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出金銮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金銮殿的龙涎香还未散尽,早朝的钟鼓声却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林寻刚踏入殿门,就见文官列里多了些生面孔——都是近来被吏部举荐的寒门士子,一个个身着青布儒衫,眼神里满是局促与期待。
朱元璋已端坐在龙椅上,见林寻进来,抬手笑道:“老林,你可来晚了。今日要议科举的事,底下这些后生,都等着咱哥俩给个准话呢。”
林寻顺势坐下,目光扫过殿内:“昨日已让礼部拟了科举章程,今日正好当着众臣的面,定下来。”他示意礼部侍郎将章程呈上来,“本次科举,分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与前朝不同的是,乡试除了考经义,还要加试‘实务策论’,比如农桑、水利、刑狱这些百姓最关心的事。”
这话一出,殿内立刻起了骚动。有老臣皱眉道:“陛下,经义乃立国之本,加试实务,恐会让士子弃儒从俗,坏了学风啊!”
“此言差矣。”林寻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坚定,“如今天下初定,百姓缺的是能种好田、修好河的官,不是只会背四书五经的书呆子。若士子连‘如何让百姓吃饱饭’都答不上来,就算中了状元,又能为朝廷做什么?”
朱元璋立刻附和:“老林说得对!咱当年打天下,靠的不是经义,是能打仗、能筹粮的人。科举选官,就得选有用的人!谁再敢反对,就先去苏州城外看看,那里的百姓还在受张士诚残部的苦!”
老臣们被噎得说不出话,寒门士子们却眼睛亮了——他们大多出身农家,对农桑水利熟稔,加试实务,无疑是给了他们一条登天的路。
“还有一事。”林寻话锋一转,“本次殿试,朕要加一道特殊的策论题——《双帝之治制度论》。让士子们谈谈,如何让洪武、洪福两位陛下的治理,既能相辅相成,又能避免朝堂纷争。”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殿内瞬间炸开了锅。户部尚书周德兴忍不住开口:“陛下,这……这会不会让士子们妄议朝政,甚至质疑双帝制度啊?”
“怕什么?”林寻反问,“双帝之治本就是前无古人的事,咱哥俩也不是神仙,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让士子们提建议,既能查漏补缺,也能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制度不是摆设,是要靠所有人一起维护的。”
朱元璋拍了拍案板,赞同道:“老林说得在理!咱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咱哥俩搞双帝之治,不是为了争权,是为了把江山治理好。谁敢说真话,咱就敢用谁;谁要是敢糊弄,就算中了榜,咱也能把他撸下来!”
当下,礼部便领了旨意,定于三个月后举行乡试,各州府立刻张贴告示,传告天下。消息传出,民间一片欢腾——自战乱以来,科举停了近十年,如今重启,无数寒门子弟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
散朝后,林寻回到暖阁,刚坐下,小禄子就捧着一叠策论草稿进来:“陛下,这是今日早朝后,几位年轻士子递上来的《双帝之治制度论》草稿,说是想请您指点一二。”
林寻拿起一本,作者是个叫方孝孺的年轻士子,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锐气。他在策论中提出,可设“议政院”,由两位陛下共同任命官员,凡国家大事,需议政院商议后,再由两位陛下共同批复。
“这个方孝孺,有点意思。”林寻轻笑一声,将草稿递给小禄子,“把这些草稿都送到养心殿,给老朱看看。另外,告诉方孝孺,他的策论,朕很满意,让他好好准备乡试。”
小禄子刚要退下,就见马皇后带着朱标走了进来。朱标手里拿着一张纸,蹦蹦跳跳地跑到林寻面前:“叔皇,你看!这是我写的《双帝之治制度论》,标儿也想为朝廷出力气!”
林寻接过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位陛下要像兄弟一样,不吵架,一起保护百姓。”他忍不住笑了,抱起朱标:“标儿写得好,比那些老臣说得还在理。等你长大了,叔皇和你父皇,就把这江山交给你。”
马皇后笑着摇摇头:“你就惯着他吧。对了,方才听宫女说,苏州那边传来消息,蓝玉将军已经截断了张士信的粮道,不日就能拿下苏州了。”
林寻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整顿吏治、平定东南、重启科举,他们一步一步地走着,虽然前路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他和朱元璋同心同德,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老林,”朱元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里拿着方孝孺的策论草稿,脸上满是笑意,“这小子是个人才,殿试的时候,咱得好好考考他!”
林寻笑着起身:“好啊,到时候咱哥俩一起考,看看谁能选出最好的人才。”
洪武元年,秋八月
暖阁外的梧桐叶刚染了层浅黄,小禄子就捧着一份鎏金封皮的奏折,几乎是跑着进了殿:“陛下!苏州捷报!蓝玉将军大胜,张士信已被生擒,倭寇也被汤和提督一网打尽了!”
林寻正低头看着乡试考官的举荐名单,闻言立刻抬眼,接过奏折快速扫了一遍——蓝玉果然按他的计策,先截断张士信的水路粮道,再炸开城外堤坝,苏州城内守军不战自乱,张士信试图从密道逃跑时,被早已埋伏好的羽林军抓获;汤和则率领水师在杭州湾设伏,不仅全歼倭寇船队,还生擒了倭寇首领平野一郎。
“好!”林寻将奏折拍在案上,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立刻把捷报送到养心殿,让老朱也高兴高兴!另外,传旨给蓝玉和汤和,让他们押解张士信和平野一郎回京,朕要亲自审问!”
小禄子刚领命退下,吏部尚书吴琳就捧着一叠名册走了进来。他是前朝翰林出身,也是这次科举乡试的总负责人,脸上带着几分严谨:“洪福皇帝陛下,这是各省举荐的乡试考官名单,共四十六人,皆是品行端正、学识渊博之辈,还请陛下过目。”
林寻接过名册,翻到第一页,就看到了方孝孺的名字——他如今已通过吏部的初步考核,被举荐为应天府乡试的同考官。林寻指尖顿了顿,抬头看向吴琳:“方孝孺年轻,资历尚浅,让他当同考官,会不会有人不服?”
吴琳躬身道:“陛下放心,方孝孺虽年轻,但学识深厚,前几日吏部组织的策论考核,他以《论农桑水利之要》夺魁,众考官皆赞不绝口。而且,他为人刚正,不徇私情,正是监考官的不二人选。”
林寻点点头,在名册上朱笔圈出方孝孺的名字:“那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告诉所有考官,本次乡试,务必严查重防作弊,凡发现夹带、代考者,不仅要取消考生资格,考官也要连坐问责!”
“臣遵旨!”吴琳接过名册,又补充道,“还有一事,江南的士族近来主动捐粮捐钱,说是要支持科举,还求见陛下,想为自家子弟求个‘免试举荐’的名额。”
林寻眼神冷了几分:“免试举荐?他们倒会想。告诉他们,科举乃天下公平之事,无论出身士族还是寒门,都得凭真才实学说话。谁敢私下走门路,朕不仅不给他名额,还要查他过往是否有贪腐之举!”
吴琳应声退下后,林寻走到窗边,看着殿外的阳光。如今苏州已平,吏治整顿初见成效,科举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大明朝的根基,总算稳了些。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北元还在草原虎视眈眈,江南士族的势力也未彻底清除,未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陛下,洪武皇帝陛下请您去养心殿议事,说是要商量如何处置张士信和平野一郎。”小禄子再次进来禀报。
林寻整理了一下龙袍,迈步走出暖阁。刚到养心殿门口,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张士信那厮,当年害死了咱多少兄弟,朕定要剐了他!还有那些倭寇,敢在咱大明的地盘上作乱,也得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林寻推门进去,就见朱元璋正对着一份奏折发火,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嗡嗡响。他走上前,拿起奏折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张士信在苏州城内搜刮民脂民膏,甚至纵容倭寇屠杀百姓的罪行。
“老朱,先别气。”林寻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张士信和平野一郎,不能就这么简单杀了。”
朱元璋皱眉:“不杀?难道还留着他们?”
“当然要杀,但得选个时候。”林寻坐到朱元璋对面,语气平静,“三日后就是乡试开考的日子,不如等乡试结束,在午门举行献俘大典,当着天下士子和百姓的面,处置他们。一来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二来也能让士子们知道,咱大明是如何保护百姓的。”
朱元璋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到时候,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犯咱大明的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两人正说着,马皇后带着朱标走了进来。朱标手里拿着一本《论语》,凑到林寻身边:“叔皇,我听说苏州打胜仗了,是不是以后就没人欺负百姓了?”
林寻摸了摸朱标的头:“是啊,以后有叔皇和你父皇在,没人能欺负百姓。标儿也要好好读书,将来帮我们一起保护这天下。”
朱标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马皇后看着两人,笑着说:“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御膳房刚做了你们爱吃的红烧肉,快趁热吃吧。”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暖意融融。
洪武元年,秋九月
应天府乡试开考已过五日,各考场的答卷正陆续送往贡院,由主考官与同考官共同阅卷。暖阁内,林寻手持一份从贡院送来的初评榜单,指尖划过“方孝孺”的名字——他所阅的几份策论,见解独到,尤其《论双帝共治之弊与补》一篇,既敢直言制度隐患,又能提出具体对策,林寻本已将其列为榜首候选人。
“陛下,贡院主事周显求见,说有紧急要事禀报。”小禄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打断了林寻的思绪。
林寻抬眸:“让他进来。”周显是他亲自指派去贡院监督阅卷的官员,素来沉稳,此时这般急切,定是出了大事。
周显一身官袍沾着尘土,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着一卷答卷,声音发颤:“陛下!大事不好!贡院查出舞弊!这是……这是从应天府考生张承祖的答卷里搜出的夹带,上面竟有主考官李淳的亲笔批注!”
林寻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下御阶,一把夺过答卷。展开一看,卷首“张承祖”三个字格外刺眼——此人是江南士族张家长子,而主考官李淳,正是前几日试图为士族子弟求“免试举荐”的礼部侍郎。更让他震怒的是,答卷空白处的批注,竟将策论的核心观点、答题要点一一列出,甚至标注了“此处需引《大明律》第三条”“结尾需颂双帝功德”等细节,显然是提前串通好的舞弊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