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里多了那笔意外之财，林晓悦感觉走路都带风了。
连着好几天，她下班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虽然墨宸仙君的“供奉”标准直线上升——从鳕鱼偶尔升级到了三文鱼刺身，猫砂盆的清理工作也被严格要求“事不过五分钟”，否则就要“降下天罚”，但……看在那笔6095元真金白银的份上，忍了！
她甚至开始觉得，墨宸那副“本座养你”的傲娇模样，看顺眼了之后，还挺……可爱的？
这天晚上，林晓悦瘫在沙发上刷短视频，正好刷到一个萌宠博主在直播自家布偶猫。那只布偶颜值也很高，毛色雪白，眼睛湛蓝，正在软萌地玩逗猫棒，扑腾着小爪子，时不时还对着镜头歪头杀。屏幕上礼物刷得飞起，火箭、跑车、城堡接连不断，评论区全是“啊啊啊太可爱了”“想抱回家”“主播靠猫月入五万”之类的羡慕留言。
“啧啧，现在当猫都比人赚钱容易。”林晓悦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随口感慨，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羡慕，“雪球……啊不是，仙君，你看人家这猫，多会来事儿，靠脸吃饭，养活一大家子。”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得到回应。
没想到，原本在电脑前“复盘今日大盘”的布偶猫，耳朵微微动了动，缓缓转过头来。那双蓝眼睛扫过林晓悦的手机屏幕，里面闪过一丝……不屑？
“哼，搔首弄姿，媚态百出，成何体统。”墨宸嗤之以鼻，尾巴高高扬起，像一杆不屈的旗帜，“吾辈神兽，岂可如此自降身份？靠卖蠢博取凡人欢心，有辱灵猫血脉。”
林晓悦撇撇嘴，不服气地顶回去：“可人家赚钱啊！你看这打赏，唰唰的！够买多少三文鱼了。你再厉害，不也得靠我掏钱买鱼？”
墨宸不说话了，尾巴尖却无意识地在地板上轻轻拍打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节奏稳定，像某种精密仪器在运转。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跳下电脑桌，走到林晓悦面前，仰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如此，那便试试。”
“试？试什么？”林晓悦没反应过来，苹果差点咬到舌头。
“直播。”墨宸吐出两个字，猫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征服”的光芒，仿佛不是在讨论网络直播，而是在策划一场帝国远征，“让这些凡人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气度与智慧。至于收益……”他顿了顿，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用来收购一家猫罐头工厂吧，省得你整日哭穷，连累本座膳食水准。”
林晓悦嘴里的苹果差点掉出来。
收、收购工厂？！
仙君您这目标是不是定得有点太高了？！我们这才刚脱贫奔小康啊！连花呗都还没还清呢！
“不是……仙君，这能行吗？您打算直播什么？也玩逗猫棒？”林晓悦想象了一下墨宸这只高冷猫仙追着羽毛棒跑、满地打滚的场面，自己先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墨宸送给她一个“你在侮辱本座智商”的眼神，蓝眸里写满了“愚蠢凡人”。
“本座自有安排。”他指挥道，语气不容反驳，“去，注册账号。直播间标题就写……‘【霸总喵】在线扶贫愚蠢饲主’。”
林晓悦：“……”这标题真的不会被打吗？平台会不会直接封号？
但在墨宸的“猫威”之下，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办了。账号注册好，设备就用手机和简易支架——她甚至翻出了大学时拍vlog用的环形补光灯，给墨宸打了个柔光。一切准备就绪，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八点，霸总喵墨宸的直播首秀，仓促又带着点荒谬地开始了。
林晓悦比当年自己上台演讲还紧张，手心直冒汗，躲在镜头外疯狂给墨宸比划手势：“仙君！笑一笑！不，猫不能笑……那就……眨个眼？”
反观主角墨宸，淡定地蹲坐在手机镜头前，毛发光洁如缎，姿态优雅如王，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可能关乎“工厂收购大业”的直播，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甚至特意选了那个羽毛软垫作为背景，身后还摆了一本翻开的《资本论》。
刚开始，直播间只有零星几个被封面吸引进来的路人——封面是墨宸的侧脸特写，眼神睥睨，配文：“本喵不卖萌，只扶贫。”
【哇！好漂亮的布偶！这眼睛绝了！】【这猫颜值天花板了吧！】【主播不说话吗？让猫猫自己播？】
墨宸瞥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的弹幕，没什么反应，只是尾巴轻轻一甩，显得格外高冷。
林晓悦躲在镜头外面，急得直挤眉弄眼，用口型说：“仙君！互动！卖个萌！不然没人看啊！”
墨宸嫌弃地扭开了头，仿佛在说：“本座不屑。”
过了一会儿，人气稍微多了一点，大概有三十来人在线。有人刷了个免费的小爱心。
墨宸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右前爪，不是卖萌，而是……在旁边的平板电脑上（林晓悦特意给他支在旁边）熟练地打开了一个记事本，然后用爪子尖，一下一下，精准地戳出了两个字：
“平身。”
直播间静默了一瞬，然后弹幕瞬间爆炸了。
【？？？？】【**！这猫会打字？！】【哈哈哈哈平身？陛下万岁！】【这什么神仙猫？！太拽了吧！】
林晓悦捂住了脸，有点没眼看。这哪是卖萌，这是摆谱啊！她甚至能想象出网友截图发到微博热搜：“#猫成精了#”“#我家猫让我平身#”。
又有不信邪的观众刷了个稍微贵点的气球。
墨宸再次伸出爪子，在记事本上戳：
“准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猫成精了！绝对成精了！】【主播呢？出来解释一下！】【陛下看看我！我刷个火箭能不能封我当大总管！】
礼物开始多了起来，虽然大多还是小额的，但架不住人多。墨宸基本不理那些要求他“喵一个”“打个滚”“蹭蹭”的弹幕，只对送礼物的给出“恩准”式回应，偶尔还会点评一下礼物名字。
比如有人刷了个“跑车”，他戳字：“造型尚可，速度太慢，不及本座御风而行。”
有人刷了“城堡”，他评价：“空间狭小，采光不足，不及本座行宫万一。”
这嚣张又独特的风格，反而激起了观众极大的兴趣和逆反心理，送礼和吐槽的弹幕齐飞，直播间热度眼看着往上涨，从几十人飙到了上千人。
就在这时，林晓悦的闺蜜苏雨晴大概是看到了分享链接，火速冲进了直播间。她一看这阵仗，立刻化身头号粉丝兼解说。
【苏苏不甜：啊啊啊！悦悦家的霸总喵！是真的！他真的会打字！】【苏苏不甜：陛下！我是您忠诚的子民！】【苏苏不甜：姐妹们！这只猫超级聪明！还会炒股！】
“雨晴！”林晓悦在镜头外小声哀嚎，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她赶紧发微信：“别乱说！他会听见的！”
果然，弹幕更热闹了。
【？？？炒股？】【真的假的？猫猫陛下还缺腿部挂件吗？】【陛下，推荐一支必涨的股！我倾家荡产跟了！】
墨宸看着屏幕上关于股票的提问，歪着头思考了几秒，然后在记事本上慢悠悠地戳出一行字：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朕心甚悦时，偏爱罐装贡品，产地需明确，成分须天然。”
这波广告打得猝不及防，又带着他特有的傲娇，直播间顿时被“哈哈哈哈”和“懂了懂了这就去给陛下进贡罐头”刷屏。有人甚至直接下单了某进口高端猫罐头，截图发到公屏上：“陛下！贡品已送达！请查收！”
第一次直播，就在这种诡异又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下播后一算打赏收入，林晓悦惊呆了，居然有三千八百多块！比她一周工资还多！
“仙君！我们成功了！”她抱着手机，兴奋得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真的赚钱了！”
墨宸只是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意料之中。明日继续，目标，扩大影响力，为收购工厂储备资金。”
林晓悦看着他淡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收购猫罐头工厂这个离谱的目标，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墨宸的直播成了固定节目。他从不卖萌，却总能用一句“平身”“准了”引爆弹幕；他偶尔会点评财经新闻，用爪子在屏幕上圈出某只股票，说“此股气运将尽”或“此乃潜龙在渊”；他还开通了“贡品榜”，把打赏最多的粉丝封为“御前带刀侍卫”“钦点铲屎官”等头衔。
直播间人气节节攀升，甚至有品牌方私信林晓悦谈合作。她第一次觉得，生活真的在变好。
然而，好景不长。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林晓悦正在家里对着墨宸的直播数据傻笑，盘算着要不要给他换个更贵的猫爬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会是谁？
透过猫眼一看，心里顿时一沉——是她那个远房表姨和她女儿小玲。就是那种平时不怎么联系，一联系就准没好事，尤其爱对她单身养猫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亲戚。上次见面还是过年，表姨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说她“三十岁了还养猫，是不是没人要”。
“晓悦！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表姨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林晓悦头皮发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淡定“复盘”的墨宸，硬着头皮开了门。
“表姨，小玲，你们怎么来了……”她勉强挤出笑容。
表姨拉着女儿毫不客气地挤进门，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狭小的客厅里扫视，最后落在正蹲在电脑前、颜值过分醒目的墨宸身上。
“哟，还真养着猫呢？”表姨撇撇嘴，语气里满是嫌弃，“听说你最近又是请假又是瞎鼓捣什么直播的，就是伺候这玩意儿？我说晓悦啊，不是表姨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正经工作不好好干，整天跟个畜生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这得浪费多少钱？还不如早点找个对象嫁了是正经！”
她女儿也在旁边帮腔，语气酸溜溜的：“就是啊表姐，养猫多掉价啊。你看你这屋子乱的……连个男人都没有，以后老了怎么办？”
林晓悦被她们连珠炮似的说得脸色发白，又气又窘，想反驳却又碍于长辈情面，嘴皮子都不利索：“表姨，我……我的事我自己有数，雪球它很乖，不费什么钱……”
“不费钱？”表姨拔高音量，指着墨宸，“猫粮猫砂看病，哪样不是钱？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听姨的，赶紧把这猫送人，好好打扮打扮，姨给你介绍个好的，人家有房有车，就缺个贤惠的老婆……”
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她们，仿佛对这场闹剧毫无兴趣的墨宸，忽然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猫眼冷冷地扫过喋喋不休的表姨母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两只聒噪的蝼蚁。
然后，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抬起爪子，在电脑触摸板上轻轻一点，关掉了复杂的K线图界面。接着，他用爪子熟练地敲击键盘，打开了之前林晓悦给他注册微信时用的摄像头功能——
对准了自己。
接着，一个清晰而冷淡的、带着一丝稚嫩却又异常沉稳的童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说的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二位，”墨宸的猫嘴并没有动，但声音确确实实是从他那里发出的，带着一股天然的威压，“在别人家中，对其生活方式妄加评论，是为无礼。对他人珍视之物口出恶言，是为失德。”
同时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盯着瞬间石化的表姨母女，声音陡然转冷。
表姨母女彻底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小玲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鞋柜。
“鬼……鬼啊！”表姨声音发抖。
“不是鬼。”墨宸冷冷道，“是你们惹不起的存在。现在，请你们，出去。”
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窗帘无风自动，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