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
每天的生活,就是公司和出租屋两点一线。
这天我下班,路过小区门口的菜市场,准备买点菜。
一个卖菜的大爷热情地招呼我。
“小伙子,我这菜新鲜,刚从地里摘的。”
大爷的摊位很简陋,一个三轮车,上面堆满了各种蔬菜,带着泥土的芬芳。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眼睛很亮。
我挑了几样菜,递给他称重。
“一共九块九。”大爷麻利地算着。
我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递过去。
“好嘞。”
大爷接过钱,在腰间的旧布袋里摸索着,然后递给我一枚硬币。
“找您一毛。”
我接过硬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不对。
他找给我的是两枚一毛的硬币。
我愣了一下。
多找了一毛钱。
我抬头想把多的钱还给他,他却已经转头去招呼下一个客人了。
算了,就一毛钱。
我这样想着,把硬币揣进口袋,拎着菜回了家。
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我转眼就忘了。
第二天,我再次路过菜市场。
昨天那个位置,空了。
卖菜的大爷和他的三轮车都不见了。
我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可能今天没出摊吧。
第三天,还是空的。
第四天,依旧如此。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我心底蔓延。
我走到旁边一个卖水果的摊位。
“阿姨,请问之前在这卖菜的那个大爷呢?”
水果摊的阿姨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躲闪。
“不……不知道。”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
我皱起眉头:“他好几天没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姨压低了声音,飞快地瞥了一眼四周。
“小伙子,你别问了,快走吧。”
这下我更好奇了。
一个卖菜的大爷,能出什么事?
我没有走,而是换了个摊位继续问。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他们的反应都和水果摊阿姨如出一辙,讳莫如深,催我快走。
整个菜市场的气氛都透着一股诡异。
终于,一个卖肉的屠夫大哥,看我一脸执着,把我拉到一边。
他嘴里叼着烟,声音压得极低。
“你问陈大爷?”
“对,就是他。”
屠夫大哥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复杂。
“他……进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进去了?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屠夫大哥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灭,“被警察抓走了,坐牢了!”
我彻底懵了。
坐牢?
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连算账都会多找一毛钱的大爷,居然坐牢了?
这怎么可能!
“他犯了什么事?”我追问。
屠夫大哥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恐惧。
“不清楚,听说……事儿挺大。”
说完,他就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催促我赶紧离开,别惹祸上身。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菜市场,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个卖菜大爷。
坐牢。
这两个词怎么也无法联系在一起。
我唯一能想到的,和他有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那天他多找我的一毛钱。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就是因为那一毛钱?
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可是,除了这个,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
我的生活轨迹,和这位陈大爷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一毛钱。
接下来的几天,我魂不守舍。
白天在公司上班,脑子里想的却是陈大爷的事。
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不弄明白就浑身难受。
我决定去派出所问问。
就算是被当成多管闲事,我也想知道真相。
我鼓起勇气走进离家最近的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接待了我。
“你好,我想咨询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就是前几天,在我们小区门口菜市场,有个卖菜的大爷被抓了,我想问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民警看了我一眼,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你是什么人?和他什么关系?”
“我……我就是个顾客,在他那买过菜。”
“买过菜?”民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打听了。”
又是这种态度!
和菜市场那些摊主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里面一定有鬼!
我急了:“警察同志,他是不是因为算错账,多找了别人钱,然后……”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民警打断了。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谁跟你说的?”
他严厉的语气让我心头一跳。
“我……我猜的。”
“别瞎猜!”民警的声音更大了,“这件事性质很严重,不是你该打听的!赶紧走!”
我被他推出了派出所。
站在门口,晚风吹过,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性质很严重?
多找一毛钱,性质能有多严重?
这背后隐藏的,绝对不是一毛钱那么简单。
我非要弄清楚不可!
我没有回家,而是又回到了菜市场。
天已经黑了,摊贩们大多已经收摊回家,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收拾。
我找到了那个卖肉的屠夫大哥。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
我递上一包烟:“大哥,求你告诉我实话,陈大爷到底怎么了?”
屠夫大哥接过烟,叹了口气。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这事你别管了,你管不起。”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的语气很坚定。
他看了我很久,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最后,他把我拉到更隐蔽的角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陈大爷不是因为算错账进去的。”
“那是为什么?”
“他……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
屠夫大哥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彪哥。”
彪哥。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是这附近一带的地头蛇,收保护费,开**,无恶不作。
据说手底下养了一帮小混混,谁都不敢惹。
我心里一沉。
“陈大爷怎么会得罪他?”
“前段时间,彪哥的人来市场收‘卫生费’,挨家挨户地收,收到陈大爷那,陈大爷脾气倔,不给,还跟他们吵了几句。”
“就因为这个?”
“不止。”屠夫大哥摇摇头,“后来,彪哥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找陈大爷的麻烦,故意掀他的摊子,把菜踩烂。陈大爷气不过,说要去报警。”
我的心揪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出事了。”屠夫大哥的眼里满是恐惧,“出事那天早上,彪哥带人来的,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下午警察就来了,直接把人带走了。”
我明白了。
这是栽赃陷害!
彪哥为了报复,给陈大爷设了个套!
“警察来的时候,说了他犯了什么罪吗?”
“说了。”屠夫大哥的声音更低了,“说是……非法持有违禁品。”
违禁品?
一个卖了一辈子菜的老人,身上能有什么违禁品?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
“我们也不信,但警察就是这么说的,还从他三轮车座子底下搜出了一个包裹……”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屠夫大哥:“陈大prey的家人呢?他们没想办法吗?”
屠夫大哥苦笑一声:“他就是个孤老头子,哪有什么家人。只有一个孙女在外地上大学,这事估计还不知道呢。”
孤老头子……
我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就这样被一个地头蛇欺负,被送进了监狱。
而周围所有的人,都因为害怕而选择沉默。
我紧紧攥住了拳头。
不行。
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傍晚,他递给我两枚硬币时,那双浑浊但明亮的眼睛。
也为我口袋里,那枚多出来的一毛钱。
它现在像一块烙铁,烫着我的良心。
我回到家,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找到陈大爷的孙女。
只有他的家人,才有资格和立场去为他申冤。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大学。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存在。
我再次来到菜市场,这次,我的目标明确。
我要从陈大爷的邻居,那些摊贩口中,撬出他孙女的信息。
我换了一种方式,不再直接问案情,而是假装是陈大tui的远房亲戚,从外地过来,想联系他的家人。
起初,大家还是很警惕。
但我一遍遍地解释,加上我看起来确实不像坏人,终于有人松口了。
还是那个水果摊的阿姨。
她把我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他孙女叫陈玥,好像……好像是在南城大学读书。”
南城大学!
我知道了!
我千恩万she地谢过阿姨,立刻打车前往南城大学。
一个多小时后,我站在了南城大学的校门口。
我该怎么找到一个叫陈玥的女孩?
我走向门卫室,编了个理由,说我是陈玥的表哥,手机丢了联系不上她,想请门卫帮忙广播一下。
门卫大叔人很好,没怀疑什么,真的帮我广播了。
我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的女孩匆匆跑了出来。
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眼间和陈大爷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充满了焦急和疑惑。
“你是我表哥?我怎么不认识你?”
她一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警惕。
我看着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你表哥。”
女孩的脸色立刻变了,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你找**什么?”
我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找你,是为了你爷爷,陈大爷。”
听到“爷爷”两个字,女孩的身体明显一僵。
“我爷爷?我爷爷他怎么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看着她慌乱的眼睛,不忍心直接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
“他……他出了点事。”
“出了什么事?!”她冲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快说啊!”
我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开口。
“你爷爷,他被警察带走了。”
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抓着我胳膊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
我赶紧扶住她。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惧。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跟他通过电话,好好的……”她喃喃自语,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把她扶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你先别急,听我说。”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从菜市场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包括彪哥,包括栽赃陷害。
女孩,也就是陈玥,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无助的哭泣。
“我爷爷他一辈子老实本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心也跟着难受。
“陈玥,现在哭没有用。”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你爷爷。”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救?怎么救?我们无权无势,怎么跟那种人斗?”
“总有办法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首先,我们要去请个律师,了解一下正规的法律程序。”
陈玥擦了擦眼泪,似乎找到了一点主心骨。
“对,找律师!”
她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
而我,看着她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心里却有一个疑问越来越大。
陈大爷,一个普普通通的卖菜老人。
彪哥,一个心狠手辣的地头蛇。
整件事看起来就是一出恶霸欺压良善的戏码。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一毛钱。
如果陈大爷只是被欺负,他为什么要在出事前,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多找我一毛钱?
这更像是一种……求救信号。
或者说,他在传递什么信息?
我正想着,陈玥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给我,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我……我爷爷的银行卡,今天下午有一笔五万块的转账支出。”
我心里咯噔一下。
“转给谁了?”
陈玥的手指颤抖着,点开转账详情。
收款人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林墨。
我的名字。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空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玥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信任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震惊、怀疑和一丝丝的恐惧。
“林墨……这是你的名字?”她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我感觉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我的名字。
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我根本不认识陈大爺,除了买过一次菜,我甚至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他为什么要给我转五万块钱?
不,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账号的?
“这不是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无比苍白,“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陈玥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信任正在一点点崩塌。
我知道,任何解释在“林墨”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无力。
“你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她颤抖着问,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你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
“不是!”我急忙打断她,“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圈套!
这绝对是一个更大的圈套!
彪哥他们不仅陷害了陈大爺,还把我也拖下了水!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那天买菜……我用了手机支付!
他们通过支付记录,查到了我的信息!
想明白这一点,我浑身冒起一层冷汗。
“陈玥,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这是一个阴谋!他们不仅陷害了你爷爷,现在还想陷害我!这五万块钱,就是要把我跟你爷爷绑在一起!”
“你想想,如果你爷爷真的出了事,警察查起来,发现他出事前给我这个‘陌生人’转了一大笔钱,而我又正好在你身边‘多管闲事’,警察会怎么想?”
陈玥被我的话问住了。
是啊,警察会怎么想?
会认为我和陈大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而我这个“热心人”,瞬间就会变成最大的嫌疑人!
好狠毒的计策!
陈玥的脸色变了又变,眼中的敌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慌乱。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彻底没了主意。
“不能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反而证明了你爷爷的案子不简单。他们费这么大劲把我拖下水,说明他们很怕我们查下去。”
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笔钱是什么时候转的?”
“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
下午三点十五分。
我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就放在桌上,几十个同事都能证明。
我有不在场证明!
“你爷爷的手机呢?”我立刻问。
“应该……应该被警察收走了吧。”
“那就对了!”我一拍手掌,“他们是用你爷爷的手机操作的!只要我们能证明,转账的时候,手机不在你爷爷手上,这个栽赃就不成立!”
陈玥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可是……我们怎么证明?”
“律师!我们现在马上去找律师!”
我拉起陈玥,不再耽搁,立刻打车去了她刚刚在网上找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姓王的律师,四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干练。
我们把事情的经过,包括那笔诡异的五万块钱,都详细地告诉了他。
王律师听完,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事情恐怕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他推了推眼镜,“非法持有违tim品,加上这笔说不清的转账,你爷爷的处境非常不妙。”
“那怎么办?我爷爷是被冤枉的!”陈玥急得眼泪又快下来了셔。
“别急。”王律师安抚道,“首先,我要尽快申请会见你爷爷,了解他那边的具体情况。其次,关于这笔转账,林先生,你需要立刻去银行打印你的流水,证明这笔钱的流入,并且暂时不要动用这笔钱。”
“最关键的,”王律师看向我们,“是找到他们栽赃的证据。比如,是谁把那个包裹放到你爷爷车上的?有没有目击者?”
我和陈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难。
菜市场人多眼杂,但谁又敢出来指证彪哥?
“还有一件事。”我开口道,“我想知道,我能不能作为当事人,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有人盗用我的信息,进行非法转账,并且意图栽赃。”
王律师眼睛一亮。
“可以!这是个好办法!你现在是受害者,你有权要求警方立案调查!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从另一个角度介入这个案子,给他们施加压力!”
“好,我现在就去!”
从律所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和陈玥分头行动,她回家等王律师的消息,我去银行打印流水,然后去派出所报案。
站在派出所门口,我第二次来到这里,心情却截然不同。
这一次,我不是来打探消息的,我是来报案的!
我理直气壮地走了进去。
还是上次那个民警。
他看到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不是让你别管这事了吗?”
“警察同志,我来报案。”我把打印好的银行流水拍在桌子上,“今天下午,我的账户凭空多出了五万块钱,是菜市場那个陈大爷转给我的。我怀疑有人盜用他的信息,对我进行栽赃陷害,我要求你们立案调查!”
我的声音很大,底气十足,引来了派出所里其他人的注意。
那民警愣住了,拿起流水单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拿起电话,走到了一边。
我隐约听到他在说什么“案中有案”、“林墨”、“五万块”。
打完电话,他走了回来,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跟我来。”
他把我带进了一个单独的审讯室。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接下来,是长达两个小时的询问。
我把我如何发现陈大爷失踪,如何找到陈玥,如何发现这笔转账的经过,巨细无遗地全部说了一遍。
当然,我隐去了彪哥的名字。
我不知道警局里有没有他的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
民警让我回去等消息,并且警告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可能随时需要配合调查。
我走出派出所,感觉筋疲力尽。
手机响了,是陈玥打来的。
“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充满担忧。
“做完笔录了,他们受理了。”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王律师刚才联系我了,他明天上午就能去见我爷爷!”
“这是个好消息。”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陈玥突然开口。
“林墨……对不起,我之前怀疑你。”
“没事,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我笑了笑,“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嗯!”她重重地应了一声,“谢谢你。”
“别说谢,我总觉得,你爷爷出事,跟我有点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把那天,陈un大爷多找我一毛钱的事告诉了她。
“一毛钱?”陈玥很疑惑,“这能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失误。你爷爷……他平常会这样算错账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陈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帶著一丝不确定。
“我爷爷他……他以前是厂里的会计,算盘打得比计算器还快,他这辈子,从来没算错过一分钱的账。”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那多出来的一毛钱,绝对有问题!
它不是失误,而是一个信号!
一个陈大爺在出事前,拼尽全力想要传递出来的信号!
可是,一毛钱,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挂了电话,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全是那个硬币。
一枚一毛钱的硬币。
它能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回到家,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我遗忘了几天的硬币。
不对。
不是一枚。
是两枚!
我记得很清楚,陈大爷当时递给我的是两枚硬币。
他说“找您一毛”,但我手里却握着两毛钱。
我当时只注意到多了一毛,却忽略了硬币的数量!
我猛地坐了起来。
为什么是两枚一毛的?而不是一枚两毛的,或者直接找我一张一毛的纸币?
这太刻意了!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两枚硬abe币上。
灯光下,硬币泛着冰冷的光。
我仔细地看着它们,试图找出什么不同。
突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其中一枚硬币,在边缘的位置,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划痕。
不,那不是划痕!
那是一个字!
我立刻找来放大镜。
在放大镜下,那个微小的刻痕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南”。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南?
南什么?
南城大学?陈玥的学校?
还是……别的什么?
我立刻检查另一枚硬币。
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枚普通的硬币。
为什么只在一枚硬币上刻字?
我把两枚硬币并排放在桌上。
一枚有字,一枚没有。
我盯着它们,大脑疯狂运转。
有……无……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钱包里翻出我自己的钥匙。
在我的钥匙串上,挂着一个작은储物柜的钥匙。
是我在公司附近一个自助仓库存东西用的。
我飞快地跑下楼,骑上共享单车,疯了一样地往公司方向赶。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边狂响。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即将触碰到真相的核心!
十几分钟后,我冲进了那家24小时自助仓库。
找到我的储物柜。
柜门上,有一个编号。
A-50.
我的柜子是A-50。
陈大爷给我的两枚硬币,加起来是两毛钱。
两毛钱,也可以说是“二角”。
谐音……“A区”?
而那个刻着“南”字的硬币,是不是代表着……“男”?
我旁边的柜子,A-51,租用人信息那一栏,性别正好是“男”。
而我自己的柜子,A-50,性别是“女”……因为当初是我女朋友帮我租的。
所以,有字的硬币代表“男”,没字的硬币代表“我”?
这太牵强了!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地方。
**在冰冷的柜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想一遍。
两枚一毛的硬币。
一枚刻着“南”字。
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枚刻字的硬币?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再给我一枚普通的?
两枚……
我看着我的柜子A-50,又看了看旁边的A-51。
50,51。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我租住的小区。
我们小区,叫“城南花园”。
南!
那个“南”字,指的是我们小区!
那两枚硬币呢?
我死死盯着我储物柜的编号。
50。
我住的楼号,就是5号楼!
那另一枚硬幣呢?
我屏住呼吸,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冲出仓库,骑上车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我住的是5号楼,101室。
如果一枚硬币代表5号楼,那另一枚……
另一枚普通的,没有记号的硬币,难道代表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个方位?
一个相对于5号楼的方位!
我冲回小区,站在5号楼的楼下。
我环顾四周。
东边是3号楼,西边是花园,北边是小区大门。
而南边……
南边是一排老旧的,用来停放自行车的车棚!
我疯了一样地冲向车棚。
车棚里光线昏暗,停满了落满灰尘的自行车和杂物。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排排地寻找。
陈大爷的三轮车!
如果他想藏什么东西,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他每天都要用的三轮车!
可是他的三輪車已经被警察扣了。
不……
如果他预感到了危险,他会不会提前把东西转移出来?
我一排排地找过去。
突然,我的手电筒光束停住了。
在车棚最里面的角落,被一大堆废弃纸箱和破旧家具挡住的地方,静静地停着一辆三轮车。
不是陈大爺平时出摊的那辆。
那辆是电动的,更大一些。
而眼前这辆,是老式的脚蹬三轮,又破又旧,像是废品。
但车斗里,还残留着一些烂菜叶和泥土。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走上前,手有些颤抖地去摸索车座。
陈大爷的“违禁品”,就是从车座底下搜出来的。
如果那是栽赃,那真正重要的东西,会不会也藏在类似的地方?
我把手伸到车座下面,摸索着。
空的。
什么都没有。
我不甘心,又摸向车架,车轮,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
都没有。
难道我猜错了?
我頹然地靠在三轮车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吗?
我不经意地一抬头,目光落在了三轮车前面的车把上。
车把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裂缝。
我心中一动,凑过去仔细看。
裂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我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东西撬了出来。
那是一个被卷成细棍的纸条。
我颤抖着手,将纸条展开。
上面没有字。
只有一串数字。
180138……
是一串手机号码!
我立刻拿出手机,按下了这串号码。
电话……通了!
嘟……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会是谁?
是陈大爺藏起来的后手吗?
“喂?”
电话被接通了,一个沙哑的,带着浓浓睡意的男人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
我感觉有点耳熟。
“喂?谁啊?大半夜的!”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定了定神,沉声问道:“请问,是彪哥吗?”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