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出了医院后，边走边梳理前世的时间线。

就在今晚后，季窈在家属院的名声越来越难听。

说她嫉妒顾观岳对自己的妹子好，狠心推倒林灵，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季窈故意伤害林灵’‘季窈虐待果果’的事。

有了前科，季窈再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她被顾观岳以有病为由关了起来，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她连自己弟弟都见不到。

滴——

喇叭声传来。

季窈脚步一顿，偏头望去，撞进男人一双幽深狭长的眼眸，仿佛旋涡能将人吸入其中。

季窈心里无端一跳。

“上车。”

季窈没纠结，说了句谢谢。

周渡山眼底复杂一闪而过，等到季窈坐好后，再次启动越野车。

车里谁都没有先说话。

周渡山眼眸微眯，修长指尖敲着方向盘，“林灵是你推的？”

季窈避开周渡山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目光平视前方，她抿唇道：

“我没推她，她自己摔下去的，王富春根本就没看清楚，她只看到林灵摔下去，就到处说是**的，他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怎么可能会在顾观岳回来的这天欺负她？”

耳边传来周渡山轻嗤声。

季窈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了。

回了部队，周渡山直接开到了医务室。

“怎么到这来了？”

“下车。”

医务室外，姜大夫正和护士说着话，就见周渡山开车过来了。

“周团长，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姜大夫就看到车里的季窈。

“季窈？你脸……你脸怎么了？”

季窈扯了扯唇，“姜大夫。”

周渡山嗓音平淡无波，“开点消肿的药，再检查下耳朵。”

姜大夫在部队里很多年了，几乎是看着季窈长大的，她刚才换班过来途中，就听说季窈欺负了林灵。

不应该啊，以季窈的性格咋可能欺负林灵，要说林灵欺负季窈，姜大夫还觉得可信。

帘子一拉，灯光一照。

季窈脸上后知后觉开始疼。

“别说这是顾团长干的？”

季窈面色嘲讽，沉默就是回答。

姜大夫暗骂道，“他下次敢打你，你就打回去！谁怕谁了！”

季窈心里一暖，“谢谢姜大夫。”

“你客气啥。”

季窈耳朵没毛病，拿着消红肿的药上了车。

-

车子在顾家外停下。

路边，王富春正跟几个军嫂说话，看到季窈下了车，声音还更大了。

“要不说季窈就是资本家的后代呢，干事心狠手辣的，人家林灵啥都没干，就被季窈推下去了。”

“没看出来季窈心肠这么狠。”

“就是，人家林灵可是顾团长的妹子啊，季窈这点都容不得人。”

几人声音刚落，季窈几步上前，一把攥住王富春头发往后一拽。

“季窈，你干什么？赶紧松手，你疯了！”

季窈扯唇，拽着王大姐的力道加重。

“王富春，你说话要负责，你亲眼看到我推她了？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去找政委，找政委来查！”

“季窈，你给我松开，松开！”王富春尖叫，“就是你，我亲眼看到了，就是你干的！”

几个军嫂也去拉季窈。

季窈拖着王大姐挡在她们面前。

几人想拦又不敢，恶狠狠瞪着季窈。

季窈冷笑，“那我是哪只手推的她？你看清楚了？”

“右手！你右手还戴着金镯子！”

季窈娘家有钱，不缺钱的主儿，她长得又漂亮，会打扮，顾观岳不在家的这半年，季窈就随随便便做点家务，连后面的地都不需要种，过的日子可潇洒了，家属院里谁人不眼红啊。

好事全都被季窈占了。

季窈眉梢轻挑，“你确定我戴了金镯子？”

王富春嚎叫着，“没错，就是！”

动静大，把家属院里其他人全都吸引出来了。

另外那几个军嫂面色都微微变了，不自觉和王大姐拉开了距离。

季窈声音如鬼魅，“那不巧了，我没戴金镯子。”

季窈不仅右手没戴金镯子，两只手腕空空荡荡。

周渡山从季窈身后而来，攥住她手腕，“松手。”

季窈看他一眼，收敛了下脸上表情。

松开王富春。

王富春站直身后，抬手就要朝季窈扇巴掌，猛然却看到周渡山站在她面前。

王富春脸色一下就变了。

“周、周团长，你怎么在这？”

那几个嫂子脸色十分难看，看了眼季窈，又看了眼周渡山。

王富春不认理儿，一张高颧骨的国字脸布满怒意，死死瞪着季窈：

“说不定就是你把镯子取了！”

季窈冷笑，“取不取的，你可以明天问问顾观岳。”

一旁的男人声音沉冷，“王富春同志，你说的话事关季窈声誉，想好再回答。”

周渡山长得又高，面色还冷冰冰的吓人，王富春腿都软了。

她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嘛。

王富春抖着唇开不了口，她男人高营长从屋里急匆匆赶出来，脸上头发还湿着，像是才洗完澡。

“王富春，你又干啥了？”

王富春扭头瞪了眼高明汉。

高明汉知道自己婆娘的德行，那张嘴就饶不了人，快步过来，没想到周渡山也在！

季窈对高明汉道：

“高营长，我们也做了半年邻居了，我平常没招惹过王大姐，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今天推了林灵，还大肆宣扬，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已经对我名誉造成了严重影响，明天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政委，请政委来处理。”

王富春没想到季窈真的要找政委，顿时就急了。

“季窈，一点小事而已，犯不着找政委。”

附近看热闹的人全都来了。

其中还有家属委员会的孙主任。

孙主任走近了才看到周渡山，她见到这幕场景，劈头盖脸就问季窈，“季窈，我都听王富春同志说了，你下午推了林灵，是不是有这回事？”

季窈冷冷勾着唇，抱臂看向王富春，“你说话啊。”

王富春都快哭了，焦急看着高明汉。

周渡山缓声开口：“高营长，你来说吧。”

高明汉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洗澡水了，他表情艰难说不出话。

孙主任瞪了眼季窈，“我看分明就是季窈故意的！王富春，你说话，你下午言之凿凿说你看清楚了。”

高明汉硬着头皮开口，“孙主任，确实有误会，是王富春没看清楚。”

孙主任脸一黑，皱眉，“什么意思？”

先前和王富春一起骂季窈的军嫂刘嫂子换了阵营，站在季窈身边道，“是王富春瞎说的，根本就没看到全过程！”

孙主任瞪着王富春，“你说的真的？”

王富春想否认又否认不了，都怪季窈让她丢脸！

一道童言稚语此时传来——

“爸爸！”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炮弹冲了过来，抱住周渡山大腿。

朝朝叫完人，仰头看亲爹，黑葡萄似的大眼瞥向了一旁的季窈……

小炮弹正要开口，就被周渡山捞起来，周渡山捂住她嘴巴，“不准瞎说。”

朝朝不高兴的皱眉，伸出圆脑袋贴近季窈的脸，鼻子在季窈发间嗅来嗅去。

原来这就是周团长突然出现的小闺女啊……

季窈和小姑娘的脸贴的很近，她朝朝朝礼貌笑了下。

朝朝开心咧唇，然后扭头抱着周渡山的脖子，指着王富春，“她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