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秋月明

建业秋月明

主角:曹植乔婉江东
作者:魔法可乐

建业秋月明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23

1序章建安十三年的建业城,秋意浸骨。秦淮河水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如一块巨大的、浸湿的铜镜,倒映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和狂舞的柳条。

一艘悬挂着显眼“曹”字旌旗的华丽官船,在戒备森严的亲兵拱卫下,破开薄雾,缓缓靠岸。

曹植,字子建,曹操最宠爱的儿子,踏上了江东的土地。临行前,

丞相在书房里的话犹在耳边。“子建,此去建业,非为游历。孙仲谋新附,其心未测。

你以文才名动天下,此去便是朝廷的体面,让江东士林看看,我中原不仅甲兵犀利,

文章锦绣亦冠绝宇内!杨德祖说那里水深,你需谨言慎行,莫坠了我曹氏声威!

”曹植身披北地华贵的锦袍,腰悬一枚麒麟纹白玉佩,光华夺目,

映衬着他年轻俊朗的面容和明亮却带着审视的眼神。“公子,驿馆已备妥。张昭府上的拜帖,

也已递过,明日可登门。”老仆曹福佝偻着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曹植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三山街的熙攘。几个宽袍博带的江东士子在远处低语。“福伯,

你说,江东的士子们,会如何看待我这北来的‘绣虎’?”他嘴角微扬,

带着少年意气的锋芒。他有十足的倚仗,父亲曹操刚以雷霆之势席卷荆州,威名震慑江东。

“公子才名冠绝中原……只是,”曹福的声音更低,“‘江东水深’,

公子务必……谨言慎行。”他浑浊的眼中,映着建业迷离的烟雨和公子年轻气盛的脸庞。

2折戟江东曹植此行肩负着“宣示文教”的重任,自然要叩响江东文坛泰斗张昭的门庭。

他精心挑选了得意新作《洛神赋》,遣人郑重送入张府,

满心期待能在这江南文宗之地赢得一声赞誉。然而,数日后,回音来了。

张府门客递回的素笺上,只有一行端凝却冰冷的评语:"绮靡过甚,失却风骨。

"曹植的脸色阴沉下来,指节瞬间捏得发白。“"绮靡过甚,失却风骨?

呵……好一个江东文宗!”他几乎要冷笑出声。就在这时,亲兵统领入内:“公子,

孙府回话,吴侯‘军务繁忙’,暂不便召见,请公子安心休憩。”“军务繁忙?

”曹植猛地站起,手中的素笺被揉成一团。“父亲让我来‘宣示文教’,

展示朝廷威仪……这便是江东的待客之道?”曹福端茶进来,小心翼翼:“公子息怒。

张公评语虽直,或也点出此地文风偏好。咱们不如……再寻访些其他名士?”曹植沉默,

望向窗外缠绵的秋雨,那雨丝仿佛也带着讥诮:“江东烟雨,浸润出的便是这般‘风骨’么?

”3秦淮知音听涛楼的灯火,是建业秋夜里唯一的暖色。飘来琵琶声,叮叮咚咚的,

带着江南特有的软调。比蔡文姬的胡笳少了悲戚,比甄宓弹的筝多了灵动。

"是东邻的乔家姑娘在弹。""听说原是皖城望族,孙策破城时迁来的。"几日后,

他在秦淮河畔的"听涛楼"遇见了弹琵琶的人。她穿件月白襦裙,

正为几位江东士子弹《春江花月夜》,指尖起落间,竟让满座的喧嚣都低了三分。

"这是乔婉,乔公的小女儿。"同席的顾邵低声道。"她姐姐嫁了周瑜,她却不肯攀附权贵,

只在这儿卖艺。"曹植的心像被琴弦拨了一下。他见过太多攀龙附凤的女子,

却第一次见有人把琵琶弹得这般有骨气。“滟滟随波千万里……乔姑娘此曲,

当真将月光洒满了秦淮水!”有士子击节赞叹。乔婉微微欠身,

声音清澈如溪:“张公子谬赞。月映万川,各具其妙,妾身不过借水摹写一二。”曲终人散,

他忍不住递过一方素笺,上面是刚写的《妾薄命》。“曹公子?”乔婉抬眸,

清澈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乔姑娘,在下曹植。适才闻仙音,偶得拙句《妾薄命》,

还请姑娘雅正。”她接过素笺,轻声念:“《妾薄命》……”目光在“君情与妾意,

各自东西流”处微顿。"曹公子的诗,倒有几分楚辞的影子。""姑娘若喜欢,

我再写几首送来。"乔婉抬眼,语气温和“公子诗才斐然,意象奇崛。只是……字里行间,

为何浸着如此深沉的苦意?仿佛世间欢愉,皆与公子隔着千山万水。”曹植一怔,

“姑娘此言……植不过感怀古事,摹写幽情……”乔婉轻轻摇头:“摹写幽情,

未必字字泣血。公子请看这秦淮灯火,画舫笙歌,纵有离合悲欢,底色终究是人间烟火暖意。

公子诗中,却似将这暖意也一并冻住了。”她递还素笺,“诗是好诗,只是太苦,

读得人心也凉了半截。”曹植怔在原地。他写过战阵的惨烈,写过思妇的哀怨,

却没人说过他的诗"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震惊、触动,在他心头翻涌。

那抹月白的身影,却如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涟漪。

4情愫暗生后来听涛楼成了曹植的常驻之地,有时送诗,有时只是坐着听琵琶。

乌衣巷深处那飘着桂花香的小院,也留下了两人品茗论诗的身影。诗会上,

曹植朗诵《白马篇》,“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豪气干云,满堂喝彩。而诗会后,

乔婉却总能点出他诗里的症结“气贯长虹!只是……公子落笔时,是否太过急切?

仿佛‘国难’是催命符咒,逼得壮士连回望故土都来不及。‘视死忽如归’,‘忽’字妙,

却也透着一股……仓皇。”曹植心头震动,细品片刻,郑重拱手:“姑娘慧眼,一针见血。

植受教了。”那份被理解的欣喜,悄然滋生。当他拿出怀念邺城的诗作,“揽涕黄金台,

呼天追昭王”,沉郁顿挫。乔婉却觉得,“怀古情深。……‘呼天’之叹,是否太过滞重?

仿佛要将满腔块垒都压在‘黄金台’上,反倒失了追思的悠远与怅惘。悲情,亦可如流水,

缓缓浸润,而非如巨石轰然砸下。”曹植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秋阳在她发梢镀上金边,

那是知音难觅的暖意与欣赏,在他眼中流淌。一日,乔婉来小院归还诗稿。“公子笔下,

总有挥之不去的北地风霜。”曹植苦笑:“或许……是离家日久吧。”乔婉沉默片刻,

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温润的青玉佩,流云纹路,泛着柔和的微光。“这是家传之物。

家父曾说,玉有静气,能宁心定神。公子才情天纵,心绪却似这秦淮水,时急时缓。佩着它,

或能助你……在笔端找到那份从容。”曹植心头剧震,指尖触到那微凉温润的玉石,

感受到她递来的暖意,竟有些手足无措:“姑娘……此物贵重,植……”乔婉微微一笑,

如清风拂过荷塘:“不过一枚顽石,能得遇懂它的人,才不算埋没。

”她望向院墙外的市井烟火,“公子可知,建业的月亮,为何总觉比北方的低上几分?

”曹植茫然摇头。“因为它离这人间烟火更近啊……所以照得人心里的沟壑,也更清楚些。

公子心中装着天下文章,也别忘了看看这低处的月光。”曹植怔怔望着她,

低头看着掌心的青玉佩,一股暖流弥漫心间。邺城的繁华,洛阳的旧影,

在江南的薄雾中淡去。他珍重地将玉佩系在腰间,仿佛系住了一缕江南的魂。

5惊雷骤至玉碎前兆书房,烛火摇曳,曹植摩挲着腰间的青玉佩,回味着乔婉的话语,

唇角不自觉扬起。然而,门被猛地撞开!曹福踉跄冲入,老泪纵横,

手中紧握着一封插着雁翎的加急信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公子!许都八百里加急!

丞相……丞相震怒!严令公子即刻启程返都,不得有误!否则……否则军法从事!

”如遭雷击!曹植猛地站起,脸色瞬间煞白:“什么?!”他一把夺过信件,快速扫视,

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父亲他……为何如此震怒?!”信中措辞严厉,字字如刀,

更透露出兄长曹丕在一旁的添油加醋。关于他流连歌楼,与江东女子过从甚密,

有损朝廷威仪,恐被江东利用。腰间的青玉佩,在烛光下温润的光泽仿佛瞬间变得刺目滚烫。

他下意识地紧紧攥住它,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婉儿……”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带着无尽的恐慌。他想起父亲对“私德”的苛责,想起兄长的猜忌。乔婉!

她会不会因此……?“建业的月亮,离这人间烟火更近,所以照得人心里的沟壑,

也更清楚些……”乔婉的声音在他脑海轰然回响。此刻,这低垂的明月,

照亮的竟是他无法割舍又注定无望的牵绊,以及这牵绊可能带来的滔天巨浪!

曹福焦急万分:“公子!事不宜迟!车马已备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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