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中了1个亿后,我利落辞职,准备回老家带爸妈过好日子。
刚到家门口,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我给爸打电话,开玩笑说我被辞退了。
电话那头的他闻言,顿时急了:“工作没了,就赶紧再找啊!你回来干什么?!”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屋内传出弟弟的声音:“爸,哥回来,不会是想跟我抢房子吧?”
我爸冷哼一声:“这房子是你的,可没他的份!”
我后妈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你哥在外打拼有经验,你小,他怎么也得让着你。”
他们的话让我心里一凉。
我站在老旧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潮湿的霉味和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我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口袋里揣着一张价值一个亿的彩票兑奖凭证。
我叫江枫,今年二十七岁。就在三天前,我还是一个在大城市里挣扎的普通上班族,每天挤着地铁,吃着十五块钱的盒饭,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而现在,我是一个亿万富翁。
这个转变太快,我花了整整一天才接受现实。确认兑奖流程无误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我受够了老板的画饼和无休止的加班。
第二件事,就是回家。
我想给我爸一个天大的惊喜。我想告诉他,他儿子出息了,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我甚至都规划好了,先在市里最好的地段给他们买一套大平层,再买一辆舒服的代步车,剩下的钱存起来,让他们安度晚年。
我妈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没过两年,我爸就娶了现在的后妈刘梅,还带来了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江涛。
虽然隔着一层,但这么多年,我爸对我还算过得去。至少,他供我读完了大学。所以我心里,始终记着他的好。
我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爸。”我压抑着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江枫?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是在上班吗?”我爸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启动我的“惊喜计划”。我打算先抑后扬,给他来个戏剧性的反转。
“爸,我……我被公司辞退了。”我故意让声音带上了一丝沮丧。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几乎能想象到他皱起眉头的样子。我准备好了迎接他的安慰,然后在他最担心的时候,告诉他那个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句冰冷的质问:“辞退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辞退?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我愣住了。
“没有,爸,就是公司效益不好,裁员……”
我的解释被他粗暴地打断了:“工作没了,就赶紧在本地再找啊!你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干什么?!”
“我……”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我举着手机,站在原地,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的安静,“啪”地一声灭了。我陷入一片黑暗,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怎么会是这样?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问候,只有质问和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楚。也许,他只是太担心我了,说话的方式比较直。对,一定是这样。
我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却听见门里传来了压低了的声音。
是弟弟江涛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和警惕:“爸,我哥他……他不会是想回来跟我抢房子吧?我这都快要结婚了,女方那边说了,必须要有婚房。”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是我爸斩钉截铁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他敢!这房子是我留给你的,跟你哥没关系!他要是敢动歪心思,我打断他的腿!”
“就是就是,”后妈刘梅那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哥一个大学生,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有经验,也该有点积蓄。你还小,他当哥的,怎么也得让着你。再说了,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回来分我们家的东西?”
外人……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成了一个外人。
**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兑奖凭证,此刻却重如千斤。
我原本以为,我带回来的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未来。
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一个回来争夺家产的失败者。
我的惊喜计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黑暗中,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啊。
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就陪你们演下去。
我倒要看看,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外人”,到底值几斤几两。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抬手,用力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一条缝,后妈刘梅的脸探了出来。
看到是我,她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哎呀,是江枫啊,你……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下打量,尤其在我那个简单的行李包上停留了很久。
“公司放假,回来看看。”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放假好,放假好。”刘梅一边说着,一边不情不愿地把门完全打开。
我走进屋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客厅,小小的,挤得满满当当。我爸江国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抽着烟。弟弟江涛则靠在另一边,玩着手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爸。”我叫了一声。
江国强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模糊。
“不是说被辞退了吗?怎么又成放假了?”他质问道。
我心里冷笑,原来他刚才的电话内容,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
“工作的事,不想多说。”我把行李包放在墙角,声音不大,但很平静。
我的平静似乎让他们有些意外。刘梅赶紧打圆场:“哎,工作不顺心是常有的事,回来休息休息也好。快坐,快坐。”
她嘴上客气,却连一杯水都没给我倒。
我也不在意,自己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凉白开。
江涛这时才放下手机,斜着眼睛看我:“哥,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这个问题,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我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不知道,可能住一阵子吧。”
“住一阵子?”江涛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你住这儿,我住哪儿?我女朋友马上就要搬过来住了!”
这个家是两室一厅。一间主卧是我爸和刘梅的,另一间次卧,一直是我和江涛的。我上大学后,那间房就成了江涛一个人的。
“我睡客厅沙发。”我说。
“那怎么行!”刘梅立刻尖叫起来,“客厅是大家活动的地方,你一个大小伙子睡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我们多不方便!”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把我当成了入侵者。
“那我能住哪儿?”我问。
“你……”刘梅被我问住了,求助似的看向我爸。
江z国强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终于开了金口。
“你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一直赖在家里。你弟弟要结婚,这个家以后就是他的婚房。你回来住几天可以,长住,不行。”
他的话,像是一份早就拟好的判决书。
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不耐烦和理所当然。
我突然想起了我亲妈。她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孝顺爸爸,说他一个人不容易。
那时候,我用力地点头。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没有争辩,没有嘶吼。
我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可能准备好了一场大吵,准备好了指责我的不孝和不懂事。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这让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不上不下,格外难受。
江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怀疑,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刘梅则和我爸交换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你看,他就是想赖着不走。
“那……吃饭吧。”刘梅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饭菜就端上了桌。
两荤一素一个汤。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还有一个排骨汤。
看起来很丰盛。
然而,当刘梅把碗筷摆好时,我面前,只有一碗白米饭。
她把那盘红烧肉和清蒸鱼都推到了江涛面前,笑着说:“涛涛,你多吃点,最近学习累坏了吧。”
江涛正准备考个事业编,在家复习。
然后,她又给我爸夹了一筷子鱼肉:“**,你也吃。”
最后,她才像刚想起来我一样,指着那盘炒青菜对我说:“江枫,你吃这个,绿色蔬菜,健康。”
那盘青菜,炒得发黄,上面飘着几点油星子,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
我看着桌子中央那锅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里面的排骨堆得冒尖。
江涛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又给他妈和他爸盛了。然后,他把勺子往锅里一扔,发出“当”的一声,就自顾自地埋头吃了起来。
从头到尾,没有人问我一句,要不要喝汤。
我端着那碗白米饭,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们吃着肉,喝着汤,聊着江涛的考试和婚事,聊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而我,就像一个闯入别人家宴的陌生人,被透明的墙隔绝在外。
原来,这就是我的家。
这就是我拼了命想回来报答的家人。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白米饭,一点味道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