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集团总部顶层的会客厅,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柳母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手镯,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曾是她女儿柳如烟最爱的停机坪,如今却积着薄薄一层灰。
“张叔,擦得怎么样?”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管家张叔递上一份文件,弯腰回话:“林牧,A大金融系大三学生,成绩全系第一。父亲早逝,母亲在纺织厂退休,三个月前确诊胃癌中期。名下无房无车,唯一的收入来源是三份**。”他顿了顿,补充道,“人品干净,邻居都说他是孝子,为了给母亲治病,连奖学金都攒着没动。”
柳母翻开文件,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眉眼干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她想起三天前,家庭医生私下说的话:“夫人,柳**的腿有康复可能,但她拒绝治疗,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肌肉萎缩。”
柳如烟,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三个月前那场车祸不仅夺走了她的双腿,还带走了她的灵魂。曾经那个在马术场上飞扬、在钢琴前灵动的女孩,如今把自己锁在二楼卧室,窗帘紧闭,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她那个在她出事第二天就以“出国深造”为名消失的男友,谢彦。
“谢彦那边有消息吗?”柳母问,语气冰冷。
“谢少爷在英国参加马术比赛,电话不接,邮件不回。”张叔低声道,“谢家那边……似乎有意让他们分手。”
柳母冷笑一声。谢家与柳家门当户对,谢彦和柳如烟自小青梅竹马,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可一场意外,就让这段感情露出了原形。她看着文件里林牧的**时间表,忽然开口:“找个干净的大学生,钱不是问题,只要他能让烟烟好起来。”
张叔愣住:“夫人的意思是……”
“结婚。”柳母的声音斩钉截铁,“签一份三年契约,让他照顾烟烟的起居和康复。我给他150万,先付一半,剩下的三年后付清。”她抬眼看向张叔,“你去联系他,就说我有办法救他母亲。”
林牧接到电话时,正在餐厅后厨洗盘子。油腻的泡沫沾了满手,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他擦了擦手接起,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林先生,我是柳氏集团的张叔,关于令堂的病情,柳夫人想和您谈谈。”
半小时后,林牧站在柳氏集团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张叔把他领进会客厅,柳母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眼神却带着审视。
“坐。”柳母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林先生,你的情况我都了解。150万,救你母亲的命。”
林牧的心脏猛地一跳:“您……您要我做什么?”
“和我女儿结婚。”柳母开门见山,“三年契约婚姻。这三年里,你搬去柳家,照顾我女儿的饮食起居,督促她做康复训练。三年后,契约解除,钱和自由,都给你。”
林牧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婚?和……柳**?”
“她叫柳如烟。”柳母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坐在轮椅上,侧脸苍白,眼神空洞。“三个月前车祸,双腿暂时瘫痪。医生说有康复可能,但她拒绝治疗。”她看着林牧,“你需要钱救你母亲,我需要人救我女儿。我们各取所需。”
林牧的手指攥紧了衣角。照顾一个瘫痪的陌生人?还是以“丈夫”的名义?他想起母亲在医院里强忍疼痛的样子,想起那张150万的账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我需要考虑。”他声音干涩。
“给你一天时间。”柳母站起身,“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如果你拒绝,我会找别人。”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对了,林先生,你母亲的化疗方案,最好下周就开始。”
那个晚上,林牧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母亲在病房里熟睡,呼吸微弱。他看着窗外的月光,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柳母的话:“你需要钱救你母亲,我需要人救我女儿。”
尊严是什么?在母亲的生命面前,似乎一文不值。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为了给他买一双新球鞋,在菜市场和小贩砍价半小时;想起她冬天舍不得开暖气,把省下的钱偷偷塞进他书包;想起她总说:“小牧,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吗?
天快亮时,林牧站起身,走到护士站,问清了母亲下周化疗的费用。然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叔的电话:“我同意。”
电话那头,柳母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道:“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挂了电话,林牧走到母亲病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母亲的手很凉,他用掌心裹住,低声说:“妈,对不起。等你好了,我一定……一定给你找个真正的儿媳妇。”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在林牧苍白的脸上。他知道,从明天起,他的人生将不再属于自己。这场以爱为价、以身为质的交易,已经落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