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医院回家。意外听见老公江城和他兄弟的谈话。兄弟夸他驭妻有道。「还得是江少厉害,
一张伪造的病历单便让江薇心甘情愿替你试药。」「听说她肚皮都被针头打烂了,
浑身上下都是针眼,身体的血也快抽干了吧?」江城不以为意的勾唇:「弯弯怕疼,
能替弯弯试药是她福气!也不算亏待了她」「再说,当年可是她哭着求我要去试药的!」
「拦都拦不住呢……」我瞬间释然,原来他当年迫切向我求婚是为了他爱而不得的小青梅啊!
一江城向我求婚那日,轰动全城。百亩草坪上,漂浮着无数粉色热气球。江城单膝跪地,
眼底溢出的爱意几乎将我吞噬。「薇薇,嫁给我,做我一生的公主!」不是询问,而是宣誓!
江城如打赢胜仗的将军迫不及待向世界宣布我和他的恋情。那一日,全城媒体瘫痪。
争相报道我江薇泥泞中的丑小鸭。苦缠江少多年,终于如愿嫁入豪门。她们说得没错。
我爱江城。从10岁时,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拯救了我和母亲的下半生。
让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母女有了容身之所。母亲常念叨我:「薇薇,江少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必须对他好!」年幼的我郑重点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做起他的小尾巴。
替他做功课,帮他挡情书。他贪玩放狗吓坏程家的千金,是我自告奋勇去程家道歉。
即使被程家放出的恶犬吓到失禁,我也咬牙没出半声。在家里,
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小到领带、袜子都是我搭配好放到他的床上。酒桌上,
见他拧眉,我便义无反顾地举杯下肚,即使喝到胃出血,我也甘之如饴。这些年来,
对他好已经成为我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朋友起哄:「江薇,你这么拼命,
不会是喜欢我们江少吧?」哄笑声中,我涨红了脸,却又坚定地点头。觥筹交错间,
我看见江城眸底掠过喜色。像湖心投入石子后卷起的涟漪。晃晃悠悠中,让我失了神,
沉溺在他的温柔乡。可谁又能知道,温柔乡是精心包裹的毒药。
是江城为我量身定做的蜜糖陷阱。而他江城,一位精明的猎手,
眼睁睁看着我被药剂折磨得遍体鳞伤。他不仅没有半分愧疚。而是将手用力钻进我的伤口,
将它撕扯、蹂躏,血淋淋地展示在他小青梅面前。仿佛在说:「你看,这个女人多蠢,
还真以为我爱她呢!」二疼痛袭来,我忍不住裹紧身子。却意外惊动房间的一众人。
屋内的人瞬间噤声。江城抬眸,眉间似有几分嗔怒:「几时回来的?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没有惊慌,没有尴尬,更没有半分愧疚。有的只是怕被我察觉真相后的恼羞成怒。
好友面面相觑,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薇姐……」我艰难地摆了摆手。
冷汗顺着肚子上的针眼渗到肉里,像鸡在啄,次次痛到心窝。使我不得不弓起背,
像只可笑的虾。江城皱眉:「好好说话!」我没理会他,一瘸一拐回到房间。此时此刻,
我只想埋进柔软的床上。关门时,江城突然冲进来,难掩怒容。「江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都听见了对不对?」我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江城一愣,
随后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见了最好!」「江薇,弯弯的病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你最好不要给我掉链子!」他说着拨通医院的电话。将三日一次的试药时间改为每日进行。
临行前还不忘向我摇了摇手机屏幕:「明日十点,准时到医院!」说完,他潇洒转身,
眼底透出的冷漠如万年寒冰。刺骨又冰冷。
我就是在这时想起我第一次决定替江城试药的傻子行为的。那是新婚夜后。
我在床头发现江城的体检单,他被诊断出罕见病,医院判定他活不到四十岁。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江城,泪水刷刷滚落。他将我圈在怀里,笑得没心没肺:「傻子,哭什么?
我至少还能陪你十二年!够本了!」我拼命摇头,不够!永远不够!他年纪轻轻,
不应该得这种病。我找到为江城治病的家庭医生。他提议人体试药,
降低对患者病体的抗药性。只是这事太过危险,未知的病症往往携带未知的风险,
没人愿意冒险!「我愿意!」怕江城反对,我瞒着他偷偷去了医院。出来时,
他搀着我满是针眼的胳膊,满脸怒意瞬间化作心疼。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西装革履的大高个,搂着我在医院门口哭得哇哇的。他说:「宝贝,我永远不会负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真蠢,怎么就信了江城的甜言蜜语。我怎么就信了他这个人呢?
他那句永远在一起,哪里是对我说的呀?分明是他对小青梅重获新生的窃喜和承诺。
我……不过是个小丑罢了!三手机铃响。电话那头,江城阴鸷的语气如同压着雷。「江薇,
我竟不知你如此狠毒?」「弯弯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想要她的命?」头晕眩得厉害,
嗓子干得像吞刀片。我努力将涌上来的血腥气咽下。刚张嘴,
就被江城身边娇滴滴的女声给噎了回去。「城哥哥,你别气,是弯弯不中用,
让你和薇薇姐为难!」「没关系的!就算薇薇姐不愿意试药,我也不怪她!」
「只是...咳咳...咳咳...白白浪费城哥哥的一番心血,弯弯好难过....」
「弯弯,你别哭……」「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江城慌了,急忙哄他的小青梅。
那温柔的语气,我从未听他对我说过。「江薇!听见了吗?」「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
你就是爬也马上给我爬到医院来!」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我脑子里仍嗡嗡嗡地回响着江城愤怒的嘶吼。我有心想找个棉签把耳朵塞住。刚起身,
天昏地转。醒来时,我人已经躺在医院。江城斜倚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依旧是那般帅气迷人。只是我好像不认识他了。「你醒了?」
他拧着眉头递给我一杯水,用看蠢货的眼神注视着我:「你都多大的人了,
发烧不知道看医生?」「要不是我,死了都没人知道!」我抿了抿嘴,默默垂下头。看医生?
我看的医生还少吗?「为什么不说话?」江城捏着我下巴,强行让我的眼睛与他对视。
那双幽深的眸子充斥着愤怒、不甘,还有**。他发疯似的扯开我的衣服,强行压上来。
滚烫的唇瓣在我身上游走。见我没迎合。又故意在我锁骨上狠咬一口。也就是在这时,
我看见他锁骨下方如出一辙的红痕。如同被毒蛇咬中。我拼了命地将他推开,胃里翻江倒海。
「江薇,你又发哪门子疯?」「你胳膊才抽了血,别伤着了……」「滚!」
我捧起杯子砸在他脚下,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给我滚出去!」江城敛起眸子,
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来。他扬起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良久,他低低笑出声来。
「好你个江薇,长本事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最好赶紧把身体给我养好!」
「要是耽误弯弯治病,可就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江城冷笑离开,透过走廊,
我瞧见他进了小青梅沈弯弯的病房。晚上查房。医生林楚对我欲言又止:「陈**,
你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现下已经不符合参加药剂的实验,再这么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
我惨然一笑:「江城知道吗?」林楚迟疑地点了点头。我顿时像被人抽干了精气,
软绵绵地瘫在病床上:「我听说沈**还有三次治疗就能痊愈了是吧?」
「那我这副残破的身体就拜托给林医生了!」「请你务必,一定要让我撑过这三次实验!」
林楚不可置信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陈**,命是自己的!
你没必要这么做!」「更何况那沈弯弯还是你的……」我艰难地朝他摆手,及时打断他的话。
有必要!做完这一切,我和母亲也就不欠他了!四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副躯体。
第二次试药后。我整个身体开始急转直下。我大把大把掉头发,
皮肤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出血点。我眼睛开始看不清,甚至连嗅觉也失灵了!
林楚红着眼睛求我停下试药。他说,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死!
他甚至偷偷叫停第三次试药进程。江城知道后,勃然大怒。一脚踹开我房间。
却在看清我模样后,整个人有片刻的失神。「你怎么了?」江城的眉头下意识蹙起。
有那瞬间,我感觉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轻轻地吸了口气,将心底的酸涩压下。
「你让沈**再等等,我休息两天!」「到时候,你们就能如愿在一起了!」江城愣了下,
忽然将我搂入他的怀中,语气发涩。「江薇,你能不能不要发脾气?」「你知道的,
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我摇头,生硬地将他推开。他本能地抬起巴掌,
却在看到我枯瘦的手臂时悄然落下。「薇薇,别闹了,好不好?」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江城,你身上的茉莉香太浓,熏到我了!」沈弯弯喜欢茉莉香,
我早就该知道的!那是我和母亲刚来江家的第5个春天。我那偏心的爷奶找上门,
要我们拿钱给父亲治病。否则就将医院里的父亲接回去等死!母亲哭瞎眼,
大骂他们不是人:「老陈可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竟然忍心?」爷奶不怒反笑:「死了这个,
我还有一个!」「可是陈丫头就没爹了!你们拿还是不拿?」母亲气吐血,险些昏死过去。
出来前,母亲早就掏空积蓄,否则也不会带上我出来打工给父亲治病。濒临绝境时,
是江城解了燃眉之急。那天,他手捧一束含苞待放的纯白茉莉,
如天神降临拯救了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可爷奶拿了钱,父亲还是死了!
后来他们又多次带着亲戚上门逼债。称父亲的丧葬费、医药费必须要我们母女还。
否则就要拿我抵债。是江城将20万砸在他们身上。「她现在不姓陈,姓江,
再来招惹她们母女,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脑袋!」少年身形清瘦修长,
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也是在那时候,我看到他身上散发着柔光。「江薇?」江城蹙眉,
将茉莉花塞进我怀里。我受宠若惊,目瞪口呆地望着江城。江城玩味一笑:「送给你的,
你不喜欢?」喜欢!怎么不喜欢!江城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视若珍宝。如果说,前几年的岁月,
我是遵循母亲的教导本能地对他好。那么这一刻,江城已然成为我生命中的英雄,
年仅15岁的我暗暗发誓,要用生命捍卫他的一切。从那以后,
江城隔三差五就会给我带一束茉莉。那幽幽茉莉香也便成为我们爱情的见证。
直到我遇见沈弯弯,她携一身幽扬的茉莉香,黑发白裙,如同我床头那束含苞待放的茉莉。
她捂嘴轻笑:「我竟不知薇薇姐如今也喜欢茉莉了吗?」如被冷水迎头浇下。
嗅着江城身上甜腻的味道,我生理性地想要呕吐。江城再次黑了脸:「江薇,
你可不可以不要闹脾气?」「我知道你对弯弯有意见,可她毕竟是个病人!」
我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了一瞬。江城的语气又软下来:「江薇,
弯弯很可怜的,她出国留学时,父母出了车祸,她就只有我这一个亲人!」「如果我不管她,
她活不下去的!」我无力地笑了笑:「我知道!」江城又搂着我的胳膊,
眼神急切:「好江薇,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试药,等治好弯弯,
我们还是回到以前的生活!」「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江城亲昵地蹭着我的脖子,
如同多少个他醉酒的夜。那时的他双眼猩红,发疯了似的要我:「说!你不会离开我!」
「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的弯弯~」深吸一口气,我抚摸着江城熟悉的眉眼。
提出了我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问的问题。「8年前,为什么是茉莉?」江城一怔,
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式问他:「8年前,为什么是我?」
「我喜欢树!」「江城,有机会的话,你想种树还是种花?」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看见他疑惑的眼神逐渐躲闪。我忽地笑了:「算了!我知道了!」
江城用力将我搂进她的怀里:「我一直把弯弯当成妹妹,薇薇,你救她这一次好不好!」
「等她痊愈,你想种花种树都可以~」我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
试药时间定在晚上10点。护士给我扎了几次,都没抽到血。她抱歉地看着我。
我笑着安慰,「没关系,我先去洗洗~等会再试吧!」路过病房时。
我听见沈弯弯楚楚可怜地在向江城哭诉:「城哥哥,薇薇姐真的愿意替我试药?
要是让她知道我俩的事,会不会……」江城不屑道:「怕什么!」「她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呆在江家十几年了,她还能去哪?」「放心,我绝对乖乖让她给你试药,毕竟我的话,
她奉若圣旨!」「就是我让她马上去死,她也心甘情愿!」闻言,我如释重负地笑了!
联系好林楚医生,交代一切。我删除了有关江城所有的联系方式。进入病房的那一刻,
我给江城发去最后的短信。「江城,我不欠你了!」昏睡的瞬间。我听见江城疯狂地砸门。
他不顾形象,在病房外歇斯底里地咆哮。他慌了,「江薇,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欠我了?」
五出院后,我托律师给江城带去一份离婚协议。几分钟后,熟悉的电话便打进来。
我勾了勾嘴角,没有接通,而是选择删除键。林医生交代过。现在的我要保持绝对的好心情,
才有利于病情的康复。冲一壶茶,我随手拿起今日的报纸浏览起来。在江家呆了这么多年。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悠闲。不必操心江城的生活起居,
更不会被江城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说来可笑。我好像重新活了一回。肉体虽然疲累,
可灵魂却是无比充盈,宛若新生。我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下一秒,江城母亲的电话打进来。
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接通电话。「妈?」「江薇?你还有脸叫妈?翅膀硬了是吧,
江家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哪个男人不长眼,我睡过的二手货也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