周围的人都看向我们。"我没杀她。

"我压低声音，"而你心里清楚，我没有动机杀她。

"李梦瑶的眼眶红了："可是证据……""证据是假的。"我打断她，"李梦瑶，

苏晴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她咬着嘴唇，

眼泪掉下来："我……我也想知道。但我不敢……""不敢什么？""不敢查下去。

"她擦掉眼泪，"苏晴死后，我收到过威胁信息，说如果再管闲事，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所以我搬了家，换了手机号，什么都不敢说。"我的心一沉。"威胁信息是谁发的？

""不知道。匿名的。"李梦瑶看着我，

"但我知道苏晴在查什么——她在查十年前江小雨的死因。她觉得江小雨不是自杀，

是被人杀害的。而且她还找到了证据。""什么证据？""一段录音。"李梦瑶压低声音，

"是江小雨死前几天录的，里面提到有人威胁她，让她销毁实验数据。但江小雨拒绝了，

所以……""所以她被灭口了。"我接话。李梦瑶点头："苏晴把录音给我听过。

录音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但经过处理，听不出是谁。苏晴说她要找专家鉴定，还原原声。

结果……""结果她死了。"两人沉默了。"那段录音现在在哪里？"我问。"不知道。

"李梦瑶摇头，"苏晴说她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她死后，警方搜查了她所有的东西，

都没找到。"录音消失了。就像所有指向真凶的证据一样。"李梦瑶，我需要你帮忙。

"我直视她的眼睛，"让我催眠你，看看苏晴生前还告诉过你什么。可能有些细节你忘记了，

但你的潜意识记得。"她犹豫了："催眠？我听说你用催眠术杀了苏晴……""那是栽赃。

"我拿出怀表，"催眠是帮助回忆的工具，不是武器。相信我，李梦瑶。为了苏晴。

"她看着怀表，最终点头："好。但不能在这里。"我们去了她的住处，一个小公寓。

窗帘拉上后，房间陷入半明半暗。我让李梦瑶坐下，开始催眠。这次催眠比上一次顺利。

李梦瑶很快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她的意识敞开，记忆像书页一样在我面前翻动。

"回到苏晴最后一次找你的那天。"我引导她，"她跟你说了什么？"李梦瑶闭着眼，

声音平静："她说……她找到了关键证据。是一份实验报告，证明周教授当年学术造假。

江小雨发现了这件事，所以被灭口。"周教授。又是他。"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李梦瑶皱起眉，

也是受害者……她说要告诉你真相……但她还没来得及……"我的心脏狂跳："我是受害者？

什么意思？""她说……你也被催眠过……记忆被篡改了……"被催眠？记忆被篡改？

不可能。我是催眠师，怎么可能被人催眠？除非……除非那个人是我的导师，周教授。

他的催眠技术比我更高明。"李梦瑶，继续说。苏晴还提到了什么？

""她说……她约你去她家……她要把所有证据给你……但是……"李梦瑶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打电话给你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也就是说，苏晴约我去她家，

是想把证据交给我。但她在我到达之前，就被杀了。而凶手栽赃给我，用我的怀表，

用我的外套作为证据。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很好，李梦瑶。"我准备终止催眠，

"现在慢慢醒来——"突然，李梦瑶尖叫起来："他来了！他来了！""谁来了？

""那个男人！灰色眼睛的男人！"李梦瑶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在看我！他在门外！

"我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空无一人。"李梦瑶，那是幻觉，醒来！"但她叫得更厉害了，

双手抓着沙发扶手，指甲都陷进去了。不好，她的情绪失控了。

我强行打断催眠："三、二、一，醒来！"李梦瑶睁开眼，

脸上全是泪水："他……他刚才真的在……"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走廊里。

我立刻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消防楼梯的门还在轻轻摇晃，

像是刚被人推开。有人刚刚离开。而且他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回到屋里，

李梦瑶已经瘫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我们被监视了。"我说，"你必须离开这里。

""去哪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换个酒店，别告诉任何人。"我把我的备用手机号给她，

"有事联系我。"李梦瑶点头，颤抖着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而我的头痛再次袭来，

比上次更剧烈。这是催眠的代价——李梦瑶的恐惧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神经。我扶着墙，

勉强走出公寓。楼下，我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赵刑警的脸。"林深。

"他叫住我，"跟我走一趟。""我又犯法了？""只是配合调查。

"赵刑警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你出狱后见了好几个和苏晴案相关的人，

这让我们很怀疑你的动机。""我在找真相。""你应该把真相交给警方。

""警方三年前就把真相定死了。"我冷笑，"你们根本不想知道真相。

"赵刑警沉默了几秒："上车，林深。这是命令。"我看着他，最终还是上了车。

在警方那里，我要么会被限制自由，要么会被保护性监视。无论哪一种，都会拖慢我的调查。

但我没有选择。车开动了，驶向市局。在后视镜里，我看到另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那不是警车。是谁在跟踪我们？赵刑警也注意到了，他眼神一凛，突然踩下油门。

"系好安全带。"他说。车速飞快提升，后面的车也加速了。这不是普通的跟踪。这是追击。

4苏晴的日记赵刑警的车技很好，在市区的街道上甩开了追踪者。

我们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停下。"是谁在追我们？"我问。"不知道。"赵刑警熄火，

转头看我，"但我知道，你在查的案子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林深，停手吧。

""你也觉得我是被冤枉的？"赵刑警沉默了很久："当年的案子……有些疑点。

但证据链太完整了，完整得不像真的。""所以你一直怀疑？""怀疑归怀疑，

没有证据就什么也做不了。"他点燃一支烟，"而且上面给了命令，不许重新调查。

""为什么？""因为涉及的人太敏感。"赵刑警看着我，"周明远教授，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的导师。""也是国家心理学重点实验室的负责人，是**智库成员，

每年经手的科研经费上亿。"赵刑警弹掉烟灰，"如果他被牵扯进命案，影响太大。

所以上面的态度是——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不许动他。

"我的拳头攥紧："所以你们宁愿抓错人，也要保护一个杀人犯？""我没说他是杀人犯。

"赵刑警盯着我，"但我也没说他不是。林深，你要找证据，就找真正能定罪的证据。

不然别说我，就算是局长也保不了你。""你要帮我？""我只是希望正义不要缺席。

"赵刑警把车钥匙扔给我，"这车你开走。我会报失窃，给你争取48小时。48小时后，

无论你查到什么，都必须把证据交给我。""为什么相信我？"赵刑警苦笑："因为三年前，

我看着你被押走时的眼神。那不是杀人犯的眼神。"他下车，消失在夜色中。我坐进驾驶位，

发动引擎。赵刑警给了我机会，我不能浪费。手机震动，

镜发来信息："苏晴的日记在她父母家的阁楼上，红色铁盒里。今晚十点，

他们会去参加追思会，你有两个小时。"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两个小时够了。

---苏晴父母住在老城区的一栋旧楼里。我等到他们离开，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这把钥匙是我和苏晴在一起时配的，居然还能用。

屋子还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像是时间冻结了。客厅里挂着苏晴的照片，笑容明媚。

我快速上到阁楼。灰尘很厚，看来很少有人上来。我找到那个红色铁盒，

打开——里面是一本黑色日记本。我翻开第一页，

看到苏晴熟悉的字迹："2022年10月1日，今天决定重新调查江小雨的案子。

妈妈说人死后会留下痕迹，我要找到那些痕迹。

"接下来的每一页都记录着她的调查过程——"10月3日，找到了江小雨的室友，

她说江小雨死前精神状态很不好，总说有人在跟踪她。但警方没有重视。""10月7日，

拿到了江小雨的实验笔记。数据和周教授发表的论文不一致。周教授的论文数据是伪造的！

""10月15日，录音！我拿到了江小雨生前的录音！她说如果自己出事，

这段录音就是证据。""10月20日，找专家鉴定了录音。专家说声音做了变声处理，

但可以通过语气分析推测说话人的年龄和性别——中年男性，受过良好教育，

可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10月28日，我去找了周教授，

旁敲侧击问他关于江小雨的事。他的反应很奇怪，一直在回避。我越来越肯定，他就是凶手。

""11月1日，我要告诉林深。他有权知道真相。他的导师是个杀人犯。""11月3日，

今天约了林深来家里。我会把所有证据给他。希望他能原谅我之前对他的冷漠。我爱他，

一直都爱。"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因为那天晚上，她死了。我的手在颤抖。

苏晴在最后时刻想的是我，想要保护我。而我却成了她"杀人犯"。眼眶发热，但我忍住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继续翻日记，

在最后一页看到一串数字："B17-3F-0923"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储物柜的编号。手机突然响了。不是镜，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谁？

""林深。"是周教授的声音，温和而威严，"听说你出狱了，老师很想念你。

来实验室坐坐吧。"我的心脏几乎停跳。"抱歉，我不太方便。""别这样，林深。

"周教授的语气里有一丝冷意，"你在苏晴家吧？拿到日记了？"他怎么知道？！

"老师在看监控吗？"我尽量保持冷静。"聪明。"周教授笑了，

"你一直都是我最聪明的学生。所以我很遗憾，你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错误的路？

""你不该查这件事。"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深，

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日记交出来，离开这座城市，

我保证你平安无事。""如果我拒绝呢？""那你会像苏晴一样。"周教授停顿了一下，

"死在一场'意外'里。"他承认了。他亲口承认杀了苏晴。我强迫自己冷静："周教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掩盖学术造假？""学术造假？"他突然大笑起来，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林深，你太天真了。江小雨发现的不仅是论文数据的问题，

她发现了整个实验的真相——那些'志愿者'，都是被强制参与的精神病人。

我用他们做非法人体实验，开发了新型催眠药物。这药物如果公开，会打败整个心理学领域。

但同时，也会让我身败名裂，甚至被判死刑。"非法人体实验。难怪他要杀人灭口。

"江小雨发现后，威胁要举报我。"周教授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所以我催眠了她，让她走上实验楼顶，然后……跳下去。""你是魔鬼。""我是科学家。

"周教授纠正我，"为了科学进步，牺牲几个人算什么？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

""那苏晴呢？她只是想要真相！""真相？真相会毁了我的一切。"周教授冷笑，

"所以她必须死。而你，林深，你是最好的替罪羊——你是催眠师，你和她分手过，

你有作案能力和时间。完美的嫌疑人。""是你催眠了我，让我忘记了那晚发生的事？

""聪明。"周教授说，"你确实来过苏晴家。但你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在门口等你，

催眠了你，让你忘记见过我，然后在你手上沾了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像一个真正的凶手。"我的双手开始颤抖——不是恐惧，是愤怒。"你不会逃掉的。

"我咬牙切齿，"我会把你送进监狱。""凭什么？一本日记？"周教授不屑地说，

"那不是证据。录音？你找不到的，我已经销毁了。林深，你没有任何能定罪我的证据。

""那可不一定。"我看着日记本上的数字，"苏晴比你想象的聪明。她留了后手。

"周教授沉默了几秒："什么后手？""你很快就知道了。"我挂断电话。不能待在这里了。

周教授知道我的位置，他随时可能派人来。我拿着日记冲下楼，

刚打开门——一个人影扑过来，手里拿着注射器。我本能地闪开，注射器扎进了门框。

那是个陌生男人，眼神狠厉。他拔出注射器，再次向我刺来。我抓起门边的雨伞挡住，

然后一脚踢向他的膝盖。他闷哼一声倒地，我趁机冲出门，跳上赵刑警给我的车，

一路狂飙离开。后视镜里，那个男人爬起来，拿出手机打电话。追杀开始了。

而我必须在被抓到之前，找到苏晴留下的最后证据。

日记上的数字——B17-3F-0923。这是什么地方的储物柜？手机震动，

镜发来信息："B17是火车站的储物柜区域。密码0923。快去，他们也会想到的。

"火车站。我调转方向，向城市的另一端驶去。时间在流逝。真相近在咫尺。

但死神也在身后追赶。5隐藏的第二现场火车站的储物柜区域在地下一层，灯光昏暗，

人流稀少。我找到B17号柜子，输入密码0923——苏晴的生日。咔哒。柜门打开，

里面是一个密封袋，装着一个U盘和一封信。信是写给我的："林深，如果你看到这封信，

说明我已经出事了。U盘里是江小雨的录音原件和实验数据。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周教授是凶手，但证据不会骗人。对不起，把这么沉重的真相留给你。

对不起，我们没能有一个好结局。但请一定要为江小雨和我讨回公道。我爱你。

——苏晴"我的视线模糊了。苏晴用生命换来的证据，现在在我手里。我不能让她白死。

把U盘塞进口袋，我转身准备离开——"林深。"是周教授的声音。他站在走廊尽头，

穿着得体的西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像往常一样。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是冰冷的杀意。

"老师早就猜到你会来这里。"他慢慢走近，"苏晴确实很聪明，但她低估了老师的决心。

""你杀不了我。"我后退一步，"这里是公共场所，有监控。""监控？"周教授笑了，

"老师在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而且你看——"他指了指四周，"这个时间点，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多完美的作案地点。"他说得对。深夜的地下储物区，空荡荡的。

"老师不想杀你。"周教授叹气，"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但你太固执了。""固执？

"我冷笑，"我只是想要真相。""真相会毁了一切。"周教授的表情变得狰狞，

"我用二十年建立起来的声誉，绝不能毁在一群不相干的人手上！

"他突然从口袋掏出注射器，向我扑来。我闪身躲开，

但他的动作太快——曾经的心理学教授，居然有这么敏捷的身手。注射器划过我的手臂，

留下一道血痕。"是催眠药物。"周教授说，"老师的研究成果。只需要几毫克，

就能让人陷入深度催眠状态，任人摆布。"我的手臂开始发麻。不好，药物在起作用。

"林深，别挣扎了。"周教授的声音变得遥远，"睡过去吧。睡过去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你会'自杀'，留下遗书承认杀了苏晴，然后跳楼。多完美的剧本。"我的视野开始模糊。

不……不能睡……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我保持清醒。然后我拿出怀表——"老师，你忘了吗？

"我摆动怀表，声音低沉，"我也是催眠师。"周教授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

我盯着他的眼睛，启动催眠："看着表盘。听我的声音。你很累，很累……""你想催眠我？

"周教授大笑，"林深，你太天真了！我的催眠抗性——"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我用的不是普通催眠术。是苏晴教我的——反向催眠。利用对方的自信，

让对方相信自己不会被催眠，从而放松戒备，然后趁机植入暗示。周教授的眼神开始涣散。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江小雨……"他喃喃自语，

"她在实验楼顶……她在说……不要……""然后呢？

""我推了她……她掉下去了……血……好多血……""苏晴呢？

警……我不能让她报警……我掐住她的脖子……她挣扎……她的眼睛看着我……"他在自白。

我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录音。"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因为……因为不能让人知道……实验……非法实验……如果被发现，

我会……我会失去一切……""你杀了多少人？

志愿者……他们发现了药物的副作用……他们想退出……我不能让他们说出去……"五个人。

周教授杀了五个人。录音足够了。但就在我准备终止催眠时，

周教授突然睁开眼——"你以为我会被你催眠？"他的眼神清明，"我在演戏，林深。

"一拳打在我脸上。我摔倒在地，手机飞了出去。"你太嫩了。"周教授捡起手机，

删除了录音，"反向催眠？我十年前就研究透了。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会是证据吗？

在法庭上，我会说那是你催眠我后说的，不能作为有效证词。"他说得对。

催眠状态下的证词，在法律上不被认可。"但我还有U盘。"我挣扎着站起来，

"里面有江小雨的录音和实验数据。""那我就毁掉它。"周教授伸手要搜我的口袋。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催眠怀**向他的太阳穴。砰！周教授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我趁机冲向楼梯。但药物的效果还在，我的腿软得几乎站不稳。"跑不掉的，林深！

"周教授在身后追来。我冲上地面，外面下着雨。火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

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踉跄奔跑的男人。手机响了，是镜："西北角，白色面包车，快上车！

"我看到那辆车，拼尽最后的力气冲过去，拉开车门跌进去。"开车！"面包车疾驰而去。

透过后窗，我看到周教授站在雨中，脸上的温和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恶魔的真面目。

"你受伤了。"镜递给我绷带，她今天没戴面具，是一张清秀的脸，大约二十五六岁。

"你是谁？"我问。"周雨。"她说，"周明远的女儿。"我愣住了："你……你是他女儿？

""是。也不是。"周雨苦笑，"生物学上是。但情感上，他从来不是我父亲。

""为什么要帮我？""因为江小雨是我最好的朋友。"周雨的眼眶红了，"她死的那天，

我就在楼下。我看到她跳下来，但我知道她不是自杀。十年了，我一直在调查真相。

当我发现凶手是我父亲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找到了苏晴？

""是苏晴找到了我。"周雨说，"她在调查江小雨案时，查到了我。我们成了同盟。

但她死后，我只能躲在暗处，等一个能和我一起对抗他的人。""所以你选了我？

""因为你被冤枉了。"周雨看着我，"而且你有能力对抗他——你是催眠师，

你了解他的手段。"我沉默了。原来从一开始，镜就是周雨。周教授的女儿，和父亲对抗，

只为了给朋友讨回公道。"U盘里的证据足够定罪吗？"周雨问。我拿出U盘："应该够。

江小雨的录音，实验数据，还有苏晴的日记。只要能让警方重新调查——""不够。

"周雨摇头，"这些只能证明他学术造假，不能直接证明他杀人。他会说录音是伪造的，

数据是江小雨篡改的。他有最好的律师，有强大的背景。"她说得对。周教授太聪明了。

他不会留下确凿的杀人证据。"那怎么办？

"周雨深吸一口气："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亲口承认。在无法辩驳的情况下，

当着警方的面，承认一切。""怎么做？""用催眠。"周雨说，"但不是普通的催眠。

是深度催眠，进入他的潜意识，找到他杀人的记忆，然后让他在清醒状态下重演那些记忆。

""那会杀了他。"我说，"深度催眠最大的风险就是人格分裂。如果操作不当，

他会变成植物人。""那是他应得的。"周雨冷冷地说。

我看着她："你真的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变成那样？"周雨沉默了很久："他不配做父亲。

江小雨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那么年轻，那么善良。而他为了一己私利，杀了五个人。林深，

有些恶是不能被原谅的。"我点头："好。那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已经有了。

"周雨拿出一张地图，"三天后，实验室有一个学术研讨会。他会在那里。我们创造机会，

让你和他单独相处，然后你催眠他。我会通知警方在外面等待，一旦他承认，

警方就冲进去抓人。""他不会轻易中计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周雨看着我，

"那个诱饵就是我。我会告诉他，我愿意销毁所有证据，只要他放过你。他一定会答应，

然后在见面时试图杀我灭口。那时候，就是你出手的机会。""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办法。"周雨坚定地说，"而且，我欠江小雨一个真相。

"我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最终点头："好。但你必须听我指挥。""成交。

"车在一个废弃工厂停下。周雨说这里是她的安全屋，周教授找不到。接下来三天，

我们要在这里准备最后的决战。而我的催眠术，将成为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或者，

地狱之门。6连环案浮出水面在安全屋的第一夜，周雨给我看了她十年来收集的所有资料。

一整面墙，贴满了照片、剪报、调查笔记。中心位置是五张照片——五个年轻的面孔，

包括江小雨和苏晴。"他们都是周明远的受害者。"周雨指着照片，"江小雨是第一个。

然后是三个实验'志愿者'——李明、张薇、王浩。最后是苏晴。

""这三个志愿者怎么死的？""李明，2016年，'酒驾'车祸身亡。

"周雨点开一份警方报告，"但他的朋友说，李明从不喝酒。""张薇，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