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国庆节，米兰的阳光，像一杯陈年的利口酒，甜腻，微醺，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

洛清漪用了三十年，为自己筑起一座铜墙铁壁般的心防。整个沪圈，乃至整个华夏商界，

无人不知寰宇集团那位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女掌门人，是世间最后一个“情痴”。

三十年来，她亲手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足迹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却始终形单影只，

青丝间，已然见霜。她走过无数他曾画下蓝图的地方，试图在他描绘的未来里，

寻觅他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直到那天。米兰大教堂前的广场上，人潮如织。她看见了他。

那个本该在三十年前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的男人。他穿着她从未见过的亚麻色休闲西装，

气质温润如玉，身旁站着一位娴静优雅的女子，而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的眉眼，几乎是她洛清漪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十年的锥心刻骨。

三十年的午夜梦回。三十年的自我放逐。在她与他对视的那一瞬，轰然崩塌。

碎裂成一个冰冷、荒谬，足以将她灵魂凌迟千万遍的笑话——他女儿的年纪，二十八岁。

第一章破碎的幻影米兰的午后，阳光是慵懒的金色。

透过多莫大教堂旁露天咖啡馆的遮阳伞，在骨瓷咖啡杯的边缘，洒下斑驳的光影。

洛清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灰积了很长一截，早已熄灭。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却飘得很远。

这是她为顾言臻“守寡”的第三十年。三十年。一万零九百五十个日夜。她活成了一座孤岛。

一座只为纪念亡夫而存在的，冰冷的商业丰碑。沪圈里的人都说她疯了。

为了一个死了三十年的男人，亲手断了洛家鼎盛的香火，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奇，

也活成了一个笑话。可只有洛清漪自己知道，顾言臻带走的，是她全部的魂魄。

没有他的世界，每一秒，都是凌迟。这次来米兰，

不过是循着他生前在一本建筑杂志上随手圈出的一句话。“清漪，你看，

科莫湖边的贝拉焦小镇，如果我们老了，就去那里盖一栋房子，门前种满你喜欢的鸢尾花。

”他没能等到老去的那一天。她来了。带着他的遗照，替他看这人间风景。

可就在她准备结账离开的瞬间，一道熟悉得刻入骨髓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撞入了她的视线。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亚麻西装，侧脸的弧度，抬手拂去唇边咖啡泡沫时微翘的指节，

甚至连低头轻笑时，嘴角那抹温柔的弧度……都和记忆里的顾言臻，一模一样。

洛清漪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

又出现了幻觉。三十年来，这样的幻觉出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在她伸手触碰时，

化为泡影，徒留更深切的痛苦和绝望。她闭上眼，再用力睁开。

可那个身影依旧清晰地站在不远处的冰淇淋车前。他正低头，

温柔地对一个女人和一个高挑的少女说着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是她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十年，

却再也无法拥有的温柔。不。不是幻觉。洛清漪猛地站起身。身下的藤编座椅与地面摩擦，

发出刺耳得令人牙酸的声响，她却浑然不觉。她推开咖啡馆的栅栏门，

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不是相似，不是幻觉，那就是他！

就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顾言臻！“顾言臻！”她沙哑地喊出这个名字，

声音里带着三十年的风霜与不敢置信的剧烈颤抖。冰淇淋车前的三个人，闻声同时回头。

当那个男人的目光与她对上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

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慌乱。洛清漪死死地盯着他，眼眶瞬间红了。

滔天的委屈和被欺骗的愤怒，如滚烫的岩浆，在胸口翻涌、炸裂。“真的是你……你没死？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这位女士，您认错人了吧？

”站在顾言臻身边的中年女子上前一步，姿态优雅地将他挡在身后，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悦。

那女子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书卷气，她保护性的姿态，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

狠狠刺进洛清漪的眼睛。“我是季岚，这是我的先生，阮生。”女子礼貌而疏离地自我介绍。

阮生？洛清漪的目光越过女子的肩膀，死死锁在顾言臻的脸上。那张脸上，除了惊慌，

还有她读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你叫什么？”她固执地问，

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的灵魂看穿。“我……”顾言臻的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如纸。这时，

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也走上前来。她很高，身形挺拔，眉眼之间，

竟有七八分洛清漪年轻时的影子，只是气质更为清冷孤傲。“这位女士，

”少女的声音清澈而冷淡，带着一丝不耐，“您吓到我父亲了。”父亲？这个词，

像是一记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洛清漪的心上。她僵硬地转动眼珠，视线从顾言臻的脸，

落到那个叫季岚的女人身上，最后，定格在这个陌生的少女脸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三十年来坚不可摧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

他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妻子。甚至……有了孩子。洛清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顾言臻，一字一句地问，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哀求的卑微：“她……多大了？

”顾言臻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旁边的季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沉声回答：“这似乎与女士您无关。我女儿念清，

今年二十八了。”二十八……洛清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随即，一股荒谬到极致的寒意，

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三十年。她为他守了整整三十年。可他的女儿，已经二十八岁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她为他的“死”痛不欲生、几乎随他而去的那两年里，

他正和别的女人浓情蜜意，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她这三十年的深情。三十年的坚守。

三十年的活寡。算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好……好一个二十八岁……”洛清漪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身边的妻子和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她，

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突兀地闯入了他们的幸福生活。无边的恨意和绝望，

瞬间将她吞噬。她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米兰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坍塌。陷入了万劫不复的黑暗。

第二章尘封的真相洛清漪踉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顾言臻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扶住了身旁的冰淇淋车，指尖冰凉。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三十年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

可当她那双盛满了痛苦和不敢置信的眼睛望过来时，他苦心经营了三十年的平静，

瞬间土崩瓦解。所有被尘封的记忆，都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而来。“阿生，你没事吧？

”季岚担忧地扶住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那个人，是谁？”顾言臻摇了摇头，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该怎么说？说那是他曾经用生命爱过的女人？

说她是自己女儿的亲生母亲？说他为了保护她，不得不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

从此销声匿迹三十年？这些话，他对谁都不能说。包括眼前这个，

守护了他和女儿三十年的女人。“爸，你脸色很难看。”一旁的顾念清也皱起了眉，

清冷的眸子里透出关切。“我们回去吧。”顾言臻深吸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

任由季岚和顾念清一左一右地扶着他，朝着不远处的公寓走去。回家的路很短，

可顾言臻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洛清漪那双绝望的眼睛，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瘦了，也憔悴了。眼角的细纹和鬓角的银丝，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三十年岁月的煎熬。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回到公寓，季岚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顾念清则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画室，

将空间留给了他们。顾言臻捧着水杯，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阿生，

”季岚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她，对吗？”顾言臻的身体一僵。

他知道，他什么都瞒不过季岚。这个女人，

是当年洛家那位心善的老管家暗中派来保护他的保镖，也是唯一知道他假死真相的人。

三十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之后，是季岚带着怀有身孕的他，

一路从沪市辗转来到米兰，给了他和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为了保护他们父女，

她甚至不惜对外宣称是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独自承受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和外界的压力。

这份恩情，重如泰山。“是。”许久，顾言臻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季岚叹了口气，

眼神复杂：“她找到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顾言臻也不知道。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洛家那位权势滔天的老夫人，洛清漪的亲奶奶，

派人将他“请”到了一间茶室。老人没有疾言厉色，只是慢条斯理地为他沏了一杯大红袍，

然后递给他一份孕检报告和一张飞往国外的单程机票。“顾先生是个聪明人，

”老人的声音苍老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清漪是洛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的丈夫，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只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着这张机票，

带着你肚子里的种，永远消失。我会对外宣布，你因为意外去世了。从此以后，

你们和洛家再无任何瓜葛。”“第二，你留下来，但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不过，我不能保证，

你在手术台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老人的话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字字句句都戳在顾言臻的心窝上。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他可以死，

但他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更不能毁了洛清漪的前途。那个时候，

洛清漪正在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海外并购案，和家族里的叔伯们斗得不可开交。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她让一个家世平平的男人未婚先孕的丑闻，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于是，他选择了第一条路。

他“死”在了那场精心策划的火灾里，带着洛家的秘密，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远走高飞。

他以为，只要他消失，洛清漪会伤心一段时间，然后在家里的安排下，

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生儿育女，继续她那光芒万丈的人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她竟然会为他守身三十年。这份深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他欠她的，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不知道……”顾言臻痛苦地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不能见她，季岚，我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为什么？”季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而且，老夫人已经去世多年了，现在洛家是她当家做主，

没有人能再威胁到你们了。”“不，你不知道，”顾言臻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当年逼我走的，不止是老夫人。还有洛家的那些竞争对手。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清漪，

想抓住她的把柄。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念清的存在，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清漪她……她太重感情了，我怕她会为了我们，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宁愿洛清漪恨他一辈子，也不愿她为了他，再次陷入险境。

三十年前他能为了保护她而“死”一次，三十年后，他依然可以。

第三章雷霆之怒米兰的夜，冰冷如水。洛清漪把自己关在阿玛尼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着虚幻的光。

价值数十万一瓶的罗曼尼康帝被她当成水一样灌进喉咙，酒瓶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在广场上的那一幕。顾言臻惊慌失措的脸。

那个女人护在他身前的姿态。还有那个少女冷漠的眼神。二十八岁。这个数字像魔咒一样，

在她脑海里盘旋，撕扯着她最后一丝理智。她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国内首席特助的电话。

“给我查！查一个叫季岚的女人，还有一个叫顾念清的少女，

她们和一个叫‘阮生’的男人住在米兰。我要他们所有的资料，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特助被她歇斯底里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声应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挂了电话，

洛清漪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墙上，价值百万的定制款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三十年的思念，三十年的等待，

到头来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无法接受。她不相信那个曾经说着“清漪，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的男人，会那么轻易地就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为她生儿育女。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她开始疯狂地回忆三十年前的种种细节。那场火灾，

发生在她去纽约出差的第二天。她接到噩耗，连夜飞回国，看到的只有一片烧成废墟的画室，

和一枚被烧得变形的、属于顾言臻的腕表。她当时就疯了，不顾所有人的阻拦，

徒手在滚烫的废墟里刨了整整一夜，直到十指鲜血淋漓。是她的母亲，哭着给了她一巴掌，

才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后来的葬礼，她如同行尸走肉。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不吃不喝，整整一个月。她想随他而去，可她不能。她要为他报仇。

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意外。电线老化，引燃了画室里的松节油。可洛清漪不信。

她动用洛家所有的关系去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件事，

成了她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出差，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

如果她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份自责和悔恨，折磨了她整整三十年。她把对他的爱，

全部转化成了工作的动力。她用三十年的时间，

将寰宇集团打造成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商业帝国，她站在了权力的顶峰，

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因为，那个她最想分享喜悦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以为，

她会这样孤独终老，抱着对他的思念，度过余生。可现在，他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

还带着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儿。洛清漪痛苦地捂住头，

酒精的麻痹也抵挡不住心脏传来的阵阵绞痛。她从地上捡起一片手机的残骸，屏幕上，

还残留着她和顾言臻的合照。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温柔腼腆，依偎在她怀里，满眼都是爱意。

她不相信，这样的眼神是假的。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米兰夜景，

眼中迸发出偏执而疯狂的光芒。“顾言臻，不管你为什么要骗我，不管你身边的人是谁。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从我身边逃开。”“三十年的债，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

”她拿起酒店的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封锁米兰所有机场和港口，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和我亡夫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她不会再让他跑了。这一次，

就算是把整个米兰翻过来，她也要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她要知道，这三十年，

到底是怎么回事！第四章对峙与裂痕顾言臻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

他便被窗外传来的直升机轰鸣声吵醒。他走到窗边，

看到几架印有寰宇集团标志的直升机在公寓上空盘旋，巨大的气流吹得楼下的树木疯狂摇曳。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洛清漪的行事风格，他太了解了。

她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她这是要逼他出来。果然，没过多久，公寓的门铃就被人按响。

季岚透过猫眼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门外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为首的是洛清漪的首席特助，秦助理。“季女士，阮先生，”秦特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礼貌却不容置喙，“洛总想请二位过去坐坐。”“我们和洛总不熟，没什么好谈的。

”季岚冷声拒绝。“洛总说了，如果二位不肯赏光，

她不介意把三十年前沪市西郊画室的一些旧事，拿出来和米兰警方好好聊聊。”秦特助的话，

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中了顾言臻的软肋。他知道，洛清漪是在威胁他。

她已经开始怀疑当年的火灾了。如果她真的把事情闹大，惊动了警方，

当年的假死骗局一旦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连累季岚。“我跟她去。

”顾言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季岚想拦住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和念清不要插手。”顾言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顾念清也从画室里走了出来，她看着门口的阵仗，又看了看父亲苍白的脸，眉头紧锁。“爸，

我陪你去。”“不用。”顾言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便跟着秦特助，走出了公寓。楼下，一排黑色的迈巴赫早已等候多时。

顾言臻坐上其中一辆，车子平稳地驶向了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心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而公寓里，

顾念清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她转身回到自己的画室，

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相册。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

是一个年轻英气的女人，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笑得温柔而满足。那个女人的眉眼，

和昨天在广场上遇到的那个女人，以及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张照片，

是她无意中在父亲的旧物里发现的。她曾问过父亲照片上的女人是谁，父亲却只是流着泪，

告诉她，那是一个故人。她知道，父亲有心事。她从小就知道，季岚阿姨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虽然季岚对她视如己出，给了她全部的母爱，但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