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苏婉叫醒的。

"林峰，起床了。"她的声音很轻，"我给你做了早餐。"

我睁开眼，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豆浆和两个肉包子。苏婉已经化好妆，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准备去上班。

"今天不是周六吗？"我揉着眼睛坐起来。

"公司临时有个会。"她弯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商量孩子的事。"

孩子的事。

她还真是着急。

"对了。"苏婉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你这几天别太累，戒烟要注意休息。我在网上查了，戒烟期间不要有太大压力。"

她关上门。我听到她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然后是防盗门关闭的声音。

我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味道跟平时不一样，有点苦。

手机响了，是张哥打来的。

"在哪？"他的声音很低。

"家里。"

"出来，老地方见。"

我穿好衣服下楼，打车去了城西的一家咖啡馆。这是我跟张哥经常见面的地方，位置偏僻，很少有人。

张哥已经在角落的卡座等我了。他面前摆着一个牛皮纸袋，看见我进来，把纸袋推了过来。

"你老婆有问题。"他开门见山。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纸袋："说。"

"你老婆三个月前开始频繁出入一家私立医院。"张哥点开手机相册，给我看了几张照片，"妇产科。"

照片上，苏婉戴着口罩和墨镜，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那件米色风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三个月前？"我的声音有点抖。

"对。"张哥又翻出几张照片，"而且每次去都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工作日请假去的。我查了她的医保记录，没有任何就诊记录，说明她是自费的。"

"为什么要自费？"

"不想留记录呗。"张哥看着我，"兄弟，我直说了，你老婆很可能已经怀孕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不可能。"我说，"我们一直很小心，而且……"

话说到一半我停住了。

最近三个月，我跟苏婉几乎没有过夫妻生活。她总说累，说压力大，说不舒服。我以为是她工作太忙，也就没多想。

"还有。"张哥从纸袋里抽出几张打印的照片，"你老婆最近跟一个男人见过几次面。"

照片上，苏婉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餐厅里。两个人靠得很近,男人的手搭在苏婉的椅背上。

"这是谁？"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许文斌。"张哥说，"你老婆的前男友，三个月前从国外回来的。家里做地产生意，身家几个亿。"

许文斌。

我听苏婉提过这个名字。她说那是学生时代的一段往事，早就过去了,两个人和平分手，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们见了几次？"我问。

"至少五次。"张哥递给我一份清单，"都是你上班的时候，有两次还是在酒店。"

酒店。

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戒断反应，是因为愤怒。

"兄弟，我建议你去医院查一下。"张哥压低声音，"如果你老婆真的怀孕了，那孩子……"

我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纸袋："谢了。"

"等等。"张哥叫住我，"还有一件事，你老婆最近在转移财产。"

"什么？"

"她把你们的共同存款转到了她个人名下，分了三次转的，每次三十万。"张哥把手机递给我，"我有个朋友在银行工作，查到的记录。"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日期分别是一个月前、半个月前、三天前。

九十万。

我们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她为什么要转走？"我的声音很轻。

"你自己想。"张哥说，"要么是准备离婚,要么是给别人用。"

我走出咖啡馆，外面阳光刺眼。我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想给苏婉打电话,手指停在拨号键上。

不能打。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我深呼吸，压住心里翻涌的怒火,打开导航搜索那家私立医院的地址。

华美妇产医院，城南。

我拦了辆车："师傅，去城南华美医院。"

车上，我打开纸袋，里面除了照片,还有几份打印的资料。其中一份是苏婉的就诊时间记录，最近一次是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

她说加班，实际上去了医院。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苏婉怀孕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提生孩子？

如果孩子是我的，她不需要转移财产。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她为什么不打掉？

答案只有一个。

她想让我当接盘侠。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婉发来的消息：老公，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盯着这条消息，打了四个字：随便。

然后把手机关机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我下车走进大厅。导诊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护士，我走过去："你好，我想查一下我爱人的就诊记录。"

"请出示身份证和结婚证。"护士说。

我把证件递过去。护士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抬起头："林峰先生，您爱人苏婉女士的就诊记录需要本人授权才能查询。"

"我是她丈夫。"

"对不起，这是医院规定。"护士把证件还给我，"或者您可以让她本人过来。"

我站在导诊台前，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孕妇，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

我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要我帮她养。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转身离开医院，在门口点了根烟。

不对。

我已经戒烟了。

我看着手里的烟，这是从医院门口小卖部买的，五块钱一包的烂烟。我深吸一口，尼古丁冲进肺里，熟悉的眩晕感让我清醒了一点。

手机开机,消息不断跳出来。

苏婉：老公你在哪？怎么关机了？

苏婉：我有点担心，你给我回个电话。

苏婉：林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回。

我打开通讯录，找到陈雨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林峰？"陈雨的声音带着惊讶。

"陈雨，我想问你点事。"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苏婉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为什么这么问？"陈雨的语气变得谨慎。

"她突然跟我说要生孩子。"我说，"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主意吗？"

又是一阵沉默。

"林峰，有些事你还是亲自问苏婉比较好。"陈雨说,"我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

这四个字已经说明一切了。

"谢谢。"我挂断电话。

天开始下雨，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戒烟第四天，我发现我的婚姻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