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曾是这个城市最平凡的家庭主妇。她的世界只有厨房、孩子和丈夫——江城首屈一指的地产商傅恒。直到那张离婚协议书像惊雷一般砸向她,她才看清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早已变得陌生而冷酷。净身出户后,她带着孩子住进父亲留下的老房子,在雨夜中发誓要重新站起来。五年后,她以腾云集团总裁的身份归来,而傅恒的商业帝国正在他挥霍无度的生活中摇摇欲坠。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江城的晚秋,雨水总是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砸在老旧木窗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能击碎人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林晚晴抱着熟睡的儿子,傅念晴,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空气中弥漫着尘封多年的霉味和潮气。这是父亲留给她的老房子,地处老城区僻静的小巷深处,斑驳的墙皮随处可见,露出里面粗糙的红砖。那架陈旧的木质书柜,歪斜着,上面落满了灰尘,与傅恒那栋依山傍海、占地数百平的豪华别墅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判若两个世界。
可她不在乎。当傅恒冰冷的声音宣布她净身出户的那一刻,当她无助地看着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当她带着所有家当——一个行李箱和怀里熟睡的孩子——被别墅的安保人员“请”出来时,她就知道,过去的林晚晴,那个甘愿为爱牺牲一切的女人,彻彻底底地死了。
怀中的孩子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她的衣领,指尖微凉。林晚晴低头,看着儿子稚嫩的睡颜,那眉眼间依稀可见傅恒的影子,却更多地透着一种属于她自己的清秀和柔弱。她在孩子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又充满力量的吻。
“妈妈……”五岁的傅念晴迷迷糊糊地轻唤,声音带着初醒的鼻音和对母亲的依赖。
“睡吧,宝贝。”林晚晴轻声回应,声音里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是新生的力量,亦是复仇的意志。
她把儿子轻轻放在刚铺好的小床上。床垫是从街边二手店淘来的,虽然清洗干净,但依然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她小心翼翼地给儿子掖好被角,生怕他受凉。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短暂而猛烈地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还有那双剪水秋瞳中燃烧着的,不灭的火焰。
她走到书桌前,那是一张从杂物间里翻出的老旧木桌,桌面被墨水和刻痕弄得坑坑洼洼。她打开那台跟了她大学四年的笔记本电脑,银白色的外壳早已磨损发黄,键盘上的字母也模糊不清。这是她最后的纪念品,也是她东山再起的唯一工具。它的配置早已落后,运行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在今夜,它就是她未来的起点。
开机画面亮起,屏幕上跳动着WindowsXP的经典图标。她熟练地输入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代码,屏幕闪烁了几下,一个简洁的编程界面便跃然而出。她的指尖轻颤,但很快便稳定下来。
“傅恒,你会后悔的。”她轻声呢喃,声音被窗外哗哗的雨声吞没,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她自己的耳畔。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每一个按键的声响,都仿佛在为她此刻的决心打着节拍。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痛苦,在今夜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七年前,她是江城大学计算机系最耀眼的新星,导师周教授曾夸赞她是十年难遇的编程天才,她的毕业设计甚至获得了国家级创新大赛的一等奖。为了他,为了傅恒口中“我们”的未来,她放弃了清华大学抛来的保研橄榄枝,放弃了海外知名科技公司的高薪offer,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替他打理一切,从公司初期的财务报表,到日常的公关策略,再到为他操持家务,照顾年迈的公婆。她以为的相夫教子,是他们共同的梦想。
而他,却在她最信任他、最全身心付出的时候,给了她最狠、最无情的一刀。那张签着律师事务所钢印的离婚协议书,以及他眼中那陌生而厌恶的神情,像一把钝刀,反复凌迟着她的心。上面每一条条款,都透露着他想与她一刀两断、赶尽杀绝的决绝——“无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抚养费支付至十八岁,每年一次性打入指定账户,与林女士本人无任何关联,林女士无权动用”、“自愿放弃对公司股权的一切主张”…甚至连她曾经亲手辅导过的公司核心技术专利,也全部被划归傅恒个人所有。
“妈妈,我冷……”念晴在睡梦中又一次嘟囔,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林晚晴立即起身,走到床边,再次给儿子掖好被角。看着儿子那张酷似傅恒的眉眼,她的心仍然会一阵刺痛,但这次,痛楚里多了一丝清醒。她知道,这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不能倒下的理由。
“从今天起,我们母子要开始新生活了。”她抚摸着儿子细软的发丝,声音轻柔,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只是说给儿子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她再次回到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更快了。她开始编写第一个程序。这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重新找回自己。这是一款智能家居管理系统的雏形,灵感来源于她在傅恒别墅里操持家务时的种种不便与设想。那时,她常常在想,如果家电能够智能联动,自动调节,那该多好。那时的她,只是傅恒口中“没有事业心”的家庭主妇,她的这些想法,在他看来不过是无聊的幻想。
“如果家电都能智能联动,根据主人的习惯、天气变化,甚至心情,自动调节室内温度、灯光、背景音乐,那生活该是多么轻松惬意……”她喃喃自语,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在她眼前跳动,像生长的藤蔓,一点点勾勒出她的宏伟蓝图。
天快亮时,程序已经初具雏形。屏幕上,一个简单的控制界面已经能初步实现几个基本功能。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眼底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她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廉价的咖啡粉在热水里翻滚,散发出不算浓郁却足够提神的香气。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她却觉得格外清醒。过去的林晚晴,那个为爱沉沦、忍气吞声的林晚晴,已经死了。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和儿子而活,为那些被践踏的尊严,为那些被辜负的才华,为父亲的含恨离世,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讨回一个公道。
雨停了,第一缕微曦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挣扎着照进来,将房间染上了一层水洗过的浅灰色。林晚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湿润芬芳,涤荡着她疲惫却坚韧的灵魂。
远处,江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像一幅巨大的剪影。其中最高耸、最气派的那一栋,就是傅恒的恒立地产总部。那曾经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她噩梦的序章。
“等着吧,傅恒。”她轻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怨恨,只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和锋利,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比你更高、更远的地方,让你仰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