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接电话时,只是淡淡地“嗯”了几声。
但挂掉电话后,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好几度。
办公室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
她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
我不敢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忽然抬头看我。
“晚上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指了指自己,“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当个合格的摆件就行。”
又是摆件。
我在她眼里,好像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功能了。
下午,有人送来了一套高定西装,尺寸完美得像是为我量身定做。
我换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
人靠衣装,这句话一点没错。
脱下那身洗得发白的兽医服,换上这身行头,我看起来倒也人模狗样的。
晚上,我跟着秦筝来到酒会现场。
这里是本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衣香鬓影,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秦筝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无数人端着酒杯上前跟她寒暄,脸上堆着热情的笑,眼神里却满是算计。
她应付得游刃有余,时而微笑,时而举杯,每一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
我跟在她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
期间,有不少人好奇地问起我的身份。
秦筝只是淡淡一笑,说:“我的新助理,江先生。”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但没人敢多问。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朝我们走了过来。
他长得很高,也很英俊,一身白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眼神里的侵略性却藏不住。
“秦筝,好久不见。”男人开口,声音很有磁性。
我看到秦筝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夹杂着厌恶和警惕的神情,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陆景明,我以为你不会回国。”秦筝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国内的市场这么大,我怎么能错过?”叫陆景明的男人笑了笑,目光转向我,“这位是?”
“我的助理。”秦筝重复了一遍。
陆景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秦筝,你的品味还是这么……特别。”他意有所指。
“我的品味,轮不到你来评价。”秦筝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火药味。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关心一下也不行?”陆景明说着,忽然凑近秦筝,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父亲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秦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陆景明,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只是担心伯父。毕竟,秦氏这么大的摊子,要是没人撑着,可是很危险的。”陆景明笑得像只狐狸。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这个陆景明,绝对是来者不善。
秦筝没再理他,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走。
她的手很凉,握着我的力道很大,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了。
我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才松开我。
“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她冷冷地对我说。
“他是谁?”我忍不住问。
“一个疯子。”秦筝丢下三个字,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我第一次见她喝酒喝得这么急。
看来那个陆景明,是她真正的对手,或者说,仇人。
酒会后半场,秦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陆景明像个苍蝇一样,总是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回别墅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秦筝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整晚都没出来。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陆景明那个挑衅的眼神,和秦筝冰冷的侧脸。
这个女人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第二天,我照常被她带去公司。
一整天,公司的气氛都有些紧张。
我看到秦筝的秘书频繁地进出她的办公室,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到了下午,一个消息在公司内部炸开了。
秦氏集团的一个重要海外合作项目,被竞争对手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抢走了。
而那个竞争对手,正是陆景明新成立的公司。
消息一出,秦氏的股价应声下跌。
我坐在角落里,都能感觉到办公室里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秦筝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拉上了百叶窗。
我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直到晚上,她才打开门。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亮得有些吓人。
“江迟。”她叫我。
“在。”
“今晚,让你看一场好戏。”她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
我心里一咯噔。
我知道,黑客N,要上线了。
晚上十点,别墅的书房。
秦筝坐在电脑前,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屏幕上变幻的数据在她瞳孔里跳动,像两簇鬼火。
我被她要求待在书房的沙发上,不能离开。
她说,她要我亲眼看着。
看着她如何反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震慑我?还是因为她此刻,需要一个观众?
只见她的手指在特制的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我看不懂那些东西,但我能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却又无比激烈的厮杀。
那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没有刀光剑影,却比任何战场都更加凶险。
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整个商业帝国的崩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房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清脆,急促,像战场上密集的鼓点。
秦筝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我看得心惊胆战。
这已经不是商战了,这是赌上一切的战争。
忽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屏幕上所有的代码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单的进度条。
进度条在缓慢地加载着。
百分之十。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七十。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屏幕上弹出一个绿色的对话框,上面只有两个字。
“ACCESSGRANTED”(访问已授权)
秦筝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我。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胜利的光芒。
“想看看吗?”她对我招了招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把电脑屏幕转向我。
屏幕上是陆景明公司的内部网络结构图,所有的核心数据,财务报表,商业机密,都像不设防的宝库一样,呈现在我面前。
“他抢了我的项目,我就拿走他的全部。”秦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她没有立刻销毁这些数据。
而是做了一件更狠的事。
她打开了陆景明公司的官网,将一份份加密的,见不得光的合同,一份份涉及商业贿赂和违规操作的证据,直接挂在了首页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她匿名将这些资料,群发给了所有主流的财经媒体。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电脑,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