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温柔

烬余温柔

主角:苏清沅沈聿风
作者:修墓人

烬余温柔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08-02

沈聿风的爷爷沈老爷子,是苏清沅从那张泛黄的全家福里认识的。

照片被压在沈聿风休息室的相册最底下,边角微微卷曲。

照片里的老人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正笑着把一块蛋糕往沈聿风嘴里塞,而年轻的沈聿风微微偏着头,眼里带着无奈的纵容。

小陈说过:“沈总最敬的就是老爷子,老爷子也最疼他,就是总催他找女朋友,说‘再不找,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上一世,她没能见上这位老人一面。

沈聿风死后,她在他的日记里看到过一句:“爷爷问起清沅,我说‘是个很厉害的姑娘’,他说想看看,下次带她回家。”可那个“下次”,永远没有到来。

这一世,当小陈在微信里说“下周六是老爷子七十大寿,沈总要在老宅办家宴”时,苏清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想为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做点什么。

花店里的存货很足,荷兰进口的鹤望兰开得正盛,枝茎挺拔,花瓣像展翅的仙鹤;

本地的松枝带着清冽的松香,针叶翠绿;

还有刚到的白色康乃馨,花瓣饱满,带着淡淡的甜香。

苏清沅盯着这些花看了很久,突然有了主意——做一个“松鹤延年”的花艺摆件。

松象征长寿,鹤望兰寓意吉祥,康乃馨代表尊敬。她要把这些花组合起来,送给那位牵挂着沈聿风的老人。

接下来的三天,苏清沅几乎住在了花店里。

她在网上查了无数个传统花艺摆件的样式,画了十几张草图,反复调整花枝的角度。

松枝的针叶太硬,容易扎手,她就一根一根地修剪;

鹤望兰的花茎太粗,很难固定,她就用细铁丝小心地缠绕;

康乃馨的花瓣娇嫩,她特意选了半开的花苞,怕全开了撑不到家宴那天。

每天晚上,她都熬到凌晨。台灯的暖光落在花材上,她的指尖被松针扎出了好几个小口子,贴上创可贴继续摆弄。

有一次不小心碰倒了花泥,刚插好的花枝散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捡花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上一世,她总嫌他送的花“不够好看”,却不知道每一束花背后,都藏着这样的耐心和心意。

家宴前一天,摆件终于完成了。

松枝呈扇形展开,像一片苍翠的山林;

三枝鹤望兰穿插其间,花瓣橙蓝相间,真的像仙鹤在林间起舞;

白色康乃馨点缀在底部,像散落的星星。

她还在花泥底部铺了一层苔藓,洒了几颗红色的浆果,添了几分生气。

苏清沅用透明玻璃罩把摆件罩好,外面系了条暗红色的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成品,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眼里却泛起了犹豫——她不敢亲自送去,怕他觉得唐突,更怕他拒绝。

最终,她还是给小陈发了微信:

“陈助理,我这里有个客户定制多出来的花艺摆件,扔了可惜,你要是不嫌弃,能不能帮我带给沈总?

就说是……送给他家里长辈的,图个吉利。”

小陈很快回了消息:

【苏**太客气了!我一定送到!】

家宴那天傍晚,苏清沅坐立难安。她把花店的门关了,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看着手机,连呼吸都带着紧张。

直到七点多,小陈发来一张照片,她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照片里,她做的“松鹤延年”摆件被放在了沈家老宅客厅最显眼的红木柜上,玻璃罩反射着水晶灯的光,格外亮眼。

沈老爷子正站在柜子前,戴着老花镜,眯着眼仔细端详,嘴角笑成了一朵花;

而他身后的沈聿风,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式褂子,正低头听老爷子说话,嘴角似乎有一抹浅浅的弧度,被灯光柔和地晕染着。

紧接着,小陈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里能听到隐约的笑声:“苏**,您这摆件太受欢迎了!老爷子盯着看了快半小时,说‘这手艺比专业的还好’!我跟他说是客户多出来的,他还说‘那客户肯定是个心善的’。

对了,沈总没说话,但我刚看到他偷偷给摆件换了水,还把松枝上掉的针叶捡干净了呢!”

苏清沅把手机贴在胸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稳。

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软的,暖暖的。原来被他在意的人认可,是这么让人欢喜的事。

一周后的下午,苏清沅正在修剪玫瑰,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呼吸瞬间屏住——是沈聿风。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有点发颤:“喂?”

“苏**,”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比平时柔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我爷爷很喜欢那个花艺摆件,他说想请你有空来家里喝杯茶,当面谢谢你。”

苏清沅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加速跳动。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有空!我随时都有空!”

说完才觉得太急切,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幸好他看不到。

“那这周六下午三点?”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好,没问题。”

挂了电话,苏清沅看着手机屏幕,傻笑着转了好几个圈,不小心撞到了花架,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她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去沈家老宅那天,苏清沅特意翻出了衣柜里最素雅的一条连衣裙——浅米色的棉麻材质,领口绣着细小的雏菊,是他之前送她的,她说“太素了”,只穿过一次。

她还在花店里选了一束最新鲜的白玫瑰,用素色的包装纸包好,简单却干净。

沈家老宅在城郊的一个别墅区,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落叶铺了一地,像金色的地毯。沈聿风在门口等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

看到她手里的白玫瑰时,他的眼神闪了一下,伸手接过:“进来吧,爷爷在客厅等着呢。”

客厅里,沈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看报纸,看到苏清沅进来,立刻放下报纸,笑着招手:“这就是清沅吧?快过来坐,让爷爷好好看看。”

老人的目光温和而慈祥,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觉得亲切。

苏清沅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下:“爷爷好,祝您身体健康。”

“好好好,”老爷子拉着她的手,不放了,“我听聿风说你是开花店的?那摆件是你自己做的?手可真巧啊!”

“是我做的,您喜欢就好。”苏清沅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老爷子问东问西,从她的花店问到她的喜好,甚至还问她“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苏清沅一一回答,偶尔被问住了,比如“你觉得我们家聿风怎么样”,坐在旁边的沈聿风就会不动声色地解围:

“爷爷,您忘了医生说您不能多说话?”或者“茶快凉了,我给您换一杯”。

他的动作很自然,递茶时会先帮她把杯子往前提一点,看到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会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把梳子。

这些细微的举动,让苏清沅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

聊得正开心时,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看向沈聿风:“小沈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你看清沅多好,又能干又懂事,模样也周正,你可得抓紧点。”

沈聿风端着茶杯的手猛地顿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出一点在桌面上,他却没察觉。

苏清沅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不敢说话。

“爷爷,”沈聿风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怎么了?”老爷子眼睛一瞪,随即又笑了起来,“朋友可以变成女朋友嘛!我看你们俩,站在一起就挺配的,都是好孩子。”

沈聿风没再反驳,只是拿起纸巾擦着桌上的水渍,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天离开时,沈聿风送她到门口。

傍晚的月光很亮,像一层薄纱,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谁在无声地拥抱。

“谢谢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爷爷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能帮上忙就好。”苏清沅的心跳得飞快,抬头看他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一片海,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却没有了之前的疏离。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那枚银色的星星发夹,边角被磨得更光滑了,星星的尖端还细心地包了层软胶,大概是怕扎到她。

“这个,还给你。”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上次在休息室,看到你在找它。”

苏清沅愣住了。

她确实在他的休息室找过这枚发夹。

那是在他死后,她疯了一样想找一点他存在过的痕迹,翻遍了所有抽屉,嘴里还念叨着“我的星星发夹呢……他说给我当书签的……”原来,他都知道。

这一世的他,不仅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还带着那些她以为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

“我……”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清沅,”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不是“苏**”,是连名带姓的“苏清沅”,语气认真得让她心头发颤,“这一世,别再像以前那样了,好不好?”

他没说“以前”是哪样,但他们都懂。

懂那些被浪费的时光,懂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懂那场雨巷里的诀别,懂那份迟来的、带着血腥味的醒悟。

苏清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着,却无比清晰:“好。”

风从梧桐树叶间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沈聿风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伸手想替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终只是把那枚发夹轻轻放在她手心。

“路上小心。”他说。

“嗯。”

苏清沅握着那枚发夹,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月光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沈聿风还站在门口,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手里还捧着那束她送的白玫瑰。

她知道,这一世,他们终于要真正开始了。

没有错过,没有误解,没有那场停在雨夜的白玫瑰。只有此刻的月光,和握在手心的、带着温度的星星发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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