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后一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看着那个陪伴我十五年的打火机，手指还在发抖。

戒烟第三天，生理反应比预想的猛烈。我坐在沙发上深呼吸，试图用体育频道的噪音压住想吸烟的欲望。

"林峰，我想跟你谈谈。"

苏婉从卧室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她穿着居家的米色针织衫，头发随意扎着，脸上带着我很少见到的温柔表情。

我接过水杯："什么事？"

"我想要个孩子。"

蜂蜜水洒了一半在裤子上。

"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戒断反应出现幻听了。

苏婉在我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我说，我想要个孩子。我们结婚七年了，我想通了。"

七年。整整七年，我们坚持丁克，是苏婉最先提出的。当时她的理由很充分：不想被孩子束缚人生，想要自由，想要两个人的世界。我同意了，甚至为此跟父母翻了脸。

现在她突然改口？

"你开玩笑的吧？"我放下水杯，裤子上的湿痕还在扩散，"上个月你还说丁克是最正确的决定。"

"人会变的。"苏婉低下头，"我最近总是梦到孩子，梦到我们有个女儿，很可爱。而且我看到朋友圈那些晒娃的，突然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我们的人生好像缺了点什么。"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苏婉今年三十三岁，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这个细节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结婚七年，我太了解她了。

苏婉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认真的？"我问。

"当然认真。"她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有种奇怪的坚定，"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林峰，我们要个孩子吧，趁我还年轻。"

手机突然震动，是健身APP的推送：恭喜您坚持戒烟72小时，身体正在逐步恢复中。

我看着这条推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戒烟第三天，妻子要生孩子。

时机太巧了。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我站起来，"这件事太突然了。"

"好。"苏婉也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尖亲了我一下，"老公，我等你。"

她的唇很软，带着润唇膏的草莓味。但我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烟味。

苏婉不抽烟。

她从来不抽烟。

我看着她走回卧室的背影，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三年没联系的名字：张哥。

张哥是我以前的同事，现在在一家**公司工作。他欠我一个人情，当年我帮他摆平过一次项目事故。

我发了条消息过去：哥，在吗？想请你帮个忙。

手机很快震动，张哥回复：说。

我打了一行字，删掉，又打了一行，最后只发了四个字：查我老婆。

发送的瞬间，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也许是戒断反应，也许是别的什么。

卧室里传来苏婉的笑声，她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走到卧室门口，听到她说："嗯，我跟他说了……他答应考虑了……放心，我有分寸……"

她在跟谁说话？

说什么有分寸？

我推开门，苏婉迅速挂断电话。

"谁的电话？"我问。

"陈雨。"她笑着说，"她问我们周末要不要一起吃饭。"

陈雨，她闺蜜。

"好啊。"我点点头，"正好我也想见见她。"

苏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恢复正常："那我跟她说一声。"

夜里两点，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苏婉睡得很熟，呼吸均匀。我侧过身看着她的睡颜，试图从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某些蛛丝马马迹。

手机屏幕亮起，张哥发来消息：查到了点东西，明天见面说。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戒烟第三天，失眠的夜晚，我预感到某些东西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