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骗你的

将军,我骗你的

主角:沈沅楚烨柳如玥
作者:喜欢豆瓣兰的耿平

将军,我骗你的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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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雪葬五岁那年的雪,下得没完没了,像是要把整个天地都埋了才甘心。

沈沅蹲在院门口的石墩旁,伸出冻得胡萝卜似的手指,去接那簌簌落下的雪花。

雪花落在她掌心,顷刻便化了,只剩一点刺骨的凉。她不死心,又去接,小脸仰着,

望着灰蒙蒙的天。门“吱呀”一声开了,带出一阵暖香,还有姐姐沈知意温柔的声音。

“阿沅,快进来,外头冷。”沈沅回头,眼睛亮了一下。姐姐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袄子,

领口围着雪白的狐裘,衬得她那张脸愈发清丽出尘。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手炉,

正朝沈沅招手。沈沅像只小雀儿似的扑过去,冰凉的小手立刻被姐姐温暖的手掌包裹住。

“姐姐,雪什么时候停呀?”沈沅仰着头问。沈知意弯腰,将她抱起来,

用狐裘裹住她半边身子,柔声道:“快了,等雪停了,姐姐带阿沅去街上看花灯,好不好?

”沈沅用力点头,把脸埋在姐姐颈窝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气。姐姐的身上,

总是暖的,香的,让人安心的。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踏碎了雪日的寂静,也踏碎了这方小院短暂的安宁。几名穿着非官非兵服色的彪悍家丁,

簇拥着一个披着昂贵孔雀羽大氅的女子,径直闯了进来。积雪被马蹄和靴子践踏得污浊不堪。

沈知意脸色微变,将沈沅往身后藏了藏,迎上前一步,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诸位是何人?

为何擅闯民宅?”孔雀羽大氅的女子缓缓踱步上前,帽兜落下,

露出一张明艳张扬、却带着刻薄戾气的脸。沈沅后来才知道,那是吏部尚书的千金,柳如玥。

柳如玥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下刮过沈知意,最后定格在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就是沈知意?那个与镇北将军指腹为婚的沈知意?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沈知意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只是将身后的沈沅护得更紧。柳如玥却像是得到了确认,眼中的嫉恨瞬间燃烧起来。

“凭你也配?”她嗤笑一声,“一个寒门陋户出来的贱婢,也敢肖想楚将军?

他如今在边关浴血奋战,前程似锦,岂是你这种女子能高攀的?”她步步紧逼,

语气越来越恶毒:“识相的,自己滚远点,别脏了将军的名声!”沈知意胸膛微微起伏,

但声音依旧清晰:“我与楚将军的婚约,乃父母之命。柳**身为尚书千金,如此行径,

不怕有失身份么?”“身份?”柳如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扬手,

一巴掌狠狠掴在沈知意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雪院里格外惊心。

沈知意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沈沅吓得浑身一抖,

死死抓住姐姐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柳如玥带来的家丁如狼似虎地涌上来,粗暴地将沈知意从沈沅身边扯开。

“姐姐!姐姐!”沈沅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一个家丁轻易地推倒在地。

冰冷的雪泥瞬间浸透了她的棉裤,冷得她牙齿打颤。她趴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柳如玥的指挥下,对着姐姐拳打脚踢。姐姐起初还挣扎,还试图争辩,

可那些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变成痛苦的闷哼。雪,还在下。落在姐姐散乱的黑发上,

落在她水红色的袄子上,那红色,渐渐被更深、更暗的颜色洇开。沈沅哭得撕心裂肺,

手脚并用地想爬过去。视线被泪水模糊,只看到那些翻飞的靴底,看到柳如玥站在一旁,

那张明艳的脸上带着残忍而快意的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生。

那些家丁停了手。柳如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氅,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什么尘埃。她走到沈知意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她毫无声息的身体。

“晦气。”她啐了一口,带着人,如来时一般,扬长而去。马蹄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只留下满院的狼藉和死寂。雪,无声地落着,试图掩盖那些凌乱的脚印,

掩盖那触目惊心的红。沈沅终于爬到了姐姐身边。姐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散了,

脸上布满青紫和血污,那身水红色的袄子几乎被撕烂,沾满了泥泞和血渍。

她的一只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手指蜷缩,指甲里塞满了泥雪。

“姐姐……”沈沅颤抖着,用小小的手去推姐姐,“姐姐,你醒醒,

阿沅冷……阿沅好冷……”姐姐没有回应。沈沅又去摸姐姐的脸,冰凉刺骨。

她把自己的小手贴在姐姐脸上,徒劳地想把她捂热。“姐姐,你看,

下雪了……你说要带阿沅去看花灯的……”“姐姐,阿沅听话,阿沅不玩雪了,我们进去,

进去就不冷了……”“姐姐……”她一遍遍地叫着,声音从嘶哑到近乎无声。

可是姐姐再也没有睁开眼看她,再也没有用那双温暖的手抱住她。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白,

和怀里这具逐渐僵冷的身体。那一年,沈沅五岁。她的人生,在那个大雪天,被彻底撕裂。

温暖、安宁、还有那个会柔声唤她“阿沅”、许诺带她去看花灯的姐姐,

都被那场无情的大雪,彻底埋葬。第二章潜行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当年的小阿沅,

如今已是双十年华的沈沅。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了孩童的天真懵懂,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丝毫光亮。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磨得光亮,

清晰地照出她的容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沉静时带着天然的疏离,与记忆中的姐姐,足足有七分相似。剩下的三分,

是十五年刻骨仇恨磨砺出的、独属于沈沅的冷冽与坚硬。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镜面,

拂过镜中那张酷似姐姐的脸。妆台上,没有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只安静地躺着一只镯子。

白玉质地,不算顶好,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微微泛黄,失了水头。那是姐姐沈知意留给她的,

唯一的遗物。是姐姐戴了多年,临死前,还牢牢套在腕子上的东西。沈沅拿起那只玉镯,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闭上眼,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日的马蹄声,哭喊声,

还有柳如玥那淬毒般的声音——“凭你也配?”配?沈沅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不需要配得上谁。她只需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镇北将军楚烨,

凯旋还朝已有半月,圣眷正浓,赏赐不断,府门前车马如流水。而她,

一个父母早逝、家道中落的孤女,唯一的倚仗,便是这张脸,这七分相似的容颜,

和十五年卧薪尝胆、精心编织的一张网。一张名为“情网”,实为复仇之路的网。

她要将自己,送到楚烨的身边。不惜任何代价。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

一如十五年前。沈沅将那只褪色的白玉镯,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冰凉的玉璧贴着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

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戏台已经搭好,她这个等了十五年的角儿,该登场了。三日后,

镇北将军府设宴,庆贺楚烨凯旋。这场宴会,京城名流云集,权贵如织。沈沅弄到一张请柬,

费了她不少心思和积蓄。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裙衫,发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白玉簪,

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却越发显得她眉眼清冷,气质出尘。

她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模样出现——不能太过艳丽,那会流于俗媚;不能太过朴素,

那会失了存在感。要的,就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疏离与熟悉。将军府邸,朱门高墙,守卫森严。

沈沅递上请柬,垂眸敛目,随着引路的侍女踏入这龙潭虎穴。宴厅内暖香袭人,觥筹交错,

一派歌舞升平。她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一个小门小户、无人认识的孤女,

在这满堂权贵眼中,与蝼蚁无异。沈沅寻了个最不惹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却似不经意地,

扫向主位。那里,坐着一个男人。玄色暗纹锦袍,玉冠束发,身形挺拔如山岳。即便坐着,

也能看出其高大昂贵。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削薄,

面容是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冷硬与刚毅。他只是坐在那里,无需言语,

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便已笼罩整个宴厅。楚烨。那个与她姐姐指腹为婚,

却在她姐姐最需要保护时远在边关、音讯全无的男人。那个间接导致姐姐惨死的男人。

沈沅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看着他接受众人的敬酒,看着他淡漠疏离地回应着旁人的奉承,看着他偶尔微蹙的眉头,

似乎并不享受这喧闹的盛宴。时机需要等待。酒过三巡,宴席正酣。沈沅算准时间,

悄然离席,来到后花园。冬日的花园,略显萧瑟,但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依旧可见其气派。

她走到一株梅树下,寒风掠过,枝头残雪与红梅一同簌簌落下。她知道,楚烨有个习惯,

宴席中途会离席片刻,寻一处清净地透气。这是她研究了许久才摸清的规律。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有力。沈沅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红梅花瓣,

用恰好能让对方听到的音量,轻声吟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吟罢,她幽幽一叹,语带怅惘:“姐姐曾说,

梅花傲骨,最似边关将士……凌霜傲雪,卫我河山。”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住。沈沅缓缓转身,

似是才发觉有人,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与讶异,随即迅速垂眸,

屈膝行礼:“民女不知大人在此,惊扰了。”她低着头,却能感受到那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牢牢锁在她的脸上。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雪掠过梅枝的细微声响。良久,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抬起头来。”沈沅依言,

慢慢抬头,目光却依旧恭敬地垂视下方,只让他看清自己的侧脸轮廓,

和那与姐姐极为相似的眼睫弧度。她能感觉到楚烨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民女沈沅。”她轻声回答,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家父沈文修,曾任青州通判。”“沈文修……”楚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目光依旧凝在她脸上,“沈知意是你什么人?”沈沅心头冷笑,

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哀戚与怀念:“是民女的胞姐。”又是一阵沉默。

风雪似乎大了一些,卷起她月白的裙摆和墨色的发丝。“起来吧。

”楚烨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些许,“天寒地冻,不必多礼。”“谢将军。”沈沅这才站直身子,

却依旧不与他对视,目光落在远处的假山上,侧脸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你姐姐她……”楚烨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问起。沈沅袖中的手再次攥紧,

语气却带着一种强忍悲痛的平静:“姐姐……十五年前,在一个雪天,遭遇不幸,

已经去世了。”她刻意没有提及死因,没有诉说冤屈。有些种子,需要无声无息地埋下,

才能生根发芽。楚烨眉头微蹙:“十五年前?本将军那时尚在边关……”“民女知道。

”沈沅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力量,“姐姐一直惦念将军,直到……最后。

”她抬起眼,第一次,真正地看向楚烨的眼睛。那双深邃的墨眸里,映着她的身影,

也映出一丝复杂的、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是愧疚?是怀念?

还是仅仅是对一张酷似故人的脸的好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鱼饵已经抛出,鱼儿的目光,

已经停留。“民女告退。”她再次屈膝,不等他回应,便转身离去。

月白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决绝而单薄,留下一个引人探究的背影,

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过往的哀愁。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第一次接触,留下印象,

种下疑窦,便已足够。楚烨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在月门后的身影,目光深沉。

沈沅……沈知意的妹妹。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他离京赴边时,她还是个懵懂少女,如今她的妹妹,却已出落得如此模样。十五年前,雪天,

遭遇不幸……他常年征战在外,对京中之事知之甚少。与沈知意的婚约,是父辈所定,

他并无太多男女之情,但总归是一份责任。他竟不知,她早已香消玉殒。风雪扑打在脸上,

带着刺骨的寒意。楚烨负手而立,久久未动。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和那双沉静哀戚的眼睛,

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第三章入局自将军府宴会那日之后,沈沅并未急于再次行动。

她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踏入陷阱。她在京城西街租下一处小巧雅致的院落,

深居简出。偶尔出门,或是去城外的庵堂祈福,或是去书肆买几本诗集,行踪简单,

却总能在不经意间,与某些人的视线交错。楚烨派来调查她的人,能查到的,

自然都是她精心修饰过的“事实”:父母早亡,家道中落,与姐姐沈知意相依为命。

姐姐于十五年前不幸亡故,死因成谜,邻里多讳莫如深。沈沅自此孤苦无依,艰难度日,

性情孤冷,深居简出。这些信息,足以坐实她悲苦孤女的身份,

也能勾起楚烨对沈知意之死的好奇与……或许有那么一丝的愧疚。半个月后,一场皇家冬猎,

成为了第二个契机。沈沅本无资格参与,但她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得知柳如玥也会前往,

并且,绝不会放过这个在楚烨面前表现的机会。猎场设在京郊皇家林苑。寒风凛冽,

旌旗招展。王公贵族们身着猎装,意气风发。沈沅穿着一身素青色的骑装,料子普通,

款式简单,混在一众衣着华丽的官家**中,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她那张脸,和那份与周遭喧闹格格不入的沉静。她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

远远跟在队伍末尾,目光偶尔掠过前方那个被众人簇拥的玄色身影。楚烨似乎心不在焉,

对于周围贵女们投来的爱慕目光和刻意搭讪,反应淡漠。柳如玥今日打扮得格外英姿飒爽,

一身火红色骑装,珠翠环绕,策马紧跟在楚烨身侧,巧笑嫣然,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楚将军,听闻您箭术超群,今日可要让我等开开眼界。”柳如玥的声音娇媚,

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楚烨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沈沅适时地勒住马缰,停在一处坡地,远远望着围场中央。寒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微微蹙眉,抬手拢了拢披风,侧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单薄而倔强。就在这时,

意外发生。不知是受惊还是怎的,柳如玥胯下的骏马忽然一声长嘶,前蹄扬起,

猛地朝着人群外围冲去,方向直指沈沅所在的位置!“啊!”柳如玥发出一声惊呼,

却更像是做戏,手中缰绳看似慌乱地拉扯,实则暗催马腹。骏马奔腾,带起一阵尘土。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沈沅瞳孔微缩,电光火石间,

她看到了柳如玥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与得意。这不是意外。是柳如玥发现了她,

认出了她这张与姐姐相似的脸,想要借此机会,让她“意外”丧生马蹄之下!好狠毒的心思!

沈沅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布满惊惶,她似乎吓呆了,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惊马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疾电般掠过,强劲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从马背上带离,

稳稳落在地面。同时,另一只手精准地抓住惊马的辔头,沉喝一声,臂力爆发,

竟硬生生将那匹高头大**停!马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前蹄乱踏,

终究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制服。整个过程发生在瞬息之间。沈沅惊魂未定地靠在来人的怀中,

鼻尖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混合着青草与硝烟气息的味道。是楚烨。他坚实的胸膛如同壁垒,

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隔着衣料,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以及衣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这过于亲密的接触,

让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被更深的恨意压了下去。“没事了。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沈沅抬起头,脸色苍白,

眼眶微红,唇瓣因为惊吓而轻轻颤抖。她看着楚烨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她,里面有未散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多……多谢将军。”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惊惧后的哽咽,

身体似乎因为后怕而微微发抖,不自觉地更往他怀里缩了缩。楚烨扶着她站稳,

却没有立刻松开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小脸,眉头紧蹙:“可有受伤?”沈沅轻轻摇头,

睫羽低垂,掩去眸底深处的冰冷,只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另一边,柳如玥已被家丁扶下马,

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虚假的歉意和关切:“楚将军,方才真是多谢您了!

我这马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沈姑娘,你没事吧?真是对不住,吓到你了。

”她看向沈沅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未能得逞的恼怒。沈沅能感觉到,

楚烨揽着她肩膀的手,力道微微收紧。他看向柳如玥,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冰冷:“柳**,

御马之术不精,还是少来猎场为妙。若伤及无辜,恐非一句对不住便能了事。

”柳如玥脸色一白,似乎没料到楚烨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如此当众给她难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楚烨冷厉的目光下悻悻闭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楚烨不再看她,低头对沈沅道:“此地混乱,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不像刚才对柳如玥那般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沈沅没有拒绝,任由他护着,

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她能感觉到身后柳如玥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第一步,成了。

不仅进一步拉近了与楚烨的距离,还在他心中种下了对柳如玥跋扈恶感的种子。回程的路上,

楚烨并未骑马,而是与沈沅一同坐在马车里。气氛沉默。沈沅靠在车壁上,

依旧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默默垂泪。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月白色的衣襟上,

洇开小小的深色痕迹。楚烨坐在对面,看着她无声哭泣的样子,

那与沈知意极为相似的眉眼笼罩在哀戚之中,让他心头莫名烦躁,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你姐姐……”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十五年前,

究竟发生了何事?”沈沅抬起泪眼,看向他,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

还有一丝对他的……怨怼?她咬了咬唇,声音破碎:“将军……何必再问?姐姐福薄,

等不到您凯旋……那些往事,就让它随风散了吧……”她越是回避,越是显得其中必有隐情,

越是能激发楚烨的探究欲。果然,楚烨眸色转深:“说。”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沅似是被他的气势所慑,身体微微一颤,泪水落得更急。她低下头,

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褪色的白玉镯,指尖轻轻抚摸着,仿佛那是唯一的慰藉。

“那天……雪很大……”她开始诉说,声音飘忽,带着陷入痛苦回忆的迷茫与恐惧,

配……然后……他们打姐姐……姐姐流了好多血……怎么叫都不醒……”她的叙述断断续续,

语无伦次,却比任何情绪的指控都更具冲击力。她没有直接说出柳如玥的名字,

但“孔雀一样的大氅”、“很漂亮的**”、“骂姐姐不配”,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足以让楚烨联想到今日猎场上那位嚣张跋扈的尚书千金!楚烨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

一点点沉了下去,最终冰冷如铁。车厢内,只剩下沈沅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

他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因哭泣而微微耸动,看着她手腕上那枚刺眼的、属于她姐姐的遗物,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窒闷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沈知意……那个记忆中温婉安静的少女,竟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如此凌虐至死?

而他,这个本应是她们姐妹依靠的未婚夫、守护者,却远在边关,对此一无所知!

“那只镯子……”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沈沅哽咽着,轻轻褪下玉镯,

递给他:“姐姐……临走时,还戴着它……上面,沾了姐姐的血……我洗了很久,

才洗干净……”楚烨接过玉镯。白玉微黄,触手冰凉,

内侧似乎确实有一道极细微的、颜色略深的痕迹,像是浸染过什么,无法彻底清除。

他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玉石,看到十五年前那个雪天,一个无辜女子是如何在绝望中惨死,

一个五岁的**,是如何在血亲的尸身旁,无助哭泣。而他,缺席了。紧握着那枚玉镯,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楚烨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骇人的风暴。

他将玉镯递还给沈沅,声音低沉而压抑:“此事,本将军会给你一个交代。”沈沅接过玉镯,

重新戴回手腕上,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她低下头,

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交代?自然是要有的。用你楚烨的手,来为我姐姐讨回公道!

第四章朝夕猎场事件后不久,楚烨便以“故人遗妹,孤苦无依”为由,

将沈沅接入了将军府,安置在一处名为“听雪苑”的清幽院落。

此举在京城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但很快便被楚烨的权势压了下去。众人只当将军念旧,

对未婚妻的妹妹多加照拂,虽有些不合规矩,却也无人敢多置喙。唯有柳如玥,

得知消息后气得砸碎了一屋子的瓷器,对沈沅的恨意更深。住进将军府,

是沈沅计划的关键一步。只有离得足够近,才能更好地观察、影响,甚至……蛊惑她的目标。

听雪苑环境雅致,仆役恭谨,一应供应皆是上乘。楚烨似乎真的想弥补对沈家的亏欠,

待她极好。沈沅依旧保持着那份沉静与疏离。她每日读书、写字、抚琴,偶尔在花园中散步,

对着某一株与记忆中相似的花草出神。她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悄然融入将军府的背景,

却又因那份独特的哀婉气质,让人无法忽视。楚烨军务繁忙,但总会抽空来听雪苑坐坐。

有时是傍晚,带着一身风尘,来看她烹茶。沈沅烹茶的手艺极好,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雅。

她会在氤氲的茶香中,轻声细语地与他谈论诗词,或是边关风物。

她从不主动提及姐姐的惨事,但腕间那抹刺目的白,总是无声地提醒着楚烨那段过往。

有时是深夜,他处理完公务,信步走来,见她房内灯还亮着,便会叩门而入。

沈沅通常是在灯下看书,或是临帖。见他来了,便会放下手中事,为他添一件披风,

温一壶热酒。“将军又熬夜了。”她会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恰到好处的关切,

“边关苦寒,落下的旧伤,更需仔细将养。”楚烨会看着她灯下愈发柔和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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