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啊,屁用没有,就敢吩咐她。
江南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很快便将那道奇怪的电流声给甩到了脑后。
朱若瑶走近江南,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正想跟往常那样,帮她整理额间的碎发。
岂料,江南直接往后一退,成功避开了她的手。
朱若瑶也不恼,跟看不懂事的妹妹闹脾气一般,好脾气哄道:
“饭做好了,我特地给你舀了份稠的,你快去喝……”
这话要是放在两天前,江南不会察觉有什么不对。
可,知青点现今吃的是大锅饭,每个人都出一样多的粮食,朱若瑶特地给她舀稠的,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
“我说怎么每次一轮到你朱若瑶做饭,锅里的粥就格外的稀,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啊!”赵天真扬声不满道。
其他知青虽没质问,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朱若瑶像是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捂着嘴,一脸惊恐:
“不是……我说错了,”
“有没有说错,把江南的碗拿来看一看,不就行了?”
赵天真飞快冲进厨房,揭开江南碗上的盖子:
“果然,你们看,她碗里的哪里算是粥,跟米饭也没两样了!”
朱若瑶杏眸湿润,我见犹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担心南南,她刚溺水……”
赵天真朝地上猝了一口:“我呸!你担心江南,就拿我们的粮食做好看?你要捧着她的臭脚,你自己去捧!”
知青们吃的大锅饭,一起拿的粮食,江南碗里的稠了,其他知青自然就得喝稀的。
江南蹙眉看着赵天真碗里的粥,虽不像米饭那样夸张,但确实挺稠的。
她快步走进厨房,一眼就瞄准了朱若瑶的碗,掀开盖子后,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她把碗端到一众知青面前。
大家都住在知青点,轮流做饭,能认得彼此的碗,瞬间喊道:
“朱知青碗里的也要稠一些!”
赵天真探过脑袋:“我c你m的朱若瑶,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总抢着帮江南做饭,感情是想偷吃啊!”
江南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但不赞同:
“错!她可不是“帮”我做饭!”
“啥?”
江南冲朱若瑶甜甜一笑:“她每次帮我做事,我都付了钱的。”
江南指着碗:“做一次饭,2毛。”
又指了指屋檐下晾晒的衣物:“洗一次衣服,2毛。”
赵天真倒吸一口凉气。
“挑两桶水,1毛5;砍一捆柴1毛5……”
赵天真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肉疼,最后定格在了羡慕上。
“天呐,这不比苦哈哈的下地干活强多了?早知道你这么傻,啊,不是,是这么大方,我上我也行啊!”
赵天真忍住心底那股恐惧,将脸凑到江南面前:
“我力气很大的,你说的那些活,我也能干!”
说着,她朝朱若瑶露了个鄙夷的神情:
“不就煮锅粥?你居然收江南2毛?要换我,1毛,不,5分钱就行!”
其他女知青虽然没说话,但看那表情,跟赵天真的简直如出一辙。
倒是几个男知青,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朱若瑶,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朱知青不是说,是她把江知青当亲妹妹,见她不会做那些活,主动帮她做吗?怎么......还收这么多钱?
“南南……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不想收那些钱的,是你非要塞给我……如果不是因为把你当妹妹,我……那不是资本家才有的手段吗?”
朱若瑶白皙额头上沁出几滴汗珠,望过来的带着水汽的眼神,我见犹怜极了。
要是不听她说的话,没准还以为江南把她给怎么样了。
江南越想越觉得,那个梦,是她妈妈给她的警示。
她嗤笑一声:“你不肯收,我强塞你钱?
那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吐苦水,说自己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下乡时一分钱也没带,如果不想方法挣点钱,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行,这事就当我傻,是我误以为你没钱,快要饿死了。
那你可以把钱退给我啊!”
朱若瑶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微颤:“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明知道我没钱,把那些钱拿去买了东西,还让我还……”
“呵,这不就得了。你出力,我出钱,你把钱用了,就说明默认了跟我的关系。可别摆出一副我强迫你的姿态,人呐,又当又立,是没有好下场的。”
江南面无表情的看着朱若瑶:“至于你说的所谓的资本家行为。我请问,我是资本家,你是什么?只知道剥削穷苦人民的大地主?
如果不是顾念着跟你的那点感情,我用得着给你那么多钱?
如果不是变相的补贴你,煮一锅粥2毛钱这样的好事,就一定非你不可?”
江南快步走进宿舍,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她先是举起一张奖状,指着上面的字说: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我妈妈在3个月前,为了救厂里集体资产,不幸葬身火海,厂里特发的奖状。”
又拿出一枚奖牌:“这是我大哥参J后,参加洪水救援活动时,获得的奖牌。”
“还有……请问,如果像我家这样,经过**领导认可,又红又专的家庭,都能被人随口造谣和资本家挂钩,这院子里,又有谁,不是资本家?”
江南的话掷地有声,说得人冷汗直冒。
知青点负责人古道明狠狠瞪了眼朱若瑶,腆着脸,向江南示好:
“你别听朱知青瞎说!什么资本家,哪有资本家?咱可都是经过审核的中下农群众!”
“呵呵,那也架不住有人造谣啊!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那不能!我,不,咱们整个知青点都能给你作证,你是贫困中农,跟资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
古道明拉长了声音,用劝诫的语气说:“江南同志啊,我知道你受家庭氛围熏陶,喜爱帮助她人,但,咱可得长点心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咱们去帮的。”
这话就说得有点意思了。
听得朱若瑶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江南皮笑肉不笑。
不就是装可怜?当谁不会是的。
“哇!妈,我那为了救集体物资不幸葬身火海的妈,你快来看啊,都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你才去世3个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欺负我……”
江南直接往地上一躺,伸腿又瞪脚。
一边哭,一边唱,那嘹亮的嗓音,差点没把知青点的屋顶给掀了。
赵天真目瞪口呆。
我嘞个娘耶,都说她没脸没皮,豁得出去,真该让那些人来看看江南现在这副德行啊!她3岁的侄子都知道不能躺地上撒泼...
古道明:……
这个江南,莫非虚报了年龄?这疯癫颠,说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咋那么像村里的3岁小娃娃?
朱若瑶活了17年,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哭,不好使了。
因为,
“江南,你哭小声点,要是被村里人听到,他们还以为我们怎么了你......”
江南不听,江南继续哭,还嚎得很大声了。
所有人被她嚎得耳朵痛。
“朱知青,你把江南惹哭了,你得负责把她哄好!”
“对!都怪你,惹她干嘛?唉,真别说,这个江南,看着凶巴巴,心肠还怪好的嘞!咋没人见我可怜,用钱补贴我啊!”
这样一对比,被江南补贴的朱若瑶,简直是太没良心了!
别人是心里想,赵天真不一样,她心直口快:
“你这人,看着清清冷冷,温温柔柔的,可真丧良心,居然说江南补贴你,是资本家做派!豁!”
她后退好几步,远离朱若瑶,一副怕被污蔑的样子:
“你这以后,谁还敢跟你打交道。”
朱若瑶哭不下去了,眉间闪过一丝不屑与厌恶。
可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起身,蹲到江南旁边:
“南……”
江南像是没注意到她,一脚踹中她的肚子,将人给踹出去老远。
朱若瑶飞着飞着,不知怎的,翻了个面,直接脸着地。
再抬头时,才刚张嘴,直接吐出一口血。
江南不哭了,跑上前往地上一看:“朱知青,你的牙怎么掉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摇头又摆手,一脸惊恐:
“我没怎么用力啊!朱知青,你咋突然凑那么近?你……你该不会怪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朱若瑶死死的盯着地上那颗血牙,心里恨不得把江南给碎尸万段。
却苦于她一直以来立的温柔大姐姐人设,不能发作:
“没事,我不怪你!”
声音冷得都快掉冰渣了。
江南摸了摸胳膊:“不怪我就行。你说你也是,我躺在地上好好的,你干嘛突然凑那么近……”
说着,她嘿嘿一笑:“哎呀,看你牙齿都摔掉了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先前的话了。你可得长记性,以后别再瞎说了,像我这样好说话的人可不多。”
朱若瑶牙齿都要咬碎了:“是。”
江南解决了朱若瑶,背着手,哼着歌进了房,瞧那样子,心情十分不错。
而村里徐家,却因为她的话,热闹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