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变替身?将军他眼瞎心盲

救命恩人变替身?将军他眼瞎心盲

主角:燕承云芷
作者:尘夏慕怜

救命恩人变替身?将军他眼瞎心盲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7-28

燕承高大的身躯,彻底僵在了那片浓稠的黑暗里。赵全那句带着哭腔的“去了”,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燕承的耳膜,又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猛地一把抓住赵全的衣襟,目眦欲裂:“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她早上还好好的!她一定是装的!”嘶吼声在死寂的西厢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弹回他自己嗡嗡作响的颅骨里。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被无形恐惧攫住的困兽,一把将赵全掼在地上,撞出沉闷的声响。他抬脚就往外冲,撞翻了椅子也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戳穿她!戳穿这个胆敢在他与“月瑶”的大喜之日,用如此晦气方式添乱的毒妇的把戏!

凛冽的夜风刮在脸上,带着初冬特有的寒意,却丝毫浇不灭他心头的邪火和那丝拼命压抑的不安。他脚步踉跄,几乎是跑着冲向那片被遗忘的西厢黑暗。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草药和浓重的尘土气息,如同有形之物,猛地撞入鼻腔!几盏昏暗的油灯在破败的屋子里跳跃着,将人影拉得扭曲晃动。

小桃跪在冰冷坚硬的泥地上,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那声音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凝滞的空气。

燕承的目光越过小桃颤抖的肩头,落在床上。

只一眼,如同九天惊雷轰顶而下!

云芷静静地躺着,身上是那件素净得近乎寒酸的旧衣,洗得发白,衬得她的脸更是惨白如纸,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嘴角,一道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凝固着,像一条狰狞丑陋的蜈蚣。而最刺目的,是她身下靠近心口的床褥,浸染开一大片暗沉到发黑的血迹!那血色深沉、粘稠,在昏暗跳跃的灯光下,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触目惊心!

老大夫跪在一旁,面无人色,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老泪纵横:“将军……将军节哀……夫人她……她心脉……像是骤然崩裂之状……这……这口心头血……神仙难救啊……”

“心……心头血?”燕承像是被这三个字狠狠烫了一下,踉跄着扑到床边,巨大的身躯带起的风几乎掀翻了那几盏微弱的油灯。他伸出手,指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带着最后一丝荒谬的侥幸,猛地探向云芷的脖颈。

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腊月深潭里捞起的石头,毫无一丝暖意,毫无一丝生命的脉动!

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咆哮。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伤,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那张脸。

眉梢眼角,依稀是几分月瑶的影子,可此刻,这张脸白得透明,嘴唇是死寂的青紫,嘴角凝固着黑红的血,紧闭的眼睑下,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沉静的、隐忍的、或是被他刻薄话语刺伤时一闪而过的脆弱光芒。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比千军万马的战场更令人窒息!

“云芷!”他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起来!你给我起来!别装死!”他像是疯魔了,抓住她单薄僵硬的肩膀,用尽力气拼命摇晃。那具身体冰冷、沉重,头颅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偏向一侧,颈间一道淡化的旧疤清晰可见——那是去年秋猎惊马拖拽留下的印记。

“将军!将军您别这样!夫人她已经……”小桃哭喊着扑上来想阻止。

“滚开!”燕承赤红着双眼,如同暴怒的野兽,一把挥开小桃。他不管不顾,双手用力地按压在云芷冰冷僵硬的胸口,用他那身战场上练就的、足以开碑裂石的力气,疯狂地按压着,试图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强行唤醒一丝生机:“醒过来!云芷!我命令你醒过来!听见没有!你不是最会装可怜吗?你不是最会惹人心烦吗?你起来啊!起来再装给我看啊!”

然而,无论他如何按压,如何嘶吼,如何用尽全身力气,掌下的胸膛冰冷沉寂,如同铁石,没有一丝起伏。那张惨白的脸,在昏暗跳跃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青灰,嘴角的黑血凝固成永恒的嘲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百年。燕承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止。他高大的身躯僵硬地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双手还死死地按在云芷早已停止跳动的胸口,指尖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深深陷进那冰冷的衣料里,几乎要抠穿过去。

他低着头,额前散落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绷紧得如同岩石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整个破败的屋子里,只剩下小桃绝望的啜泣声,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凝固了时间。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床上那毫无生息的躯体,仿佛要将她看穿。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假的……都是假的……”他喃喃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狂乱,“你又在骗我……又在耍花样……就像当年……就像当年……”

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模糊的、被他刻意尘封了三年的画面碎片,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死亡的尖啸,毫无预兆地、狠狠撞进脑海——

混乱的战场!震耳欲聋的厮杀!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毒箭,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狞笑,直射向他毫无防备的后心!他甚至来不及回头!

千钧一发!一道纤弱的身影,带着决绝,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撞开!他狼狈地跌倒在地,耳边清晰地听到箭簇狠狠扎入血肉的闷响,还有一声压抑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

他猛地回头!是云芷!她倒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支毒箭深深没入她左肩胛下方,离心脏只差分毫!暗红的血如同妖异的藤蔓,在她后背的衣料上疯狂蔓延开来!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剧痛,恐惧,还有一丝……他当时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愿去深究的……某种近乎解脱的决绝?

“将军……小心……”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

那一刻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为何此刻如此清晰地重现?带着比当时更尖锐百倍、千倍的刺痛?那毒箭射中的位置,似乎正对着此刻她身下那片暗沉发黑的心头血!

燕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按住云芷胸口的手像是被无形的毒火灼烧,猛地缩了回来。他看着自己沾满了冰冷尘土的手掌,又看向床上那嘴角凝固着黑血、胸口浸染着大片暗红的女人,一种灭顶的恐慌和迟来的、巨大到足以将他撕碎的悔恨,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他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喉咙里却像堵满了滚烫的沙砾,只发出几声破碎不堪的嗬嗬声。

“将军……”老大夫颤抖着声音,带着最后一点医者的职责,“夫人……夫人她……走得……很突然……像是……像是急怒攻心,心脉……骤然……骤然……”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

急怒攻心?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燕承的心上。他想起自己傍晚时那冷酷无情的驱逐,想起仆妇捧着大红嫁衣时那轻慢的眼神,想起“秦月瑶”依偎在他怀里那得意挑衅的一瞥,想起自己那句冰冷的“别让月瑶等久了,她身子弱,受不得寒气”……最后,是云芷那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声音:“将军,三年了……这‘替身’的债,我云芷,算是还清了吧?”

还清了……她用命还清了!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燕承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冰冷的泥地上,也溅落在云芷素白的衣角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点点红梅,刺目惊心。

“将军!”赵全和小桃同时惊呼。

燕承却像毫无知觉,他用染血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死死地盯着床上那具冰冷的身体。那口血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支撑,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委顿,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再嘶吼,不再发狂,只是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死死地凝望着那张再无生气的脸。

西厢破败的屋子里,时间仿佛彻底凝固。只有小桃压抑的哭声,灯油燃烧的叹息,以及那浓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那个名为云芷的女子,那个做了他三年替身夫人的女子,那个为他挡过毒箭的女子,已经用最惨烈的方式,彻底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将军府。

而她身下那片暗黑的心头血,像一把无形的锁,将燕承的灵魂,永远地锁在了这片冰冷的绝望里。

……

云芷的“丧事”,办得悄无声息,甚至可以说是草率至极。

燕承没有发话,管家赵全揣摩着上意,更不敢大肆操办。一具薄棺,匆匆收敛了那具冰冷僵硬的躯体。没有停灵,没有吊唁,甚至连最基本的香烛纸钱都寥寥无几。几个沉默的粗使仆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抬着那口薄棺,悄无声息地从将军府最偏僻的后角门出去,运往了城外一处荒僻的乱葬岗。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粒子,落在漆黑的棺木上,很快融化,留下冰冷的水痕,像是苍天无声的泪。

燕承没有去送。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三夜。书房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点灯,一片死寂的黑暗。送进去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出来。管家赵全和亲卫在门外守着,只听到里面偶尔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或者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声音。那声音里裹挟的痛苦和狂躁,让门外的人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天后,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燕承走了出来。

仅仅三天,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空洞、疲惫,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下颌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脸色是病态的灰败。一身玄色常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挥之不去的颓丧气息。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正院。

正院里,一派“新婚”的喜庆氛围尚未完全散去。廊下还挂着褪色的红绸,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囍”字。他的“平妻”,那位酷似秦月瑶、名唤柳依依的女子,正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色衣裙,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对着一面菱花镜,由丫鬟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给她姣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眉眼间那份刻意的温婉,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看到燕承进来,柳依依眼中立刻漾起惊喜和柔情,放下梳子,袅袅娜娜地起身迎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夫君,你总算出来了!这几日可担心死妾身了。妾身亲手炖了参汤,一直温着呢,这就……”

她的话没能说完。

燕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冰冷、陌生,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刻意模仿的眉眼,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荒芜。

柳依依被他看得心头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去想挽住他胳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夫君……?”她怯生生地又唤了一声,眼底迅速浮上一层水汽,楚楚可怜。

燕承的视线,却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她今日穿的是窄袖,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光洁无瑕,连一丝细微的疤痕都没有。

那目光停留得太久,太专注,带着一种柳依依完全无法理解的沉重和……痛楚?

柳依依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用袖子盖住手腕,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夫君……怎么了?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吗?”

燕承没有回答。

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抽空了力气。那股支撑着他走出书房的、偏执的火焰,在看到柳依依那光洁手腕的瞬间,似乎摇曳了一下,然后被更深的、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死寂的灰烬。

“无事。”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砾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疲惫不堪,“我累了。”

说完,他不再看柳依依瞬间变得苍白难看的脸色,也不看这满屋子刺目的红,径直绕过她,走向内室。脚步沉重,背影孤峭,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又仿佛随时会倒下。

柳依依僵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离去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精心模仿的温婉笑容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视、被看穿的恐慌和怨毒。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到底怎么了?那个死掉的替身,难道还能阴魂不散不成?!

……

时间如同结了冰的河水,在将军府里缓慢而凝滞地流淌。

燕承变得异常沉默。他依旧处理军务,上朝议事,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神总是空茫的,常常对着书房某个角落出神,一坐就是半天。府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出。

柳依依的日子也渐渐不好过起来。最初的新鲜感和“正主”归位的得意,在燕承日复一日的冷漠疏离中迅速消磨殆尽。她试图用各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模仿记忆里秦月瑶的喜好,弹琴作画,烹茶煮酒,甚至故意穿着素净的衣衫,摆出哀愁的姿态。

然而,每一次,换来的都是燕承更深邃的沉默,或者一个带着无尽疲惫和某种她读不懂的痛楚的眼神。那眼神让她心慌,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戏子,所有的表演都无所遁形。她开始疑神疑鬼,觉得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轻蔑,觉得燕承的书房里藏着那个死掉女人的东西。

这日午后,柳依依心烦意乱,独自在花园里散心。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旁,隐约听到两个粗使婆子在角落里嚼舌根。

“……唉,真是造孽哟。云夫人那么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谁说不是呢!虽说只是个替身,可心肠是真好!我那老寒腿犯了,疼得下不了地,还是她悄悄给了我一包药,泡了几天就好了!也没跟别人提过半个字……”

“嘘!小声点!别让那位听见!”另一个婆子紧张地压低声音,“那位新来的‘夫人’,哼,看着温温柔柔,可心气儿高着呢!眼睛长在头顶上!哪比得上云夫人半点实在?”

“就是!将军现在……唉,我看也是后悔了。你是没看见,云夫人出殡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呢,将军一个人站在后角门那里,那背影……看得人心里发酸……”

“后悔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云夫人那口心头血吐的……唉,是活活被气死的啊!可怜见的……”

柳依依躲在假山后,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云芷!那个死了的**!她人都化成灰了,凭什么还阴魂不散地压在自己头上?凭什么连这些低贱的下人都觉得她好?

一股强烈的嫉恨和恐慌攫住了她。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抓住点什么!燕承书房里一定有秘密!一定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东西!也许……也许他藏了那个女人的画像?或者什么信物?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

当夜,趁着燕承被紧急军务召入宫中议事,柳依依避开守夜的丫鬟,偷偷溜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不敢点灯,只能摸索着翻找。抽屉、书架、博古架……她急切又慌乱地翻动着,动作间碰倒了一个卷轴,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月光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燕承竟然提前回来了!

柳依依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手里还抓着一个刚从书案暗格里摸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荷包,料子普通,绣工也粗糙,上面绣着几片歪歪扭扭的竹叶。

“你在做什么?”燕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柳依依的心跳几乎停止,手一抖,那个旧荷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滚落出来——竟是一小束用红绳仔细捆扎好的、早已干枯泛黄的草药,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清香。

燕承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瞬间钉在了地上的荷包和那束干枯的草药上!他的脸色在月光下骤然变得铁青,一股骇人的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谁让你动这个的?!”他猛地跨前一步,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怒!

柳依依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语无伦次:“夫……夫君……我……我只是……只是好奇……我……”

“好奇?”燕承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柳依依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弯腰,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力度,捡起了地上那个旧荷包和那束干草,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再看向柳依依时,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厌恶,如同看着什么肮脏的秽物。

“谁给你的胆子,碰她的东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刮在柳依依的心上。

柳依依从未见过燕承如此恐怖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杀意让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立刻撕碎!巨大的恐惧让她失声尖叫:“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想找点东西……我……”慌乱中,她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起自己的手腕,哭喊道:“夫君!你看看我!我是月瑶啊!我是你找回来的月瑶啊!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

她的话,如同火上浇油!

“月瑶?”燕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极其讽刺的弧度。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了柳依依抬起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柳依依痛得惨叫出声。

燕承却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死死盯着柳依依那光洁无瑕的手腕,声音里是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你的疤呢?嗯?秦月瑶当年在北疆雪谷,为了救我,被毒蛇咬伤留下的那道疤呢?!”

柳依依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血色褪尽!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燕承那双燃烧着怒火和绝望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疤?什么疤?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只让她模仿秦月瑶的言行举止,模仿她的容貌,从未提过什么手腕上的疤!

“我……我……”柳依依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慌让她浑身瘫软,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说啊!”燕承猛地收紧手指,柳依依的手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她痛得几乎晕厥。“你的疤在哪里?!你不是月瑶吗?!你的疤呢?!”

看着柳依依惨白如鬼、惊恐万状的脸,看着她手腕上那片刺目的、毫无瑕疵的皮肤,燕承心底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彻底破灭了。一股巨大的、被愚弄的愤怒和更深沉的、对云芷的悔恨,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他喃喃着,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自嘲。他猛地松开手,柳依依如同破布娃娃般摔倒在地,捂着手腕惊恐地往后缩。

燕承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他紧紧攥着那个陈旧的荷包和那束干枯的药草,像是攥住了最后一点支撑。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高大的身躯靠在冰冷的书架上,缓缓滑坐在地。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灰败绝望的脸上,照在他手中那个粗糙的荷包上。他低头,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在死寂的书房里低低响起。

柳依依瘫在地上,看着那个沉浸在无边痛苦和悔恨中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个视若珍宝的破旧荷包,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场戏里的位置——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被利用的赝品,一个戳破了他所有幻想的、可悲的泡沫。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失败感,让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而燕承的呜咽,如同最沉重的丧钟,为那个被他亲手逼死的女子,也为他自己,敲响了永无止境的哀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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