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被带走的当天下午，陆侯爷回府了。
他坐在正厅里，脸色沉得像锅底。
陆清瑶跪在地上哭：“爹！一定是陆砚清害娘！她早就看娘不顺眼了！”
我站在旁边。
手里攥着帕子。
像前世那样，低着头，不说话。
“砚清，”陆侯爷终于开口，声音哑，“你娘私藏贪墨，是真的？”
我抬头。
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女儿不知道。早上醒了就摔碎了娘的玉簪，让春桃去取新的，后来御史就来了。”
陆清瑶急着插话：“你撒谎！”
“姐姐怎么知道我撒谎？”我轻轻反问，“当时姐姐不在院子里，难不成，姐姐盯着我的院子看了一早上？”
陆清瑶噎住。
脸涨得通红。
陆侯爷叹了口气。
挥挥手：“都下去吧。清瑶，你去大理寺看看你娘，别再惹事。”
我转身回房。
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陆侯爷不是不偏心。
只是他更怕惹上“贪墨”的麻烦。
这就够了。
回到房里。
我叫来了阿福。
他是我娘生前的小厮。
对我最忠心。
前世我死的时候，他想救我，被柳氏的人打瘸了腿。
“阿福，”我把一个锦盒递给他，“这里面是我娘留下的私房钱，你去城南的三家粮铺，把他们的米粮全买下来。”
阿福愣了：“二**，买这么多粮做什么？”
“三天后会下暴雨。”我压低声音，“暴雨会冲毁城外的粮仓，到时候全城断粮。”
这是前世的事。
柳氏就是趁那次粮荒，把家里的存粮高价卖出。
赚了一大笔黑心钱。
还诬陷是我偷卖了粮。
让我被陆侯爷禁足了半个月。
阿福眼里闪过惊讶。
却没多问：“二**放心，我今晚就去办。”
他走后。
我铺开纸。
写了一张清单。
上面是前世粮荒时，柳氏用来囤粮的几个隐秘庄子。
这一世。
这些粮，该是我的了。
第二天一早。
春桃匆匆跑进来：“二**！夫人被保释回来了！说是交了罚金！”
我不意外。
柳氏的娘家还有点势力。
不会让她真的在大理寺待着。
果然。
没过多久。
柳氏就闯进了我的院子。
她脸上还有抓痕。
头发也乱了。
指着我的鼻子骂：“小**！你敢害我！我今天非撕烂你的脸不可！”
我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退到院门口。
陆侯爷的脚步声，从回廊那头传来。
“柳氏！你闹够了没有！”陆侯爷的声音带着怒，“刚从大理寺出来就惹事？你想让陆家被你连累吗！”
柳氏的动作僵住。
回头看见陆侯爷。
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侯爷，是她害我……”
“害你的是你自己贪墨！”我轻声开口，“娘，家里的存粮不多了，三天后要是断粮，咱们府里人吃什么？我让阿福去买了点粮，娘要是觉得浪费，我让阿福退了就是。”
陆侯爷愣了：“你买了粮？”
“嗯。”我点头，“女儿想着，万一粮荒了，家里总不能饿肚子。”
柳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肯定以为，我是想趁机囤粮卖钱。
刚要开口指责。
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将军府的人来了！”
我心里一动。
是萧玦？
走进来的是萧玦的副将。
他对着陆侯爷抱了抱拳：“陆侯爷，我家将军正在城南查军粮被贪的案子，听说陆府在城南粮铺买了不少粮，想请陆府二**过去一趟，问些情况。”
柳氏的脸瞬间白了。
她以为萧玦是来查她的。
慌忙说：“不是我买的！是陆砚清买的！”
我看向副将：“我跟你去。”
走出陆府。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
副将恭敬地请我上车。
掀开帘子的时候。
我愣了。
马车里坐着的。
是萧玦。
他穿着玄色常服。
没戴盔甲。
侧脸的线条很冷硬。
见我进来。
他抬了抬眼：“陆二**。”
“将军。”我屈膝行礼。
马车动了。
车厢里很静。
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城南粮铺有问题？”萧玦忽然开口。
声音很沉。
带着探究。
我攥紧帕子。
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听阿福说，粮铺的老板最近总往城外的庄子运粮，不像正经做生意的。正好要备粮，就想着多买些。”
萧玦看着我。
眼神很深。
像要把我看穿。
“三天后的暴雨，你也知道？”他又问。
我心里一紧。
面上却不动：“我听老人说，这几天的云像要下雨的样子，就猜的。”
他没再问。
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
递给我。
令牌是玄铁做的。
上面刻着一只银狼。
和他披风上的图案一样。
“拿着这个。”他说，“要是遇到麻烦，去找城西的将军府暗卫。”
我接过令牌。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
指腹有厚厚的茧。
忽然就想起前世。
我躺在乱葬岗里。
冻得快没气了。
就是这双手。
给我递了一碗热汤。
汤是温的。
暖了我最后一点力气。
“谢谢将军。”我低声说。
把令牌握紧。
马车到了城南粮铺。
阿福正在指挥人搬粮。
萧玦的人已经把粮铺围了。
老板被按在地上。
脸色惨白。
“将军，”副将过来汇报，“粮铺老板确实在倒卖军粮，账本都搜出来了。”
萧玦点头。
看向我：“陆二**的粮，我让人送回陆府？”
“不用。”我摇头，“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吧，我怕府里放不下。”
他看了我一眼。
没反对：“可以。”
我站在粮铺门口，看着萧玦的人押走粮铺老板。
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
柳氏的粮荒财，赚不成了。
萧玦走到我身边。
声音轻了点：“以后做事，小心些。”
我抬头看他。
阳光落在他脸上，竟没那么冷了。
“我知道了。”我笑了笑。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走远。
我摸着手里的令牌，上面的温度还在。
萧玦，你这一世的试探，我接下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我们会不会走得近一点。
春桃忽然跑过来。
脸色慌慌的：“二**！不好了！嫡**去庄子上了！说要把粮运去给夫人的娘家！”
我眼里的笑意淡了。
陆清瑶还真是不死心。
“走。”我转身，“去庄子。”
这一次，该让她知道。
我的东西，不是她能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