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爷？”
林晚晚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舌尖发麻。
这个名字，透着一股古老而又森然的气息。
“他是谁？”她问张扬。
张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顾淮安把我卖给了他？”林晚晚的声音冰冷。
张扬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公式化。
“林**，这只是一份工作。顾总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现在很需要钱。”
“一个月一百万，正好可以还清你欠顾总的钱，还能支付你弟弟的医药费。”
好一个“为了我好”。
用她去抵那一千万的债，还让她对他感恩戴德。
顾淮安，你好狠的心！
林晚晚捏紧了手里的合同，指甲几乎要嵌进纸张里。
她有选择吗？
没有。
弟弟的命，捏在医院手里。
而她的命，捏在顾淮安手里。
“我签。”
她从张扬手里接过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大**，不再是众星捧月的顾太太。
她只是一个代号，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女仆。
车子一路向城郊驶去，窗外的繁华景象渐渐被连绵的山脉取代。
天阙山庄，坐落在半山腰上，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式庄园。
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在暮色中显得古朴而又神秘。
车子在庄园门口停下。
张扬领着她走了进去。
庄园里很安静，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一个穿着对襟唐装，头发花白的老者迎了上来。
“张特助。”老者微微躬身。
“福伯，人我给您带来了。”张扬指了指身后的林晚晚，“这位是林晚晚**。”
福伯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林晚晚一番，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林晚晚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跟我来吧。”
福伯转身，领着她穿过长长的回廊。
“在天阙山庄，有几条规矩，你必须记清楚。”
福伯的声音苍老而又严肃。
“第一，不该问的别问。”
“第二，不该看的别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能忤逆九爷的任何命令。”
林晚晚沉默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福伯将她带到一间偏僻的厢房前。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他递给她一套灰色的布衣。
“换上它，一个小时后，到主院伺候九爷用膳。”
说完，福伯便转身离开了。
林晚晚走进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小小的衣柜。
和她之前住的豪华卧室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脱下身上昂贵的连衣裙，换上了那套粗糙的布衣。
衣服很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今天起，她就要在这里，像个真正的下人一样生活。
为了弟弟，她必须忍。
一个小时后，她准时出现在主院。
主院的餐厅里，长长的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每一道菜，都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水准。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主位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身形挺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就是傅九爷？
林晚晚不敢多看，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福伯走了进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林晚晚会意，拿起筷子，开始布菜。
她夹了一块水晶虾饺，小心翼翼地放进男人面前的骨瓷小碗里。
男人没有动。
整个餐厅，安静得可怕。
林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难道是菜不合胃口？
她正想换一道菜，男人却突然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像是陈年的老酒，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林晚晚。”
“林晚晚……”男人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觉得很有趣，“抬起头来。”
林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看清男人的脸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张怎样惊心动魄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五官深邃得如同刀刻一般。
只是，从他的左边额角到右边下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俊美的脸上，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增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个男人，她见过！
就在三天前，顾淮安的生日宴上。
他作为顾淮安的“贵客”出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始至终没有和任何人交谈。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顾淮安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神秘的朋友。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林晚晚的心一紧，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顾淮安的关系。
否则，她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会怎么对她。
“是吗？”男人轻笑一声，没有再追问。
他拿起筷子，夹起了碗里的虾饺，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林晚晚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话。
然而，他只是平静地吃着饭，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男人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跟我来。”
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林晚晚不敢违抗，只能跟了上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男人坐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林晚晚依言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扔在她面前。
“看看吧。”
林晚晚疑惑地拿起照片。
当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是她和顾淮安亲密的合影。
有他们一起旅行的，有他们一起庆祝纪念日的，还有……他们的婚纱照。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什么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