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永和三年春,京城。沈昭踏入太极殿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的注视。有好奇,
有轻蔑,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打量。她身着玄色劲装,腰间配剑,
在一众宽袍大袖的文官中显得格格不入。三年未回京,朝堂上的面孔已陌生了大半。
"臣沈昭,参见陛下。"她单膝跪地,声音清朗。龙椅上的小皇帝不过十岁,
正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沈将军平身。
"沈昭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萧景珩,当朝摄政王,
她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大梁实际的掌权者。"谢陛下,谢王爷。"她起身抬头,
目光穿过晃动的珠帘,与那双如墨般深沉的眼睛短暂相接。萧景珩一身绛紫蟒袍,玉冠束发,
面容比三年前更加棱角分明,眉宇间沉淀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沈将军戍边有功,朕心甚慰。
"小皇帝按照礼官教导的话说道,"赐座。"宫人搬来绣墩,沈昭却未立即坐下。
她拱手道:"陛下,北境戎狄近来频频犯边,臣此次回京,是为请调增援。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兵部尚书李崇义出列道:"沈将军未免危言耸听。自先帝平定北疆,
戎狄已十年不敢大举进犯。""李大人久居京城,怕是不知道边境实情。"沈昭声音平静,
却字字如铁,"上月戎狄可汗病逝,其长子阿史那继位,此人野心勃勃,已吞并周边三部族。
臣在雁门关外,亲眼见到他们操练新式攻城器械。"萧景珩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沈昭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心中微动——十年过去,
他竟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沈将军可有实证?"萧景珩开口。沈昭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
呈给内侍:"这是臣派人潜入戎狄大营所绘布防图,请陛下过目。"地图在龙案上展开,
萧景珩起身查看。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
最终停在雁门关以北的一处山谷:"这里标注的兵力有误。"沈昭挑眉:"王爷如何得知?
""上月商队从北边带回的消息。"萧景珩抬眼,目光如炬,
"这里至少还有三千骑兵未标注。"朝堂上一片哗然。
沈昭心头一震——萧景珩竟比她更了解敌情。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曾经的玩伴,
如今的摄政王确实名不虚传。"如此看来,北境形势比沈将军所言更为严峻。
"萧景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诸位有何良策?"文官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最终是李崇义硬着头皮道:"可派使者议和,许以财帛...""戎狄要的不是财帛。
"沈昭冷声打断,"他们要的是大梁的疆土。""那依沈将军之见?"萧景珩问。
"增兵五万,加固城防,先发制人。"沈昭毫不犹豫,"若让戎狄集结完毕,
届时再想阻挡就难了。"李崇义冷笑:"沈将军好大的口气。五万大军,粮草辎重从何而来?
再说,朝中谁能担此重任?"沈昭正欲开口,萧景珩却先一步道:"沈将军可愿再赴北疆?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刺入沈昭心口。三年前她主动请调边关,就是为了远离京城,
远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萧景珩竟要她回去,回到那个风雪肆虐的苦寒之地。
"臣..."她喉头发紧,"若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萧景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似在探寻什么。最终他转向小皇帝:"陛下,臣建议任命沈昭为北征大将军,统领边关诸军。
"小皇帝懵懂地点点头:"准奏。"朝会结束后,沈昭被单独召入御书房。
萧景珩正在批阅奏折,见她进来,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王爷还有何吩咐?
"沈昭站在原处未动。萧景珩放下朱笔:"三年不见,你倒是生分了。""礼不可废。
"沈昭淡淡道,"王爷如今位极人臣,臣不敢逾矩。""这里没有外人。
"萧景珩揉了揉眉心,露出些许疲态,"昭昭,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
"这一声"昭昭"让沈昭心头一颤。她终于坐下,却仍保持着警惕的姿态:"王爷想说什么?
""北境之事,你有几成把握?""若有五万精兵,七成。"沈昭实话实说,
"阿史那狡猾多疑,但刚愎自用。若能诱他入伏,可一举歼灭主力。
"萧景珩点点头:"我会给你调拨三万禁军,再从西境抽调两万。粮草三日后启程。
"沈昭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朝中必有反对之声。""我自有办法。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倒是你,为何答应得这么干脆?
三年前你可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沈昭握紧了佩剑:"国事为重。""仅此而已?
""不然王爷以为呢?"沈昭抬眼直视他,"因为是你开口,所以我该感恩戴德?
"御书房内气氛骤然紧张。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和离之事,可还顺利?
"沈昭脸色一白。她与定远侯世子的婚事本就是政治联姻,婚后不过半年便分居两地,
上月才正式和离。这本是私事,却不想萧景珩竟了如指掌。"托王爷的福,很顺利。
"她冷笑,"倒是王爷,王妃去世不过一年,便已开始关心他人婚事了?"这话说得刻薄,
沈昭话音刚落便后悔了。萧景珩的妻子死于难产,连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离去,
这对他的打击朝野皆知。萧景珩的表情果然阴沉下来:"沈昭,注意你的言辞。
""臣失礼了。"沈昭起身行礼,"若无他事,臣告退。"她转身欲走,
却被萧景珩叫住:"等等。"沈昭回头,
只见萧景珩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她:"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沈昭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青玉扳指——她十五岁生辰时送给萧景珩的礼物。
扳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字:不离。"我以为你早就扔了。"沈昭声音微颤。
"我萧景珩从不辜负他人所托。"他淡淡道,"如今你回来了,该物归原主。
"沈昭合上盒子,强自镇定:"多谢王爷保管多年。告辞。"走出宫门,
春日的阳光刺得沈昭眼睛发疼。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三日后,
沈昭在校场点兵。三万禁军盔甲鲜明,旌旗猎猎。她身着银甲,红缨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将士们!"她声音洪亮,"北疆告急,戎狄猖狂。今日我等出征,誓保大梁山河!
""誓保山河!"三万人齐声呐喊,声震九霄。就在此时,一队仪仗自宫门而出。
萧景珩身着戎装,骑着乌云踏雪缓缓而来。沈昭心头一跳——他竟要亲自送行?
萧景珩来到阵前,高举御赐宝剑:"沈将军,此剑名为'定国',乃先帝佩剑。
今日本王代陛下赐予将军,望将军不负所托,凯旋而归!"沈昭单膝跪地,
双手接过宝剑:"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当她抬头时,发现萧景珩的目光复杂难辨。
他俯身低语:"活着回来。"这四个字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沈昭没有回答,
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高举宝剑:"出发!"大军开拔,尘土飞扬。沈昭没有回头,
但她知道萧景珩一定还在原地目送。十年前那个在梨花树下承诺要娶她的少年,
如今已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她也从天真烂漫的将门之女,变成了杀伐决断的女将军。
命运弄人,莫过于此。行军半月,沈昭率军抵达雁门关。边关将士见援军到来,士气大振。
她立即着手布防,派斥候侦查敌情。"将军,不好了!"副将匆忙闯入大帐,
"刚运到的军械有问题!弓弦一拉就断,箭头都是钝的!"沈昭面色一沉:"带我去看。
"军械库中,她随手拿起一张弓,轻轻一拉,弓弦应声而断。箭头更是锈迹斑斑,
根本无法使用。"查!"沈昭怒不可遏,"谁负责这批军械?
""是...是兵部李大人派来的督运官。"副将战战兢兢道,"那人昨日已经回京复命了。
"沈昭冷笑。李崇义是朝中主和派的领袖,一直反对对戎狄用兵。如今竟敢在军械上做手脚,
置边关将士性命于不顾!"传令下去,立即清点所有军械,能用的先用上。"她当机立断,
"派快马回京求援,同时派人去附近州县采购材料,我们自己修!"当夜,
沈昭正在灯下研究地图,亲兵来报:"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说是王爷派来的。
"沈昭皱眉:"带进来。"来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到沈昭立即跪地行礼:"小人赵安,
奉王爷之命星夜赶来。王爷说军械恐有问题,特命小人带来三千张良弓,五万支箭矢,
还有二十架新式弩车,现已运至营外。"沈昭愕然:"王爷如何得知?
"赵安低声道:"王爷一直派人盯着兵部的动静。李大人动手脚的事,王爷三日前就知晓了,
立即命工部连夜赶制这批军械,命小人快马加鞭送来。"沈昭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萧景珩竟料事如神,且不惜与朝中重臣对立也要支援边关。"替我谢过王爷。
"她最终只说了这一句。五日后,戎狄大军果然压境。沈昭早有准备,利用地形设下埋伏。
当阿史那亲率前锋冲入山谷时,埋伏在山上的弩车万箭齐发,杀得敌军措手不及。
然而戎狄兵力雄厚,很快稳住阵脚,反过来包围了沈昭的中军。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
沈昭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她的银甲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副将满脸是血地喊道。沈昭咬牙:"突围!向东北方向冲!"就在此时,
远处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一支黑甲骑兵如利剑般插入敌军后方,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枪,
所向披靡。"是王爷!王爷亲自带援军来了!"有士兵认出了那面玄色大旗,激动地大喊。
沈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景珩竟亲赴前线!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处理朝政吗?
黑甲骑兵势如破竹,很快杀到沈昭面前。萧景珩的战甲上溅满了血迹,
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明如初:"沈将军,别来无恙?"沈昭又惊又怒:"王爷为何擅离京城?
万一...""陛下有太后照看,朝中有丞相坐镇。"萧景珩打断她,"倒是你,
差点又把自己置于险境。
"这个"又"字让沈昭想起了年少时无数次被萧景珩从危险中拉回来的经历。
她别过脸去:"战事紧急,顾不得许多。""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萧景珩调转马头,
"我带来了一万精骑,趁敌军阵脚大乱,一举击溃他们!"两军合兵一处,势如破竹。
阿史那见大势已去,仓皇逃窜。沈昭正要追击,却被萧景珩拦住:"穷寇莫追,当心埋伏。
"沈昭不甘心地勒住马缰:"让他跑了,后患无穷。""放心,他跑不了。
"萧景珩胸有成竹,"我在黑水谷埋了伏兵。"果然,次日便有捷报传来,
阿史那在黑水谷遭遇伏击,被生擒活捉。戎狄群龙无首,各部纷纷请降。庆功宴上,
将士们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沈昭却早早离席,独自登上城楼眺望远方。月光如水,
照在边关的残雪上,泛着清冷的光。"庆功宴的主角却躲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萧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没有回头:"王爷不也该在宴席上接受众将敬酒吗?
""我不喜喧闹。"萧景珩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沈昭鼻尖一酸。她强自镇定:"托王爷的福,还不错。""昭昭。
"萧景珩叹息,"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
依稀可见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沈昭终于卸下心防:"你呢?过得好吗?
"萧景珩摇头:"王妃是个好女子,但我辜负了她。""为何?
""我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他转头直视沈昭,"一个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人。
"沈昭心头剧震,手中的酒杯差点跌落。她急忙转移话题:"明日我打算派兵清扫残余敌军,
王爷有何建议?"萧景珩没有戳破她的逃避,只是顺着话题讨论起军务。两人在月光下交谈,
恍如回到了年少时并肩作战的时光。十天后,边关平定,大军准备凯旋回京。临行前夜,
沈昭正在帐中整理行装,萧景珩不请自来。"明日就要回京了。"他开门见山,"回去后,
你有什么打算?"沈昭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戍边,或者解甲归田。看陛下安排。
""若陛下...不,若我想请你留在京城呢?"沈昭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为什么?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十年前我娶王妃,是迫于先帝压力。如今我已无牵无挂,
不想再错过。""错过什么?"沈昭声音发紧。"错过你。"萧景珩上前一步,"昭昭,
我们浪费了十年光阴,难道还要继续浪费下去吗?"沈昭眼眶发热:"景珩,
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你是摄政王,我是和离的将军,
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在乎。"萧景珩打断她,"只要你愿意,
所有阻碍我来解决。"沈昭望着这个曾经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少年,
如今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忽然笑了:"你还是这么霸道。""只对你。
"萧景珩也笑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次,别再逃了。"沈昭闭上眼睛,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十年的光阴,改变了他们的容颜,却未曾改变那颗为彼此跳动的心。
"好。"她轻声应道。第五章归途凯旋大军行至离京城三十里的青云驿时,天已向晚。
萧景珩下令全军休整,明日再入京受赏。沈昭在自己的营帐前生了堆火,
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这一战虽胜,却折损了不少将士。
那些年轻的面孔再也见不到家乡的亲人,而她却要回京接受封赏。这不公平。"在想什么?
"萧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没有回头,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他已换下戎装,穿着一袭深蓝色常服,发髻松散地挽着,看起来不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倒像个闲散的富贵公子。"在想那些战死的将士。"沈昭轻声道,"王大虎才十九岁,
家里有个瞎眼的老娘;赵四刚娶媳妇不到半年..."萧景珩在她身旁坐下,
递过一个酒囊:"敬他们。"沈昭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喉,
却压不住心头的苦涩。"我已经下令加倍抚恤。"萧景珩望着火光,
"他们的家人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这不够。"沈昭摇头,"再多的银钱也换不回人命。
"萧景珩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亲赴前线吗?"沈昭侧目看他。
"因为八百里加急说你被围困时,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这世上若没有你,我要这江山何用?"沈昭心头一震,酒囊差点脱手。
这样的话从萧景珩口中说出,简直比敌军十万铁骑更令人心惊。"你醉了。"她低声道。
"我很清醒。"萧景珩转头看她,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昭昭,这十年来,
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沈昭握紧酒囊,指节发白:"别说傻话。你是摄政王,
先帝托付江山...""所以我娶了不爱的女人,放走了最爱的你。"萧景珩苦笑,
"先帝临终前对我说,为君者当舍小爱成大义。我做到了,可这心里始终空着一块。
"夜风拂过,带着初春的寒意。沈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萧景珩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冷吗?
"他问。沈昭摇头,却也没拒绝他的披风。那上面有他身上的气息,
清冷的松木香混着一丝药草味——他这些年睡眠不好,一直靠安神汤入睡。
"你还在喝安神汤?"她突然问。萧景珩愣了一下,随即微笑:"你还记得。""记得什么?
""我睡不好的毛病。"他目光柔和,"十五岁那年我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是你偷偷翻墙进王府,给我熬了一夜药。"沈昭当然记得。那时他们两小无猜,
她为了照顾他,被父亲罚跪祠堂三天。后来萧景珩知道了,竟冒雨跪在沈府门前请罪,
直到她父亲原谅为止。"小时候不懂事。"她轻声道。"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萧景珩仰头望天,"后来你嫁人,我娶妻,我们都成了别人口中的'佳偶',
却不知心里装着谁。"沈昭沉默。她与定远侯世子的婚姻名存实亡,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
而萧景珩...他的王妃据说温婉贤淑,却在生产时血崩而亡,
连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离开了人世。"我对不起柳氏。"萧景珩突然道,"她是个好女子,
却从未得到我的心。"沈昭心头一刺:"别说了。""我必须说。"萧景珩坚持,"昭昭,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这次回京,我要向太后请旨...""不行!"沈昭猛地站起,
披风滑落在地,"你疯了?朝中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若你娶一个和离的女将军,
那些言官的口水都能淹死你!"萧景珩从容拾起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沈昭声音发颤,"景珩,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你有你的责任,
我...""我明白。"萧景珩打断她,"我不会莽撞行事。但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留在京城。"他目光灼灼,"不要再逃到边关去了。给我一个机会,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沈昭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
他们在梨花树下约定终身的情景。那时他说:"昭昭,等我做了大将军,一定娶你为妻。
"她笑他傻,说女子怎能嫁将军,该嫁书生才对。他便改口:"那我就不做将军了,
做个闲散王爷,日日陪你骑马射箭。"谁能想到,当年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他真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她成了威震边关的女将军。只是中间隔了十年的光阴,
和无数无法挽回的遗憾。"好。"她终于点头,"我不走。"萧景珩眼中闪过惊喜,
正要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亲兵打断:"王爷,将军,京城来了急报!"萧景珩接过信函,
快速浏览一遍,脸色顿变:"太后急召我回宫,说有要事相商。"沈昭蹙眉:"这么晚?
""恐怕是有人趁我不在,在朝中作乱。"萧景珩冷笑,"李崇义那帮人不会轻易认输。
"他转向沈昭:"我得先行一步。明日你率军入城,直接去校场接受封赏,不必入宫朝见。
"沈昭点头:"小心。"萧景珩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不多时,马蹄声渐远,
消失在夜色中。沈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阻碍:身份、地位、朝局...还有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第六章朝堂风云次日清晨,沈昭率军入城。京城百姓夹道欢迎,鲜花和彩绸铺满了街道。
她骑在马上,银甲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宛如天神下凡。校场上,小皇帝亲自为将士们颁赏。
轮到沈昭时,小皇帝稚嫩的声音格外响亮:"沈将军护国有功,朕封你为镇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