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意僵硬地看向裴沉安，乍然咳嗽起来，一片殷红从嘴角滴落。

她浑身僵住了。

死亡的后遗症，更严重了。

第一次，利刃刺穿了她的心脏，从此她便患上心悸。

第二次，她被绑在大兴安岭的森林里，便开始畏寒……

这具躯体，早已千疮百孔。

她强撑着想站直身体，眼前却阵阵发黑，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闭上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裴沉安惊慌失措的脸。

……

军区医院，一股刺鼻的消毒水钻入江念意的鼻腔里。

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只见裴沉安陪在床边，满脸担忧：“阿舒，你终于醒了。”

江念意抿了抿唇，瞥见窗外的暮色，心底涌上愧意：“……对不起。”

结婚二周年纪念日，却都被她不争气的身体毁了。

裴沉安摇了摇头：“阿舒，你身体弱，好不容易怀孕就休息吧。”

江念意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手不自觉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那里仿佛有一个小小的身体，隔着肚皮和她掌心相贴。

她眼睫一颤：“我真的怀孕了？”

之前，她也有过孩子，可重生后，孩子就随之消失了。

后来次数多了，再也没怀上。

江念意心脏酸涩不已，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还剩6天，便是下一次二选一了。

她真的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江念意偷偷看向裴沉安，触到他眼神的一瞬，所有情绪都凉了下来。

裴沉安的眸中有关切，心疼，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沉安，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裴沉安拿保暖瓶的身子一顿，半晌才倒了半杯热水，送到了江念意嘴边。

“你先喝热水暖暖身子。”

体贴的动作，温柔的嗓音，唯独没有回答江念意的问题。

热水灌入口中，却只剩下一股苦意。

此时，阵阵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了卫生员的声音：“裴团长，林同志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文工团的事情商量。”

裴沉安起身要走，却被江念意拉住。

她执拗地攥着他的衣角：“沉安，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们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裴沉安终于回道：“好，我让医生给你养好身体。”

似是承诺，又似是想甩开她的敷衍。

看着裴沉安远去的背影，江念意的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怎么都喘不过来气。

回到家里，江念意特地打长途电话宣布喜讯。

裴家所有人都说着吉祥话，可裴母却是一声冷哼。

“这么久才怀上，有什么好炫耀的，人都被你丢完了！”

“说不定，这个孩子又留不住。”

江念意指尖泛白，掐出血也抵不住心口的痛。

这孩子，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

下一瞬，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迈着腿走来，抢过话筒，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