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秒,就立刻恢复了自然。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浴巾,走向浴室。
“是吗?学校里孩子多,名字有一样的也正常。”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
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到了这个地ઉભું,他还在演。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他还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易地把我糊弄过去。
好。
你喜欢演,我就陪你演。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面具能戴多久。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没有睡意。
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计划。
离婚,是必须的。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灰溜溜地带着女儿净身出户。
这家公司,是我陪他一起打下来的。
这栋房子,有我一半的心血。
我凭什么要便宜那对狗男女?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要让他净身出户。
浴室的水声停了。
陈俊裹着浴袍走出来,带着一身湿气躺到我身边。
他像往常一样,伸手想把我搂进怀里。
“老婆,睡了吗?”
我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了。
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恶心。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手臂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
“晚安。”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差点笑出声来。
晚安?
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晚安了。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餐。
陈俊送女儿去上学。
他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对他笑了笑,温柔地说:“路上小心。”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我冲进书房,打开他的电脑。
密码我早就知道。
是我的生日。
多么讽刺。
我快速地浏览着他的文件,聊天记录,邮件。
什么都没有。
他很谨慎,所有和工作无关的东西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意料之中。
一个能把私生子养到五岁都不被发现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留下把柄。
但我没有放弃。
我打开了他的网银。
最近半年的流水很正常,除了日常开销和公司转账,没有大额的可疑支出。
我不信。
养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六年,不可能没有花费。
除非,他有我不知道的账户。
或者,他用了别的手段。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阿杰。
“青姐,你要查的人,我查到一点东西了。”
“那个叫林薇的女人,三年前在锦绣江南买了一套房,全款。用的不是她自己的名字,是她母亲的名字。”
我心里一沉。
“钱的来源呢?”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她母亲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笔钱。我查了银行流水,这笔购房款,是从一个海外账户转过来的。”
海外账户。
陈俊的公司,正好在海外有业务。
线索对上了。
“阿杰,继续查。我要知道那个海外账户的所有信息,还有,陈俊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他父母名下的。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明白,青姐。不过,这个需要点时间,而且费用……”
“钱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我坐在书房冰冷的椅子上,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
陈俊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
他早就开始转移资产了。
用林薇母亲的名字买房,再通过海外账户转账,这样一来,就算将来离婚,这套房子也算不到婚内共同财产里。
好一盘大棋。
他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也为我挖好了坟墓。
我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里面是我所有的首饰,还有一些我婚前的存款单。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必须在他察觉之前,把属于我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拿回来。
不。
不止是属于我的。
还有他欠我的。
我要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下午,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小青啊,这个周末带瑶瑶回家吃饭吧。我炖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
婆婆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热情。
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往常,她催我回家,总会旁敲侧击地提一句“什么时候给瑶瑶添个弟弟”。
但今天,她绝口不提。
就像是……在试探什么。
我心里冷笑。
看来,他们已经通过气了。
陈俊这个“孝子”,肯定是第一时间就把“危机”告诉他妈了。
他们是打算全家上阵,来给我做思想工作了?
想让我为了“家庭和睦”,接受那个私生子?
做梦。
我温顺地答应下来:“好的,妈。我周六一定带瑶瑶回去。”
挂了电话,我的眼神变得冰冷。
鸿门宴么?
我等着。
周六,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上了陈俊最喜欢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
我要让他们看到,我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陈太太。
而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怨妇。
我牵着瑶瑶走进家门时,陈俊,婆婆,公公都在。
林薇和那个叫陈安的男孩,赫然也在。
一家人,其乐融融。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婆婆一看到我,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拉住我的手。
“小青来了,快坐快坐。”
她的目光,却越过我,落在了陈安身上,满是藏不住的喜爱。
“哎哟,我的大孙子,快让奶奶抱抱。”
她抱起陈安,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陈安。
大孙子。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林薇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嫂子,对不起……”
我看着她,笑了。
“你叫我什么?”
林薇愣住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陈太太,现在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