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镯·断情昔日他赠我玉镯,说愿如此玉,温润长久。今日他为攀高枝,诬我疯癫,
欲夺我绣谱,送我入家庙青灯古佛。我笑着砸碎玉镯。“夫君,这戏,妾身陪你演。
”他却不知,那本绣谱,只是我给稚童的启蒙物。真正的传承,在我骨血里。“夫人,
您再不吃东西,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啊……”丫鬟春桃捧着丝毫未动的饭菜,
看着窗前那抹单薄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哭腔。沈青瓷没有回头。窗外,
初夏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洒在她曾经最爱的那个小花园里。曾几何时,
她会和顾长渊在那亭子里,他作画,她刺绣,时光静好得如同她手中的双面绣,两面皆圆满。
可现在,那阳光却照不进她心底半分寒凉。不过三日。三日前,她的夫君,
新晋的江南织造府最炙手可热的顾大人顾长渊,还握着她的手,温言细语,
说能娶到她沈青瓷,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三日后,
他便带着他那新寡的“远房表妹”柳如玉,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他已向京城安国公府求娶了国公府的嫡**,为平妻。不,不是平妻。是贵妻。而她沈青瓷,
这个用尽沈家资源,陪他从一介寒门学子走到今日位置的发妻,将“自愿”让位,屈居为妾。
理由?顾长渊说得很是恳切——“青瓷,你我情深,我必不会负你。然安国公府势大,
于我前程至关重要。你素来贤良,定能体谅我的苦衷,对吗?”“苦衷?
”沈青瓷终于缓缓转过身,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淬冰的冷意,“你的苦衷,
就是在我沈家倾力助你,在我耗尽心血为你绘制人脉图谱、打理内外,
在你刚刚坐上这织造之位,便迫不及待地要迎新人进门,并让我这个旧人……退位让贤?
”她的目光清凌凌的,像浸过寒潭的水,直直刺向顾长渊。顾长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别开了眼,语气却强硬了几分:“青瓷,注意你的身份!你我夫妻一体,我的前程好了,
难道你会吃亏吗?如玉她……她已有了我的骨肉,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
”站在顾长渊身旁的柳如玉,适时地用手帕掩住眼角,声音娇弱无助:“姐姐,
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您要打要骂,妹妹都受着,
怪罪渊哥哥……他、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啊……”沈青瓷的视线掠过柳如玉那尚未显怀的小腹,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为了这个家?是为了他的野心吧!
她竟不知,她倾心爱慕、全力辅佐的夫君,何时与这位“表妹”暗通款曲,连孩子都有了!
“骨肉?”沈青瓷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顾长渊,你我成婚三载,我未曾有孕,
你当时如何说的?你说,‘青瓷,无妨,我们有彼此足矣’。原来,都是骗我的。
”顾长渊脸色微变,似是被戳中了痛处,厉声道:“休要胡言!我顾念旧情,
才给你妾室之位容身!你若再如此善妒不识大体,就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夫妻情分?
”沈青瓷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她抬起手,
腕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滑落些许,这是他们定情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他说:“青瓷,愿如此玉,温润长久。”如今,玉仍温润,人心却早已污浊不堪。
她猛地将玉镯褪下,举到眼前,阳光透过翡翠,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顾长渊,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你看这玉镯,像不像你我的誓言?看似坚不可摧,
实则……”她话音未落,手腕猛地用力,将那玉镯狠狠掼在地上!“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翠绿的碎片四溅开来,
如同他们支离破碎的过往。顾长渊和柳如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
沈青瓷看着地上那摊碎片,缓缓抬起头,脸上竟漾开一抹极致妖异的笑容,眼神空洞,
声音飘忽:“实则,不堪一击。”她往前一步,逼近顾长渊,声音压低,
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夫君,你不是想要我沈家的传世绣谱吗?
你不是想把我送去家庙,好让你和你的新夫人双宿双飞,顺便用我沈家的技艺,
去讨好你的新岳家,铺你的青云路吗?”顾长渊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沈青瓷会如此直白地撕破脸,更没想到她竟猜到了他对绣谱的企图。
他确实需要沈家那本据说记载了失传“天工锦”技法的绣谱,作为献给安国公府的晋身之礼,
也作为他将来在织造府立足的资本。“你、你胡说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呵斥。“我胡说?
”沈青瓷轻笑,目光扫过一旁吓得花容失色的柳如玉,又回到顾长渊脸上,
“你心里那点算计,真当我不知道?顾长渊,我沈青瓷还没瞎!”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股锥心之痛强行压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好。这戏,
妾身陪你演。”“绣谱,我可以给你。”“家庙,我也可以去。”顾长渊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妥协。沈青瓷却不看他,径直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提笔。
她的手很稳,下笔如飞,没有丝毫犹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张详细的路线图便已画好,
上面标注着绣谱的隐藏地点——在城郊沈家一座废弃的别院书房暗格里。“拿去。
”她将图纸扔到顾长渊脚下,姿态倨傲,仿佛扔掉的是一件垃圾,“带着你要的东西,
滚出我的视线。”顾长渊狐疑地捡起图纸,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脸上瞬间涌上狂喜,
但随即又被一丝疑虑取代:“你……你会如此轻易就给我?”沈青瓷背对着他,望着窗外,
声音淡漠如烟:“不然呢?与你鱼死网破,让你有机会以‘七出之条’休了我,
让我沈家蒙羞?顾长渊,你不配。”她缓缓转身,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
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他心底:“只是,夫君,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沈家的东西,
不是那么好拿的。小心……捧得越高,”她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
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摔得越惨。”顾长渊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
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但他很快甩开了这荒谬的感觉。
一个失去了家族依靠(沈父已于去年病逝)、又即将被他送入家庙的女人,
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定是他想多了。他收起图纸,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你放心,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会保你在家庙衣食无忧。”说完,他搂住还在瑟瑟发抖的柳如玉,
柔声道:“如玉,我们走,别让这……扰了你的清净。”他终究没把“疯妇”二字说出口,
但那眼神,已与看疯子无异。两人相携离去,背影恩爱刺目。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沈青瓷挺得笔直的脊背,才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猛地软了下来,踉跄一步,扶住窗棂才勉强站稳。“夫人!”春桃哭着扑上来扶住她。
沈青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看着地上那摊翡翠碎片,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与决绝,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春桃,”她轻声开口,声音沙哑,“收拾东西吧。
”“夫人!您真的要去家庙?那地方清苦,您怎么能……”春桃泣不成声。“去,
为什么不去?”沈青瓷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那里……清净。
”她需要清静。需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舔舐伤口,
来谋划……未来。顾长渊以为他赢了。他以为拿到了绣谱,就能得到沈家刺绣的真传?
真是天真得可笑!那本绣谱,不过是她幼年初学刺绣时,父亲为她整理的启蒙图样合集而已!
里面确实记载了一些沈家基础的不传之秘,足够让顾长渊这样的人如获至宝,但也仅此而已。
真正的沈家传承,那足以惊艳时光、被誉为“织女泣血”的“天工锦”技法,
从来就不是死物,它流淌在沈家的血脉里,烙印在她的灵魂中,是她父亲手把手,一针一线,
将所有的理解、感悟与灵性,倾囊相授给了她这个唯一的传人。那是一种只能意会,
无法言传的神韵。顾长渊偷走的,不过是一本废纸!
他今日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背叛、羞辱和掠夺,她都会牢牢记住。家庙?
那从来就不是她的终点!那将是她的蛰伏之地,是她的重生之始!沈青瓷缓缓抬起手,
阳光从指缝间漏下,映亮她眼底重新燃起的、比星辰更璀璨、比寒冰更坚定的光芒。
“顾长渊,”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低语,如同立下最郑重的誓言,“你且看着。
”“看着我是如何,用你永远无法偷走的技艺,将你和你那所谓的锦绣前程,一一踩在脚下。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算。”窗外,风云渐起。一场始于背叛,终于涅槃的风暴,
已悄然拉开了序幕。第二章:蛰伏·惊雷家庙青灯,粗茶淡饭。外人笑我疯癫落魄,
我笑他们眼瞎。那本被夺走的绣谱,是我七岁稚龄的涂鸦。真正的传承,在我指尖流淌,
在我梦中翻飞。顾长渊,你且风光。待我重拾绣针之日,便是你锦绣前程崩塌之时!
家庙的日子,清冷得像井底的月光。沈青瓷住在一间最偏僻的禅房里,除了一床一桌一凳,
便只有墙角那口掉漆的木箱,装着几件素净的衣物和她坚持带来的一个小布包。
每日晨钟暮鼓,诵经念佛,吃的皆是清汤寡水。春桃心疼得直掉眼泪,沈青瓷却安之若素。
“夫人,您何苦如此委屈自己?咱们明明可以……”春桃看着自家夫人日渐清瘦的脸庞,
心里把顾长渊和那柳如玉骂了千百遍。沈青瓷正在窗前临摹一幅残破的古画,闻言笔尖未停,
声音平静无波:“委屈?春桃,你看这庵堂,虽清苦,却比那繁华似锦、却藏污纳垢的顾府,
干净太多。”她抬起眼,望向窗外那株虬枝盘错的古梅,目光悠远:“猛虎伏枥,
只为下一跃更疾;潜龙在渊,终有一飞冲天时。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清净’。
”她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的逃离,更是心境的沉淀。顾长渊的背叛像一把淬毒的刀,
几乎将她的灵魂劈碎。她必须在这无人打扰的寂静中,将那些碎片一一拾起,
用恨意与不甘重新熔铸,锻造出一颗更坚硬、更冰冷的心。闲暇时,她并不总是诵经。
她会用捡来的树枝在地上勾画,会用春桃偷偷弄来的最普通的针线,在旧布上练习。
没有绫罗绸缎,没有金丝银线,她就练习指法,练习对力道的精妙控制,
在脑海中一遍遍勾勒“天工锦”那繁复无比、变幻莫测的针法脉络。真正的传承,
从来不在那本死物的绣谱上,而在她的指尖,在她的心间,
在她对丝线、色彩、光影近乎本能的领悟里。这是顾长渊那种汲汲营营之徒,
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夺走的东西。这日午后,春桃急匆匆从外面回来,
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懑。“夫人!外面、外面都传遍了!”春桃气得胸口起伏,
“那姓顾的……他今日大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光的不得了!
全城的人都在夸他是痴情种,说那安国公府的苏**与他佳偶天成!
还、还说……”春桃咬着唇,后面的话难以启齿。沈青瓷放下手中的树枝,神色未变,
只淡淡问:“还说什么?”“还说您……您是福薄命贱,受不住这泼天富贵,
自己得了失心疯,才被送入家庙清修!”春桃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沈青瓷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冷笑。
“痴情种?佳偶天成?”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只觉得荒谬透顶,
“用发妻的鲜血和家族的技艺铺就的富贵路,自然是要风光些的。”她站起身,
走到那口木箱前,打开,取出那个小心翼翼藏着的布包。层层打开,
里面是几卷色泽黯淡却保存完好的丝线,还有一枚磨得光滑无比的顶针。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沈家传承的象征之一。“让他风光。
”沈青瓷摩挲着冰凉的顶针,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他如今站得越高,来日,
才会摔得越惨烈。”就在这时,禅房外传来一个小尼姑怯怯的声音:“沈……沈夫人,
庵外有一位女施主,说是您的故人,想见您一面。”故人?沈青瓷微怔。她如今这般境地,
还有谁会来探望?她示意春桃去迎一迎。片刻后,禅房门口出现一位身着素雅锦袍,
头戴帷帽的女子。女子屏退左右,独自走了进来,摘下帷帽,
露出一张明艳大气、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庞。竟是永嘉郡主!
那位曾因一幅绣品与沈青瓷有过一面之缘,并对其技艺赞赏有加的郡主!“沈姑娘,
别来无恙?”永嘉郡主打量着这间简陋的禅房,眉头微蹙,眼中并无轻视,
只有一丝了然与惋惜。沈青瓷心中震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敛衽行礼:“罪妇沈氏,
参见郡主。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必多礼。”永嘉郡主虚扶一下,
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本宫刚从京城回来,便听说了你的事。顾长渊……当真如此不堪?
”沈青瓷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垂着眼眸。但这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永嘉郡主冷哼一声:“男人薄幸,古今皆然。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她顿了顿,
压低声音道,“本宫不信你会突然疯癫。
那本被他献宝似的送入安国公府的绣谱……恐怕另有玄机吧?”沈青瓷猛地抬头,
看向永嘉郡主。对方了然地笑了笑。“郡主明鉴。”沈青瓷不再伪装,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那不过是我幼年习作的废稿合集。”永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如此。本宫就说,
能绣出那般灵韵之作的人,其真传岂会流于表面?”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沈青瓷,
你可愿就此沉寂,在这家庙中了此残生?”沈青瓷挺直脊背,眼神灼灼:“不愿。”“好!
”永嘉郡主抚掌,“那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的帖子,
放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三个月后,皇家织造局将举行五年一度的‘天工甄选’,
旨在遴选天下最顶尖的刺绣人才,入选者不仅可入主织造局,其作品更可能成为御用贡品,
名扬天下!”沈青瓷的心,猛地一跳!“甄选考题,
便是复原史上最难的刺绣技法之一——”永嘉郡主一字一句,重重敲在沈青瓷心上,
“‘天工锦’!”天工锦!沈青瓷瞳孔骤缩!竟然是天工锦!
顾长渊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是巧合,
还是天意?“据宫内传来的消息,顾长渊凭借那本绣谱,已在安国公的举荐下,
为他那新夫人的娘家妹妹争取到了一个参赛名额,意图在此次甄选中拔得头筹,
为他再加一道晋升的资本。”永嘉郡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大概以为,
有了那本绣谱,就能稳操胜券了吧?”沈青瓷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用她沈家的东西,去为他的新岳家铺路?顾长渊,你真是打得好算盘!“郡主为何要帮我?
”沈青瓷抬眸,直视永嘉郡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权势圈中。
永嘉郡主欣赏她的敏锐,坦然道:“第一,本宫惜才,不忍明珠蒙尘。第二,
本宫厌恶顾长渊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第三,”她微微一笑,带着属于皇室郡主的傲然,
“本宫需要一件足够惊艳的‘天工锦’,在太后寿辰上拔得头筹。而你,是本宫所知,
唯一有可能绣出真正‘天工锦’的人。”这是一场交易。她给沈青瓷平台和庇护,
沈青瓷为她赢得荣耀。沈青瓷几乎没有犹豫。她需要这个机会,
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将顾长渊踩在脚下的机会!“承蒙郡主看重,
”沈青瓷深深一拜,声音坚定如磐石,“青瓷,定不负所托!
”永嘉郡主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所需一切用料,本宫会暗中派人送来。这三个月,
你便在此地,潜心准备。外面的一切,自有本宫替你打点。”送走永嘉郡主,
禅房内恢复了寂静。沈青瓷拿起那张烫金的帖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机会来了。
顾长渊,你听到了吗?这场由你开始的战争,现在,由我来定规则!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任由清冷的山风吹拂在脸上。心底那压抑了许久的火焰,终于开始熊熊燃烧。三个月。
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仅要复原“天工锦”,还要做到极致,做到足以碾压所有对手,
包括顾长渊推出来的那个人!她回到桌边,铺开纸张,脑海中飞速运转。
天工锦的技法核心在于“经纬藏色,光影叠韵”,
通过不同角度、不同粗细、不同材质的丝线交错并进,
使得图案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与意境,宛如活物。那本启蒙绣谱上,
只记载了最基础的几种丝线搭配和针法示意图,离真正的“天工锦”精髓,差了十万八千里。
真正的核心,在于对色彩近乎苛刻的理解,对光影变幻的精准捕捉,
以及……沈家独有的“心绣”之法——将绣者的心神意蕴,融入每一针每一线。
这需要大量的练习和无比珍贵的顶级丝线。“春桃,”沈青瓷沉声吩咐,
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准备一下,从今日起,我们要开始‘干活’了。”复仇的帷幕,
正式拉开。而她手中的绣针,将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第三章:锦心·初芒永嘉郡主送来的丝线,在暗夜里流转着幽光。我的指尖破皮结痂,
再破皮,血迹染红素布。隔壁禅房的尼姑窃语:“那弃妇疯了,日夜不休地戳弄破布。
”我嗤笑。她们怎知,我指尖流淌的,是足以打败他世界的惊雷。天工甄选,我来了。
永嘉郡主的支持悄无声息却高效。不过两日,
一批品质极佳的素锦和各色丝线便被秘密送入禅房。这些丝线颜色并不算最顶级,
却足够沈青瓷用来练手,熟悉因久不碰触而稍显生疏的指感。更难得的是,
还有几本珍贵的古籍残卷,上面有一些关于“天工锦”的只言片语的记载,
虽不涉及核心技法,却提供了不少思路上的启发。禅房彻底变成了沈青瓷的工坊。白日,
她对着窗外光影变化,在素锦上练习最基础的针法,
力求每一针的力度、角度、入丝分寸都精准到毫厘。夜晚,她便就着昏黄的油灯,研读古籍,
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天工锦”那繁复无比的经纬结构。“夫人,
您的手……”春桃看着沈青瓷那十指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和破皮处渗出的血丝,
心疼得直抽气。沈青瓷却只是用布条随意缠绕一下,眼神专注得可怕:“无妨。熟能生巧,
痛楚能让我保持清醒。”她绣的不是花鸟虫鱼,不是山水人物,而是一种“意”。
她尝试将清晨山间的薄雾、古梅枝干的苍劲、甚至心底那冰冷的恨意与灼热的渴望,
都融入到针线里。起初,绣出的东西杂乱无章,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失败,拆解,再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