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出租屋里，风扇吱呀呀转着，吹不散六月闷热粘稠的空气。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

有点痒。我抹了一把，继续在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电脑上敲字。键盘有几个键不太灵光，

得用力按。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专业打字员，速度快，准确率高，价格优惠。

”手机在油腻的桌子上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推销？快递？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接听。“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一个有些发紧的女声传来：“……是韩知渺吗？”是林雅琴。韩家那位把我养了二十年，

最后又亲手把我扫地出门的“母亲”。她的声音我死都忘不了。“是我。”我声音很平，

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翘起的塑料皮。“知渺……”她顿了顿，似乎在调整呼吸，

“你……还好吗？”风扇的噪音有点大。我看着窗外灰扑扑的楼宇缝隙里透出的一角天空，

曾经住的那栋顶楼复式，落地窗望出去是整片江景。“挺好的。有事？

”我的直接让她又噎住了。以前在韩家，我说话总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生怕哪里不够“名媛”，不够配得上韩家养女的身份。现在，不需要了。“是这样的，

”林雅琴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或者说，命令式的口吻又回来了，

“家里有点事，你爸……韩先生的意思，让你回家一趟。”家？哪个家？那个住了二十年，

最后被当众宣布是鸠占鹊巢的假货，然后连行李都是被佣人胡乱塞进行李箱丢出来的地方吗？

“有事电话里说吧。”我盯着屏幕上求职网弹出的新消息，一个文档录入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很重要！”林雅琴拔高了声音，又立刻压下去，带着点恳求，“知渺，

算阿姨求你，回来一趟。就一趟，好不好？”阿姨。这个称呼像根细针，扎了一下。以前，

她逼着我叫她“妈妈”，哪怕我最初到韩家时怯生生喊阿姨，都会被她严厉纠正。

“我下午两点到四点有空。”我报了个时间窗口。没答应回“家”，只答应去一趟。

时间卡得很死，四点之后我还得去城西送一份打好的文件。“……好，好，就下午。

”林雅琴像是松了口气，飞快地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我看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

心口有点闷，不是难过，是种说不清的烦躁。韩家找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初赶我走时，

韩建明那张冷漠的脸，林雅琴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取代了我位置的苏晚晴……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刺眼。下午两点整，

我站在了那扇巨大的、沉重的雕花铜门前。门卫是个生面孔，

眼神带着审视在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帆布鞋上扫过。

以前的门卫老张总会笑眯眯地叫我“知渺**”。“找谁？”生面孔语气硬邦邦的。

“韩先生和韩太太约了我。”我说出那对夫妇的姓氏，不带称谓。

生面孔狐疑地拿起对讲机确认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打开旁边的小门：“进去吧。

”庭院依旧气派，名贵的花草修剪得一丝不苟。

只是那些曾经对我热情洋溢、弯腰问候的佣人，此刻都低着头匆匆走过，装作没看见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回避的疏离。走进熟悉的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依旧璀璨，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我格格不入的身影。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韩建明，

韩家的掌舵人，我的养父。他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眼神锐利得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林雅琴，紧挨着他坐，手里捏着纸巾，眼眶有点红，

看到我进来，立刻挤出一点笑容：“知渺来了？快坐。”那笑容很假，

带着刻意的亲热和掩饰不住的憔悴。还有苏晚晴。她坐在单人沙发里，

穿着一身剪裁极好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手里端着一杯花茶。她抬眼看我，

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优越感。她是真千金。血脉纯正。而我，

韩知渺，不过是个被抱错的、占了她二十年位置的赝品。“韩先生，韩太太。

”我站在客厅中央，没坐。目光扫过苏晚晴，只点了下头。她没回应，

低头轻轻吹着茶杯上的热气。“坐吧，知渺。”林雅琴又招呼了一声，声音发干。

我还是没动。“找我什么事？我四点还有事。”韩建明皱了下眉，显然不满我的态度。

以前我要是敢这样，早就挨训了。林雅琴赶紧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知渺，

你看你现在住在外面，条件也不好……我们毕竟养了你二十年，心里也不好受。”我没吭声。

心里不好受？当初是谁在媒体面前哭诉养了个假货，白白浪费了二十年的心血？“是这样的，

”林雅琴往前倾了倾身体，努力做出慈爱的样子，“晚晴回来也有一阵子了，

家里……也安定了。我们想着，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不如……搬回来住吧？家里地方大，

房间都给你留着呢。”搬回来住？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苏晚晴，

她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脸上那层平静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

露出底下真实的错愕和不情愿。再看韩建明，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不像林雅琴那种浮于表面的“好心”。“为什么？”我直接问，声音不大，

但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当初是你们迫不及待把我赶走的。现在让我回来？

给苏晚晴当陪衬？还是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我当个透明人？”“知渺！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林雅琴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声音尖利起来，“我们是为你好！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在外面能有什么出息？回来，

家里总不会亏待你……”“为我好？”我打断她，心底那股闷着的烦躁终于找到了出口，

烧成了冰冷的火，“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我韩知渺是个冒牌货，

让我滚出韩家的时候，怎么不为我好？把我的信用卡、门禁卡、车钥匙统统收走，

连我放在房间里的私人物品都让佣人随便打包丢出来的时候，怎么不为我好？

”客厅里一片死寂。我的话像石头砸在地上，砸碎了他们粉饰的太平。苏晚晴放下了茶杯，

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我。韩建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林雅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嘴唇哆嗦着：“你……你不知好歹！我们韩家养了你二十年，供你吃穿，

供你上最好的学校……”“是，养了我二十年，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了。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那份养育之恩，我记着。但你们给的羞辱和伤害，

我也记着。让我回来？不可能。”我转身要走。“站住！”一直沉默的韩建明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停下脚步，没回头。“回来住，条件你开。

”韩建明的声音冷硬，“或者，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清闲职位，薪水不会少你。

”这下连苏晚晴都掩饰不住惊讶了，看向韩建明。林雅琴更是瞪大了眼：“建明！

你……”“闭嘴！”韩建明低喝一声，目光锐利地钉在我背上，“韩知渺，这是给你的机会。

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别犟。”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感动，是荒谬和愤怒。

他们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高兴了给根骨头，不高兴了就一脚踹开？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韩建明脸上是商人式的权衡，

林雅琴是掩饰不住的不情愿和焦虑，苏晚晴则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懵。

“韩先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需要用到我这个‘假货’了？”韩建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被戳穿了什么。

林雅琴则猛地吸了口气，眼神慌乱地闪躲。“你胡说什么！能有什么麻烦！

”林雅琴尖声否认，但那份色厉内荏太明显了。苏晚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目光在父母和我之间逡巡，眉头微微蹙起。“没有麻烦？”我笑了笑，那笑容大概很凉，

“那为什么突然想起我这个被赶出去的人了？韩家什么时候开始做慈善了？

还是说……”我的目光扫过苏晚晴，“有些场合，韩家的‘真千金’不太方便出面，

需要我这个‘假货’去顶一顶？”“韩知渺！”韩建明猛地一拍沙发扶手，霍然站起，

额角青筋跳动，“别给脸不要脸！”“我的脸，早就被你们自己撕下来踩在地上了。

”我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毫不退缩，“想让我回去？除非你们全家跪下来求我。

”这句话纯粹是气话，是积压了太久的怨气喷薄而出。我知道这不可能。韩建明是什么人？

韩家是什么地位？让他们跪下求我？天方夜谭。韩建明被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脸色铁青，

指着门口咆哮：“滚！给我滚出去！不识抬举的东西！我看你离开韩家能混出什么名堂！

别到时候像条狗一样爬回来！”林雅琴吓得去拉他：“建明！别生气！

知渺她不懂事……”苏晚晴也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放心，”我看着暴怒的韩建明，

心里反而平静了，“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再踏进韩家一步。”说完，我挺直脊背，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扇奢华却冰冷的大门。

身后传来韩建明压抑的咆哮和林雅琴带着哭腔的劝慰。走出韩家别墅区，阳光有些刺眼。

我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刚才那股硬气慢慢回落，心口沉甸甸的。拒绝是爽快，

但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房租要交了，电脑键盘快彻底**了，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着落。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来了，载着一车疲惫的人。我挤上去，找了个角落站着。

玻璃窗映出我模糊的影子，脸色有些苍白。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个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很陌生，名字只有一个字：沈。沈？不认识。推销的？我点了忽略。接下来的日子，

我像上了发条。

白天在图书馆蹭网查资料、投简历、接各种能接的打字、录入、线上客服的零活。

晚上去咖啡馆**，洗盘子、端咖啡，忙到深夜。累得像条狗，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偶尔，会想起韩建明那句“我看你离开韩家能混出什么名堂”。这话像根刺，扎在心上。

不是为了争口气给他看，只是单纯地想要活下去，活得有个人样。

咖啡馆的老板娘周姐是个四十多岁的爽利女人，看我总是最后一个走，把清洁做得一丝不苟，

对我挺照顾。有时会多给我算点工时，或者把卖剩的糕点让我带走。“小韩，

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像干惯粗活的啊？”一次打烊后，周姐递给我一个刚烤好的牛角包，

随口问。我撕着面包，笑了笑：“以前是没干过。现在得学着干了。”周姐打量着我，

没再追问。这年头，谁还没点故事。这天晚上十点多，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

我累得腰酸背痛。刚走出咖啡馆后门，手机响了。又是那个“沈”发来的好友申请。

这次附加了一条信息：韩**，关于你母亲的事，想和你谈谈。母亲？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的生母？那个在我被抱错后，据说拿到一笔钱就消失无踪的女人？

韩家从未对我提过她的具体信息，只说是个为了钱抛弃孩子的女人。冷风吹过小巷，

我打了个寒颤。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关于我的身世，像一片巨大的空白，

我一直刻意不去想。现在，这个空白被人突兀地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个人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是骗子吗？还是……韩家派来的？犹豫了很久，那股探究的欲望压过了警惕。

我通过了申请。几乎是立刻，对方发来信息：“韩**，方便通话吗？

”我环顾了一下阴暗的小巷，找了个相对亮点的墙角站定，拨通了语音通话。电话接通了，

那边很安静。一个低沉温和的男声传来，听不出年纪，但有种久居上位的沉稳。“韩**，

你好。冒昧打扰。我姓沈，沈司珩。”沈司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在财经新闻里似乎扫到过。沈家……比韩家根基更深、更低调也更显赫的那个沈家？

“沈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说关于我母亲？”“是。

”沈司珩的声音很稳，“你的生母，韩云舒女士，是我的姑姑。”轰隆一声，

仿佛有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韩云舒？沈司珩的姑姑？那个传说中的沈家？“沈先生，

”我的嗓子有点干，“我不太明白。韩家告诉我，

我生母是……”“一个为钱抛弃孩子的女人？”沈司珩的声音冷了一分，带着淡淡的嘲讽，

“那是韩建明编造的谎言。”小巷里只有我的呼吸声和电话那头传来的轻微电流音。

“二十年前，我姑姑韩云舒，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给了你父亲，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画家。

后来你出生，在云城妇幼保健院。韩建明的妻子林雅琴，恰好同一天在同一个医院生产，

生下一个女儿，但那个女婴……先天不足，没活过三天。”沈司珩的叙述很平静，

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我却听得浑身发冷。“林雅琴当时受了很大**，

精神有些失常。韩建明为了稳住她，也为了韩家的颜面，

把主意打到了同一天出生、健康漂亮的你身上。他买通了一个护士，上演了‘抱错’的戏码。

至于你的亲生父母……”他停顿了一下，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你父亲在你被抱走后不久，遭遇意外去世。

我姑姑……也就是你母亲，得知真相后，四处寻找你，却遭到韩家的重重阻挠，甚至威胁。

她心力交瘁，在你五岁那年……病逝了。”病逝了……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五岁那年，

就病逝了。冰冷的墙壁抵着我的背，我几乎站立不住。

那个模糊的、被韩家描绘成贪财自私的女人形象，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寻找亲生女儿至死的母亲。“韩家编造了你生母拿钱消失的谎言，

是为了彻底断绝你的念想，让你安心做他们的‘韩知渺’。”沈司珩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

“他们毁了你本该拥有的人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涩。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原来我的人生，从起点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韩家给我的锦衣玉食，

是建立在偷窃和谎言之上的。“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艰难地问，声音嘶哑。

“我姑姑临终前，把所有证据，包括当年那个护士的证词录音，韩建明威胁她的通话记录，

都交给了我父亲。我们一直在找你。”沈司珩的声音温和了些，“只是韩家把你保护得太好，

改名换姓，信息完全隔绝。直到前不久，你被赶出韩家，消息才泄露出来。”原来如此。

难怪韩建明和林雅琴会突然“好心”让我回去。他们是怕沈家找上门来，怕当年的丑闻曝光！

“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沈司珩问。**在冰冷的墙壁上，

看着巷口昏黄路灯下飞旋的尘埃，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我很安全。

”我说，声音渐渐找回了力气，“沈先生，我想看看那些证据。”“好。

”沈司珩回答得很干脆，“明天方便吗？我派人去接你。”“不用。”我拒绝道，

“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第二天，我请了假。按照沈司珩给的地址，

来到了市中心一栋低调奢华的写字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全景，

与韩家别墅那种炫耀式的奢华不同，这里透出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力量感。

沈司珩本人比新闻照片里看起来更年轻，三十岁上下，气质沉稳内敛，

眼神锐利却并不咄咄逼人。他亲自接待了我。没有寒暄，

他直接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推到我面前。“都在这里。”我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有发黄的病历复印件，有韩云舒女士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温婉清丽，

眉眼间依稀能看到我的影子。有那个护士手写的悔过书和按的手印。

还有几份经过公证的文件，是韩建明当年通过空壳公司向我生母支付“封口费”的记录。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段录音文件的文字转录稿。

我点开了沈司珩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的录音文件。先是一个女人虚弱但愤怒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病气，却异常清晰：“……韩建明！你们韩家偷走我的女儿！你们会遭报应的！

”接着是韩建明冰冷无情的回答，那是我在韩家二十多年从未听过的冷酷：“韩云舒，

我警告你，识相点就拿着钱滚远点！再敢来骚扰，我让你和你那个短命的丈夫一样，

悄无声息地消失！你那女儿，现在叫韩知渺，是韩家的千金！

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你这么个**的生母！你敢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让她变成人人耻笑的私生女吗？你忍心吗？”录音里传来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最后归于沉寂。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一股灭顶的寒意和恨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韩建明！林雅琴！他们不仅偷走了我的人生，

还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击垮了一个寻找女儿的母亲！“对不起，”沈司珩的声音带着沉痛，

“如果我们能早点找到你……”我猛地抬起头，眼底一片赤红，却没有泪。“不，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得自己都觉得可怕，“是他们。

”沈司珩看着我，眼神复杂：“知渺，姑姑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以后的路，你自己选。沈家是你的后盾。”后盾？

我看着窗外渺小的城市，心中一片冰冷与炽热交织。我需要后盾，

但我更想亲手撕开这虚伪的假面。“沈先生，”我看向他，“那些证据，能给我一份吗？

”沈司珩没有犹豫：“可以。原件暂时由沈家保管，复印件和电子档你都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