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空气,因为鱼幼薇的出现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瞬间凝固了。
柳如烟脸上的悲伤和泪水瞬间被惊愕和愤怒取代,她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猛地转向鱼幼薇,尖声道:“鱼幼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说什么疯话!”
黄安国也愣住了。他看着鱼幼薇,那个记忆中总是跟在他和柳如烟身后,笑容恬静,偶尔会说出一些一针见血话语的女孩,此刻却像一道强光,骤然劈开他周遭的阴霾与狼狈。
她变了,又好像没变。五官长开了,更加明艳大气,眉宇间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邻家小妹。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坦诚和关切,一如当年。
鱼幼薇根本没看柳如烟,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她拖着行李箱,迈着从容的步子,径直走到黄安国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怎么?不认识了?”她笑了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说,不欢迎我回来?”
黄安国回过神来,喉咙有些发干,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幼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呢。”鱼幼薇很自然地回答,然后目光扫过他依旧握在手里的手机,以及被删除好友后脸色铁青的柳如烟,挑了挑眉,“看来,我好像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鱼幼薇!你什么意思!”柳如烟被彻底无视,怒火中烧,冲上前一步,试图隔开鱼幼薇和黄安国,“这是我和安国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什么备胎?你要不要脸!”
鱼幼薇这才终于施舍给柳如烟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外人?”她轻轻嗤笑一声,“柳如烟,在你为了那个所谓的‘男闺蜜’,一次次把安国丢下的时候,在你连他生日、连你们订婚宴都能为了那个人缺席的时候,你觉得,谁更像‘外人’?”
“你!”柳如烟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我的事!我和博达是清白的!是安国他小气,他不理解我!”
“哦?”鱼幼薇拖长了语调,眼神锐利如刀,“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高三毕业旅行那晚,你说怕黑,非要拉着安国聊通宵,结果第二天我们发现,你是跑去和季博达通宵看日出?大学时你发烧,安国翘课冒雨去给你买药,送到你宿舍楼下,结果看到的是季博达背着你从校外回来,说你已经跟他去过医院了?这些,也都是安国小气?”
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些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事情,鱼幼薇竟然都知道!
黄安国站在一旁,听着鱼幼薇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他当年虽有疑虑却被柳如烟轻易搪塞过去的往事,心脏像是又被凌迟了一遍。原来,他不是傻子,他是瞎子!
“幼薇,别说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鱼幼薇立刻收声,看向他时,眼神里的锐利瞬间化为理解和温柔。她懂得适可而止。
“好,不说这些倒胃口的事了。”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很自然地递给黄安国,“擦擦吧,脸上还有酒渍。”然后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巧的礼品盒,“给,迟到的生日礼物。本来想订婚宴给你的,现在看来,正好庆祝你恢复自由身。”
那是一块**版的机械腕表,品味卓绝,价值不菲,远不是他当年省吃俭用买的香水可比。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黄安国没有接纸巾,却接过了那个礼物盒,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谢谢。”他低声道。
这一幕,彻底**了柳如烟。她看着鱼幼薇对黄安国自然而亲昵的举动,看着黄安国竟然接受了她的礼物,一种被背叛和彻底取代的恐慌让她几乎疯狂。
“黄安国!你不能这样!”她尖叫起来,“我们在一起十年!是这个女人!是鱼幼薇她趁虚而入!她早就对你不怀好意!你难道要为了她放弃我们十年的感情吗?”
黄安国终于再次将目光投向柳如烟,那眼神里的冰冷,让她如坠冰窟。
“放弃我们感情的人,从来不是我,柳如烟。”他的声音疲惫而决绝,“是你,一次又一次,用行动证明了,我不重要。”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姿态从容的鱼幼薇,又看向歇斯底里的柳如烟,两者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至于幼薇,”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她至少,懂得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界限,什么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感情。”
说完,他不再看柳如烟一眼,侧身对鱼幼薇说:“刚下飞机很累吧?先进来坐。”
他让开了房门。
鱼幼薇微微一笑,拖着行李箱,坦然地走进了那个原本属于黄安国和柳如烟未来的婚房。
“砰——”
一声轻响,房门在柳如烟面前关上。
将她,连同她过去十年所拥有的一切,彻底关在了门外。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还能听到门内鱼幼薇隐约的说话声和黄安国的回应。巨大的绝望和悔恨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腿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终于失声痛哭。
门内,黄安国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鱼幼薇,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鱼幼薇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放下行李箱,打量了一下客厅,点点头:“装修品味不错,就是少了点烟火气。”她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饿不饿?我时差没倒好,反正也睡不着,给你露一手?国外这几年,别的不说,厨艺可是大师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