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叫什么?”
“叫,床。”
“……”
林稚月被眼前的黑衣男子压在身下,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感觉男子的气息和体重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她只能用眼神瞪着他。
“唔……”
“叫。”
男子的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啊……嗯……嗯……”
林稚月的心一紧,马上卖力地叫了起来。
“老大……”
门外的一伙人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扰这出活春宫。
为首的男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上去瞧瞧。”
林稚月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她翻身松开了男子的桎梏,“骑”在男子身上,衣裳凌乱。
“啊——你们是谁!东家!!”
林稚月的眼神一转,死死地盯着来的几个人,她将被子紧紧裹在自己和身下男子的身上,挡住了他人的视线。
林稚月这么一叫,惊醒了不少人。
门外的黑衣人似乎是怕惊动他人,为首男子挥了挥手:“快走。”
几个黑衣人迅速撤走了。
林稚月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的额头和背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头发散乱贴在脸颊上,像只受惊的兔子。
林稚月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走的是官道,今日下大雨,官道的红泥翻了,她浑身都沾上了泥,才不得已在一家小客栈落了脚。
谁知道夜里刚刚入睡,就有一个黑衣人带着面巾将她压在身下,还让她叫,床。
紧接着,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
黑衣男冷眼看了林稚月一眼,那眼神冷冽如冰,他虽然蒙着脸,但一双眼睛十分好看,却十分冰冷。
他看着眼前这个像只瘦弱小兔的女人,逐渐起了杀意。
她见过他,若是那群人回来,她暴露了他的位置,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个女人留不得。
这个念头一起,杀意便如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客房里。
黑衣人眼疾手快,遒劲有力的手掌如铁钳般猛地卡住了林稚月纤细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袭来,林稚月一张俏脸因缺氧而迅速涨红,喉间发出痛苦的“咳咳”声。
她的双手本能地死死抠住他箍紧的手腕,却如同蚍蜉撼树。
挣扎间,她湿漉漉的眸子向下瞥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清晰地看见他腰侧深色的衣料被洇湿了一大片,颜色更深沉,正缓慢地向外渗着血,连她方才混乱中蹭到的指尖都沾染上了一抹黏腻温热。
求生欲在此刻爆发到极致。
林稚月心一横,聚集起全身残余的力气,蜷起的腿猛地向上狠狠一踢,足尖精准地、重重地踹在了黑衣人腰间的伤口上。
“呃。”
他果然吃痛,闷哼一声,箍紧她脖颈的手瞬间泄了力道,下意识地捂向剧痛的伤处。
趁此间隙,林稚月如同脱水的鱼重回江河,猛地吸进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随即,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手脚并用地挣脱开他的压制,身体失控地翻滚,狼狈不堪地从那狭窄的床榻上直直滚落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她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却丝毫不敢停顿。
她手脚发软地向后蜷缩退去,直至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惊惧交加地望向床上那个因疼痛而暂时蜷缩起身子的危险身影。
“**!”
巧慧进门便看见自家主子趴在地上,而床上多了个不知名的陌生男子。
“啊!”巧慧吓得手一抖,烛台险些掉落,她惊呼一声,立刻扑到林稚月身边,心疼又恐惧地试图把她扶起来,“**!您怎么了?这人是谁?”
不等林稚月回答,床上的黑衣人已强忍着伤口的剧痛,缓缓直起身。
他那双露在面巾外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再次锁定了主仆二人。
杀意并未因方才的插曲而消散,反而因为多了目击者而更加浓烈。
他一步步逼近主仆二人,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沉重,带着死亡的压迫感。
他开口,声音因伤痛和压抑而沙哑低沉:“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不会很痛苦。”
这话显然是对林稚月说的,意味着他是要灭口。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林稚月心脏骤缩,求生的本能让她在巧慧的搀扶下,几乎是踉跄着向前扑了一步。
她慌忙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男子染血的衣摆,仰起头,语速极快却又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走不掉的,我……我是国公府的表**,我若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国公府一定会追查到底!”
男子的身形猛地一顿,逼近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涩难明的打量。
国公府?表**?
眼前这个柔弱但貌美的女子,如同一株紫丁香般,似乎不太好惹。
林稚月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迟疑,立刻抓住机会,继续说道,气息仍因恐惧而急促:“我可以帮你离开,你是要去京城对不对,当我的小厮,可以混进去。”
她目光急扫,再次确认了他鞋帮上未干的官道红泥,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条官道通向京城,男子身上的气质非富即贵,若是那群贼人想继续追杀他,他受着伤,便不好逃脱了。
男子的煞气渐渐收敛了起来,但那审视的目光依旧锐利,他沉声问:“你确定?”
“我确定。”林稚月斩钉截铁地回答,尽管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男子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随即,他捂着腰侧伤处,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他不再多言,直接撕扯下自己衣袍内里相对干净的一块布料,动作麻利却难免因疼痛而僵硬地试图按压、包扎伤口。
“有金创药吗?”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压抑。
林稚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有止血药。”
当初她动身进京之时,为防意外,特地将各种常用药品都备齐了,皆由巧慧仔细收着。
男子又因动作牵扯到伤口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林稚月见状,立刻对还处于惊吓中的巧慧低声道:“快,去取我们的药箱来。”
她自己则挣扎着站起身,也顾不得狼狈,立刻去翻找行囊。
药很快找了出来,林稚月亲自接过,鞍前马后、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过程中,男子沉默地脱下了上半身已被血和汗浸湿的黑色夜行衣,露出了精壮挺拔、肌肉线条分明却布满旧伤新痕的上身。
昏黄的烛光下,这充满力量与野性的男性躯体。
让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林稚月脸颊一红,连忙垂下眼睫,手上动作却不敢停,仔细地将药粉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药上好了,男子自行用撕下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好。
他不再看主仆二人,迅速起身,脚步虽有些虚浮,却依旧带着警惕。
他闪身出门,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件灰扑扑的普通布衣换上。
脸上那显眼的黑色面巾也换成了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普通木质面具,瞬间从一个夜行刺客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仆从模样。
返回房间后,他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走。”
不容林稚月和巧慧有任何异议,他近乎粗暴地将主仆二人半推半就地塞进了门外的马车里。
车夫似乎已被他提前处理过,安静得诡异。
男子亲自坐在了车辕上,一扬马鞭,马车便冲破了沉沉的夜色,冒着渐歇的雨丝,连夜离开了这间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