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的鼓声在清晨的薄雾中炸开，震得演武场周围的古槐叶簌簌作响。苏倾鸾踩着鼓声踏入场地时，数百道目光像淬了冰的针，齐刷刷扎在她背上。

“快看，那废物真敢来！”

“柳师姐说了，要让她在台上爬不起来！”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苏倾鸾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登记台。负责登记的执事见是她，笔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丝鄙夷：“苏倾鸾？你确定要报名？今年小比可是要签生死状的。”

她刚要答话，身后突然传来银铃般的嗤笑。柳如媚穿着身水绿色的劲装，腰间悬着柄嵌宝石的长剑，被一群弟子簇拥着走来，脸上的巴掌印早已用灵力消去，只留下眼底的怨毒：“张执事何必多问？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想上台挨揍，咱们总得给她个机会不是？”

周围哄笑声四起，苏倾鸾提笔在名册上落下名字，墨汁透过纸背，晕开个深色的点：“承让。”

“哟，还敢说承让？”柳如媚身边的赵蕊——就是上次在思过崖被吓得晕过去的那个圆脸少女，此刻挺了挺胸脯，“我赌你撑不过三招！”

苏倾鸾没理她，转身走向候场区。刚站定，就感觉有人戳自己后背。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外门弟子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苏师姐，这个给你。”

油纸包里是几块桂花糕，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少年挠了挠头，小声道：“我叫林小胖，以前……以前被你救过。”

苏倾鸾愣了愣，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片段。去年冬天，这少年被几个外门弟子堵在柴房抢月例，是原主不知死活地冲上去，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

“谢谢。”她接过桂花糕，指尖触到少年冰凉的手指。

林小胖脸一红，刚想说什么，就被赵蕊尖细的声音打断：“哟，废物还收买人心呢？林小胖，你不怕被她连累吗？”

少年吓得一哆嗦，却还是梗着脖子：“苏师姐不是废物！”

“嘴硬！”赵蕊扬手就要打，却被苏倾鸾伸手拦住。

“欺负个外门弟子，算什么本事？”苏倾鸾将林小胖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有本事，台上见。”

赵蕊被她的气势慑住，悻悻地缩回手。柳如媚走过来，用绣帕捂着嘴笑：“妹妹倒是比以前有骨气了。也好，等会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

鼓声再次响起，第一轮比试开始。苏倾鸾的对手是个满脸横肉的外门弟子，据说在采石场练过蛮力，一拳能打碎青石。

“小娘子，劝你赶紧认输，不然哥哥下手没轻没重的。”壮汉咧着嘴笑，露出黄黑的牙齿。

苏倾鸾没说话，只是摆出了古武的起手式。周围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下注，大多押壮汉三招内取胜。

“开始！”裁判一声令下，壮汉猛地扑上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苏倾鸾面门。

就在拳头即将触到她鼻尖时，苏倾鸾突然矮身，像条泥鳅似的从壮汉腋下钻过，同时右手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腰眼。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壮汉的惨叫，他像座小山似的轰然倒地，捂着腰在地上滚来滚去。

全场寂静。

过了足足三息，才有稀稀拉拉的抽气声响起。林小胖在台下激动得直跳：“苏师姐赢了！”

苏倾鸾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下擂台。经过柳如媚身边时，对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苏倾鸾赢得都很轻松。她的古武身法诡异莫测，总能避开对手的锋芒，在毫厘之间击中对方的破绽。虽然灵力依旧微弱，但仅凭肉身力量和精妙步法，就足以应对这些筑基期的弟子。

傍晚时分，终于轮到苏倾鸾对阵柳如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站在擂台东边，一个站在西边。柳如媚拔出长剑，剑身映着晚霞，泛着冷冽的光：“苏倾鸾，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柳家，是什么下场！”

“废话真多。”苏倾鸾活动了下手腕，颈间的星型胎记微微发烫。

“找死！”柳如媚娇喝一声，长剑化作道绿光刺来。这一剑凝聚了她八成灵力，剑风扫过地面，卷起层层尘土。

苏倾鸾脚下“游龙步”展开，身体像片落叶般左右摇摆，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剑锋。她在等，等柳如媚灵力耗尽的那一刻。

台下的柳乘风看得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这丫头的身法如此诡异。但灵力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只要柳如媚使出那招……

“师妹，别跟她浪费时间！”柳乘风在台下沉声道。

柳如媚会意，突然变招。长剑在空中划出个圆，无数细小的剑影从圆圈中射出，像暴雨般笼罩住苏倾鸾周身。这是青云宗的绝学“落英缤纷”，看似美丽，实则每道剑影都能刺穿铁板。

苏倾鸾瞳孔微缩，知道不能再躲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夜玄宸留在体内的那股暖流与自身古武内力融合，猛地一拳砸向地面。

“砰！”

擂台中央突然裂开道缝隙，无数碎石飞溅而起，正好挡住了那些剑影。趁着柳如媚愣神的瞬间，苏倾鸾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裂石掌！”

掌风带着破空声印在柳如媚胸口，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擂台边缘的柱子上，喷出一大口鲜血，长剑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苏倾鸾脚边。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个小弟子怯生生地喊：“苏、苏师姐赢了……”

柳如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剧痛难忍，灵力也紊乱得像团乱麻。她指着苏倾鸾，声音嘶哑：“你……你用了什么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