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胡琴娘家人打上了门,她已经应付不过来了,本来还想让三儿子帮她做主。
没想到,他竟然也一起声讨自己。
“哎呀……活不了啊~让我死了吧~”
“我上哪拿钱去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给我评评理啊~”
被逼到无路可走,何母也不管不顾起来,往地上一坐,顺嘴开始胡咧咧。
“钱要不是烧没了,那就是被偷了,那天家里那么乱……反正我没藏钱,你们随便翻。”
这话说完,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胡家几个人在想钱被偷了的可能;
何光辉在幸灾乐祸;
看热闹的乡亲们则是在震惊,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参与了那天的救火,听这话儿的意思,他们这是被怀疑了啊!
“……不是,大树媳妇儿,你这是啥意思?”
“是啊?咋的,咱们这大半夜救火救人的,还被屈赖成贼了?”
“刘金玲,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啥意思?”
怒火分分钟被点燃,群情激愤,何母成了所有人的炮轰对象。
她的脸是白了又白,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我是说……老三,是不是把钱拿走了?”
“妈,你咋能这样!我大哥还等着钱救命呢......”
何光辉一脸“不可置信”往旁边让了几步,把她彻底暴露在众人前。
“哼,**心狠着呢,八成就是不想给你大哥治病,一会说钱烧没了,一会又说钱丢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救人还救出错来了,刘金玲你活这么大岁数,白活啊!”
……
话已经说出口,谁都不是好糊弄的,一人一口唾沫,眼见着何母就要被淹没了。
何母又急又气,又后悔,眼睛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
隔壁住着的孙二媳妇可来了精神,“我来,我来!”
关键时刻,她怎么能容许这个宿敌借病躲开呢。
撸胳膊挽袖子的上前,掐住了何母的人中,那个狠劲儿,看得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母醒过来时,嘴唇上边已经又紫又肿,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树啊~你咋……造造(早早)就没了啊~剩屋(我)一个人……受嘴(罪)啊~”
她是真伤心了,真的在想那个早死的男人。
要是当家的还在,她何必算计来算计去。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有你这样的老人,日子没法过!”
“大家给评评理,我闺女女婿忙活小半辈子了,一分钱没落下,都让这老婆子给私吞了,畜生不如的玩意儿!赶紧把钱拿出来,要不就分家!”
胡琴妈今天来的目的其实就是要分家。
她闺女交代了,这钱估计是要不出来了,主要是借着这事把何母的名声败坏了。
再把家分了,这样以后她在老何家就能好过不少。
何光辉抱着胳膊在一旁默不作声,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事到如今,这家是分定了,不用他做什么,就跟着二房的人走就是了。
他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
家里这几个仇人或多或少都造了报应,可还有一个人让他给忽略了。
那个西山的养蜂人。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听说老家是关里那边的,见过两次,瘦瘦小小的一个男人,看着得有四五十了。
艹!咋把他给忘了!
不知道那人走没走。
想到这,何光辉有点待不住了。
他这刚一挪动地方,郑友德看了过来。
“三辉啊,你咋说?”
被点到头上,他也不好再躲着,“难堪”的一笑。
“三叔爷,闹成这样,勉强凑合一块也没个好,要不就分了吧!”
“嗯……树大分叉,儿大分家,这倒是没什么……”
郑友德想问的不是这个,附和一句后,等着他继续。
“家里钱不管是烧没了,还是……还是咋的,给亲妈养老都是天经地义的,还有光兴还小,我们几个大的也得帮扶着,把他养大。”
何光兴捡着漂亮话说,说的郑友德频频点头,欣慰的拍了拍他肩头。
“你是个好的……”
“凭什么?钱都让你妈藏起来了,那就是她养老钱了,你在这做好人,是不是你妈给你分钱了?”
胡方顶着一张猪头脸,替他妹争辩。
这话倒是给何母又提了醒。
眼见着自己被扣了一身污名,摘都摘不掉,她也只能继续往何光辉身上推了。
“老三啊,老三,你丧尽天良啊!那钱就是你偷走的,火也是你放的,白天你和你大哥打起来了,为了报复他,你要遭报应的啊~”
这急中生智的猜测倒是说出了大部分事实。
可谁信啊?
人的名,树的影,
“要点脸吧,刘金玲,赖这个赖那个的,你钱藏那么严实,除了你谁能摸着边啊!”
“是啊,三辉那天最先冲进去救你,别伤了孩子心!”
“疯了吧,逮谁咬谁~”
不需要何光辉说什么,这些乡里乡亲就替他把话说了,他也就在那装委屈,没再说什么。
“行了,大树媳妇儿,你好好想想吧!想好再说!”
郑友德当了半辈子村官,脸板起来也挺唬人。
本来还在呜呜哭着的何母很快收了声。
事到如今,她除了同意分家还能怎么办。
这几个儿子肯定不会再把赚的钱交给她,硬绑在一块怕是最后连妈都不能叫了。
“分……分吧……”
家里就剩几间房子几亩地,好分的很。
主要还是她和老儿子以后的生活保障,单靠她,估计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行,那等大宗出院回来,再找个日子凑一起好好商量吧!”
这会儿人还没凑齐,具体的分家细节也定不下来,郑友德摆摆手,拍了板,分家的事稍后再议。
说完他没动地方,还有个更要紧的事儿等着解决。
“三辉啊,你大哥那边咋样?”
“人是醒了,等着手术呢……”
“你家这情况……钱怕是拿不出来了,你咋想的?”
瞥了眼没有丝毫反应的何母,郑友德暗暗摇头,彻底不再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