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你……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让她去捡那根被他掰断的，肮脏的狗骨头？
还让她学狗叫？
这不就是她今天在公司对陈阳做的事情吗？
他竟然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羞辱她？
“怎么？”陈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做不到吗？”
“你刚才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行吗？”
“原来，你的‘什么都行’，也是有底线的啊。”
他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柳如烟的脸上。
是啊，她自己说过的话。
可让她真的去做，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是柳如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是陈阳宠了三年的女王。
让她去捡垃圾，去学狗叫？
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阳！你不要太过分！”柳如烟的哀求瞬间变成了愤怒，“你竟然想这样羞辱我？”
陈阳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我过分？我羞辱你？”
“柳如烟，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你是怎么对我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今天总该懂了吧？”
“原来，被人逼着当狗的滋味，也不好受，对吗？”
陈阳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看着柳如烟那张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她必须面对的事实。
柳如烟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浑身发抖，指着陈阳，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指责陈阳？
她今天对陈阳所做的，比这要过分百倍，千倍。
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所有下属的面，践踏他的尊严。
而现在，陈阳只是在私底下，用同样的方式要求她。
可她，却觉得这是天大的侮辱。
何其双标，何其可笑。
“做不到，就让开。”
陈阳收回目光，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他拉着行李箱，绕过她，走向门口。
柳如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陈阳决绝的背影，心如刀绞。
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是她亲手，把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推向了深渊。
也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
陈阳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就在他要拉开门的那一刻。
“等等！”
柳如烟突然喊道。
陈阳的动作停住，但没有回头。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猛地转身，冲出了家门。
陈阳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他站在门口，等了几秒钟。
然后，他听到了楼下垃圾桶被翻动的声音。
他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她真的去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楼下的动静。
几分钟后，柳如烟回来了。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漂亮的裙子上也沾染了一些污渍。
她的手里，赫然拿着那两截断掉的狗骨头。
骨头上的油污，沾满了她的手。
她走到陈阳面前，将骨头递到他眼前，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我捡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陈阳看着她，看着她手里的骨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去。
是为了挽回他？还是为了保住她优渥的生活？
或许，两者都有。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一刻，陈阳心中那座冰封已久的山，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柳如烟见他没有反应，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汪……”
一个极其微弱，极其屈辱的音节，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羞耻感而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
“汪……汪……”
她又叫了两声，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陈阳看着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柳如烟，心中五味杂陈。
他承认，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带着报复的快意。
他想让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屈辱。
可当她真的照做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看着她，想起了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的她，骄傲，明媚，像个小太阳。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互相折磨，互相伤害的模样？
是因为张昊吗？
不，张昊只是一个导火索。
真正的问题，出在他们之间。
出在她深入骨髓的自私和理所当然，也出在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和退让。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才造就了今天这个畸形的局面。
陈阳沉默了很久。
久到柳如烟的哭声都渐渐小了下去。
他缓缓地蹲下身，从她颤抖的手中，拿过了那两截狗骨头。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将骨头扔进了外面的垃圾通道。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柳如-烟。
“起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柳如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解地看着他。
“陈阳，你……你原谅我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陈阳摇了摇头。
“柳如烟，有些事，发生了，就回不去了。”
“我让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报复你，也不是为了羞辱你。”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尊严，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无价的。”
“今天，你为了挽回我，可以放下你的尊G，去捡骨头，去学狗叫。”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为了维护我们的婚姻，维护你的面子，我放下了多少尊严？”
柳如烟的身体一震，哑口无言。
陈阳继续说道：“我今天不走了。”
柳如烟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但是，”陈阳话锋一转，“我们必须签订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柳如烟警惕地问道。
陈阳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回客厅，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迅速地写了起来。
很快，一份协议就写好了。
他把协议递到柳如烟面前。
柳如烟接过协议，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再次大变。
那是一份“婚内财产及行为约定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但每一条都像针一样，扎在柳如烟的心上。
第一，家中所有财产，包括房子、车子、存款，全部转到陈阳名下。柳如烟自愿放弃所有产权。
第二，从今日起，陈阳每月只给柳如烟三千元作为生活费，其余所有开销，柳如烟自行负责。
第三，柳如烟必须立刻与张昊断绝一切联系，包括电话、微信等。如被发现私下联系，视为违约。
第四，柳如烟必须在公司公开向陈阳道歉，并澄清事实，恢复陈阳的名誉。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本协议有效期为一年。一年后，如果柳如烟能完全遵守以上条款，陈阳可以考虑，不离婚。但如果在此期间有任何违约行为，两人立刻离婚，柳如-烟净身出户，无任何异议。
柳如烟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却在剧烈地颤抖。
这哪里是协议？
这分明就是一份不平等条约！
把她所有的财产都拿走，每个月只给她三千块钱？
还要她公开道歉？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阳，你这是要我的命！”柳如-烟尖叫道。
“你可以不签。”陈阳淡淡地说道，“门就在那里，你现在就可以走。房子车子存款，我一样都不会要。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要么，签下这份协议，像个金丝雀一样被他圈养一年，失去所有的财产和自由。
要么，立刻离婚，净身出户，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妇。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选择题。
柳如-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她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不想失去陈阳这个“提款机”。
可她更不想失去自由，不想被这份协议束缚。
她看着陈阳那张冰冷而陌生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了。
不，她不能失去他！
柳如-烟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柳如烟。
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签完字，她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瘫倒在沙发上。
陈阳拿起协议，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收了起来。
“很好。”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柳如-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协议从现在开始生效。”
“明天早上，我会让律师来办理财产转移手续。”
“至于公司那边，我希望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能看到你的道歉信。”
说完，他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客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整个客厅，只剩下柳如-烟一个人。
她看着紧闭的客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反锁声，心中一片冰冷。
她知道，她和陈阳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
而这道墙，是她亲手建起来的。
她拿起手机，颤抖着点开了张昊的微信。
她想骂他，想质问他，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当她打出“张昊你这个王八蛋”的时候，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她不能。
她不能真的和张昊断绝关系。
因为，张昊的手里，握着一个足以毁掉她，甚至毁掉她整个家庭的秘密。
柳如-烟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了。
而客房里，陈阳同样没有睡。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眼神深邃。
他知道，柳如-烟签下协议，只是权宜之计。
他知道，她和张昊之间，绝不仅仅是竹马那么简单。
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夺回属于自己的财产和尊严。
他还要查清楚，柳如-烟和张昊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秘密，才是摧毁这段婚姻的真正根源。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
“帮我查个人，张昊。”
“对，查他所有的底细，尤其是三年前，他和柳如-烟之间，发生过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可靠的声音。
“好的，阳哥。”
挂掉电话，陈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柳如烟，张昊。
你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规则，由我来定。
他转身，躺在客房那张冰冷的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阳起得很早。
他走出客房的时候，柳如-烟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她化了精致的妆，但依旧掩盖不住憔悴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
餐桌上，摆着陈阳最喜欢吃的小米粥和油条。
“老公，吃早餐吧。”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阳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门口换鞋。
“公司见。”
他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如-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今天的公司，将是她的另一个刑场。
而这一次，行刑的人，是她曾经最爱的丈夫。
陈阳回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早。
但办公区已经有不少人了。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昨天会议室的那场闹剧，早已传遍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陈阳成了公司年度最大的八卦主角。
面对这些目光，陈阳面不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