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飞鸽传书,说三日后凯旋,让我准备上好院落,安置他带回来的医女。同一天,
我收到医女的挑衅信,说她跟将军情投意合,将军要用军功求娶她当平妻,让我知趣点,
自请下堂。下堂是不可能的,下药倒是管饱。我日夜兼程赶到驿站,给渣男酒里加了点料。
不是毒药,只是不能媾和,否则马上风。休夫是肯定的,但是站着被休还是躺着被休,
我让渣男自己选。瞧我多仁慈。01我是商户女,周暮远是我的赘婿。
但拜完堂他就应征去边关了,说要拿到功名回来才跟我圆房,免得我被周围人耻笑,
说我嫁了个逃荒的。这一去就是三年。期间,我们一直飞鸽传书,也算恩爱。年初,
他说他杀敌英勇,斩获敌军首领的头颅,被提拔为将军,盼着早日回来跟我圆房;年中,
他说他中了敌国的奇毒,恐时日无多,求我照顾好他母亲和妹妹;年末,也就是今日,
他说三日后凯旋,让我准备最好的院子,给他带回的医女住。传书简短,未提及其他。
我不知道他跟医女是什么情况,因何认识,为何要带回府中。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
这医女怕是已捕获了周暮远的心。果不其然,晚上,我收到医女早些时候就发出的信。
【霁珞姐姐敬启:军中数月,婉儿与将军朝夕相对,情难自禁,已私定终身。
将军每每提及姐姐,皆感慨您于周家有恩,当年若非姐姐施以援手,恐无将军今日。他常言,
姐姐是周家的恩人,而非他的爱人。将军仁厚,念及旧情,心中已有所决断。他言道,
虽与姐姐并无夫妻之实,但绝不会行休妻弃义之事,令恩人颜面扫地。故此番归来,
他将以一身军功,向圣上恳求赐婚,许我平妻之位,与姐姐不分大小,同享尊荣。
此乃将军能予姐姐最大的体面与恩赐。望姐姐深明大义,届时安然受之,莫要争执,
方能全了彼此最后的颜面。当然,姐姐如果明事理,自请下堂,那必然皆大欢喜。
妹妹婉儿敬上】看罢,我鼓起腮帮连吐好几口粗气,才勉强将胸口的憋闷给散去。
医女所言,我不能全信,但又不能全都不信。我决定自己去看看,眼见为实。
我给父母留了信,告知他们我去验证医女所言,并留下医女的信。我日夜兼程,
在离京城最近的驿站看到了凯旋而归的周暮远。只不过,我此刻易容成驿站的小二,
他并没有认出我来。比起三年前,周暮远变黑了,但也更壮了,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势。
他在驿站门口下马后,走到身后马车前,抬手将一个女子扶了下来。女子跟我差不多年纪,
都是二十左右。她未施粉黛,皮肤黑里透红,眼睛灵动得紧,看着确实是个可人儿。
周暮远将她扶下马车后,并未松开她,一直牵着她走进了客舍。我心口被人剜走一块似的,
凉飕飕的痛。周暮远是六年前逃荒到京城的,当时他母亲得了重病,他身无分文,
只能跪在我家药铺前,不停给我爹磕头。我爹救了他娘,他就留在我家听使唤。
我爹看我跟他走得近,他又踏实肯干有学识,且长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就问他是否愿意入赘我家。愿意的话,我爹就给他娘和妹妹买个院子住下,
负责帮他娘养老送终,等她妹妹长大了,帮她找个好婆家。周暮远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我跟他相处的那三年,算是比较愉快的。他对我很好,凡事都以我的感受为先。
无论我在他面前如何嚣张,他都宠溺地笑笑,从不跟我计较。让我很自然地产生了错觉,
以为他除了我,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好。事实就这么华丽丽地打了我的脸。02幸而,
父母自幼教诲:女子当如乔木,自成风景。夫君待我是善是恶,皆是他个人的品性所在,
与我本身是圆是缺,全无干系。无论境遇顺逆,我自当舒展枝叶,向阳而生。
所以短暂地难过之后,我很快冷静下来。爹娘还说过,负心的人,别让他好过!
我端了酒菜去周暮远房间,听到房里周暮远深情款款地在说话,“婉儿,你别担心,
霁珞定不会不容于你。”医女忧心忡忡:“可是,霁珞姐姐虽是商户女,但她家是皇商,
实力非一般人家可比,想来姐姐的脾气是说一不二的。将军又是赘婿,我担心他们会因为我,
把你逐出家门。你若失去严家的助力,将来在朝廷上单枪匹马怕是不好过。”叹了口气,
医女开始哭哭啼啼,“不若,将军跟我还是算了吧……只要将军幸福,
我怎样都好……”从门缝中,我看到周暮远一把将医女搂进怀里,“婉儿别傻,
我就算什么都不要,也只要你!何况,我回去,皇上就会赐我将军府,
到时候不是我被严家逐出家门的事情,而是严霁珞如果不乖乖听话接纳你,
我就不许她进将军府的问题!”我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敲了敲门,
粗着嗓子问:“将军,小的给您送酒菜来了!现在方便进去吗?”周暮远放开医女,
威严应了我一声,“进!”我点头哈腰进去,把酒菜一一放在桌上,“将军请慢用,
小的就在门口候着,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说罢,我一溜烟出门,把门拉上,留了条门缝,
正大光明站门口偷听偷看。周暮远重新把医女拉进怀里,“好了婉儿,别不开心了。
若不是你拿出祖传的解毒秘方替我解毒,我现在怕已是黄土一堆了。所以无论如何,
我都会风光娶你,谁也别想给你委屈,严霁珞也不行!”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
难怪周暮远这厮会突然变心,实在是他当初中的毒太过狠辣,除了敌国下药人,
世间能解之人少之又少。换作是别人,怕也会对解毒之人以身相许。毕竟是再造之恩啊!
虽然但是,那解毒药方明明是我冒着被人发现是解毒圣手“空青先生”传人,
飞鸽传给周暮远的,怎么就成了医女家的祖传秘方了呢?
周暮远接下来的话立马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我连严家的信鸽怎么用都教给了你,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敢情,医女截获了我用飞鸽传送的药方,冒充成她的祖传秘方?!
如此说来,两人的关系在中毒前就很不一般了!该死的狗男女!要不是周暮远现在圣眷正浓,
我是想立马进去捅死两人的。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房间里,医女破涕为笑,
两人开始恩恩爱爱互相投喂。我虽恶心,
但还是忍到亲眼看着周暮远喝下我为他特地准备的酒才离开。那不是毒酒,
不会要周暮远的命。但那酒喝下去后再苟且,必然马上风!轻则中风,重则丢命。查下来,
只会是他纵欲过度导致,跟其他毫无关系。我比较善良,给他下的量是不会让他丢命的。
一下就死了多没意思,生不如死活着才有趣。这渣夫,休是肯定的,但是站着被我休,
还是躺着被我休,就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若是他站着回来,那我也还有后手。
因为他中的“浮生散”,本是敌国特有的,在本国,唯有我师傅空青先生能解。但江湖上,
空青先生早就是死人。所以,只要稍加引导,
必然在皇上心中留下周暮远通敌叛国才换取到解药的种子。毕竟,我是长公主的人。
而长公主,觊觎皇位多年。有些事,一拍即合。剩下的,就看渣男自己的造化了。
我连夜赶路,比大军提前半日回到京城。一进门,门房的小厮就朝我唉声叹气,“**,
你可回来了!你赶紧去瞧瞧吧,你那婆婆和小姑,又来作妖了!把老爷和夫人气得够呛!
”周暮远不在这三年,他母亲和妹妹老实了两年。今年初,周暮远当上将军,
这两人就开始不安分了。周母三天两头派人来叫我过去,想要给我立规矩。我不去,
她就上门来指责我,说我不孝顺她。我轻飘飘提醒她,周暮远是上门女婿,
我可以随时休了他,连带周母周妹,全都得给我滚蛋。周母立马没了声音。但她没消停几天,
又借口我们家承诺过给周暮远妹妹周琴找婆家,没事就带着周琴过来提要求,
让我家按照她们的要求找。我父母看在我和周暮远的面子上,确实认真找过。可这母女,
有钱的嫌没权,有权的嫌太老,有貌的嫌不是嫡子。啥都有的,人家压根看不上她们家。
后来我父母一看到她们母女来,能躲则躲。今儿没躲成,多半是因为周家母女来谈的,
不是周琴找婆家的事情。我心有所感,沉着脸快步走向正堂。03远远的,
我就听到周母在大声嚷嚷,“咱们暮远让准备的院子到底给准备没有?先让我过过眼。
”我爸妈懒得吭气,就周琴在那儿附和她娘,“伯父伯母,
我哥回来可是马上会被赐将军府的,你们这态度,
将来我哥还愿不愿意让嫂子住进去还得两说……”“放肆!”我走进正堂,冲到周琴面前,
抬手一个耳光给她扇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爹娘了?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蠢货!
”这是我第一次对周琴发火。虽然她已经及笄岁了,
但之前我一直把她的胡搅蛮缠看作是孩子气,一笑了之。但现在,我连她哥都不要了,
她还算哪根葱?周琴被打懵了,捂住脸怔怔地看我。周母冲过来,企图打我脸替女儿报仇,
但被我父母迅速拦住了。“这是我严家,你想干嘛?”我父亲冷着脸质问周母。周母尖叫,
“老娘还没死!她一个当媳妇的,哪来的胆子当我面教训小姑子?”我娘不甘示弱,
“老娘也没死!你哪来的胆子在我家里教训我女儿?”我朝父母抱歉地笑笑,“对不起,
让你们受累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吧。”转头,我冷脸命令丫头嬷嬷们,
“把这母女俩给我扔出去!”“你敢!”周母胸脯一挺,叉着腰跟我耍横,
“我儿子现在是将军,我看谁敢动将军的亲娘!”周琴也跳起来跟她娘并肩,“就是!
谁敢动我们,我就让我哥砍了谁的头!”丫头嬷嬷们果然被唬住,人虽然围上来了,
但却不敢动手。周家母女得意地朝我扬下巴,用鼻孔朝我冷哼,
一副吃定我不敢把她们怎么样的派头。“将军?呵,真是好大的威风。”我语调陡然一沉,
“可惜,在这严府,只有签了婚书赘婿!没让他改姓只是念着他一心报国求功名,
暂时留着他的祖姓罢了。他周暮远便是封了王,在我严家祠堂里,
牌位上也只得一个‘严周氏’!”“你胡说!”周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
“我儿回来定……”“回来?”我立即高声打断她,盖过她的尖叫,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回哪里来?反正严府他是回不来了!本**今日就要休夫!
”“你敢!”周母目眦欲裂,厉声呵斥,“只有我儿不要你的份……”“你看我敢不敢!
”我迎上她吃人的目光,声音全然没有温度:“今日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也阻止不了本**休夫!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我转头看向父亲:“爹!即刻开宗祠,
取族谱!我要马上将这背信弃义、辱没门风的赘婿从严氏家谱上去掉!
”周母一看我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立马慌了,“媳妇啊,有话好好说嘛,
别动不动开宗祠,多没意思啊?”周琴毕竟年轻,
还没学到她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怒气冲冲冲她娘吼,“娘,
你干嘛好声好气跟她说话?我大哥都是将军了,她有胆休就让她休呗!信不信,
最后她还是要哭哭啼啼求大哥复合!他们这种商户人家,最会势利眼,
没有我大哥的官身护着他们,他们在京城根本快活不了多久!”周母打了女儿一下,
把她拎到自己身后,赔着笑脸跟我讲道理,“媳妇儿,说话要有依据。我儿堂堂将军,
哪里就背信弃义辱没门风了?”周琴探头出来声援,“就是!光耀门楣还差不多!
”周母拧了女儿一下,示意她闭嘴,“我儿无所过错,媳妇儿你凭什么说休就休?
”我朝父亲看一眼,他立马懂我意思,让管家去书房里把医女写的信拿了过来。我把信展开,
怼到周家母女面前,“看清楚!私定终身!好一个光耀门楣的赘婿,
公然违背赘婿约定养外室,还让外室教训原配自请下堂,说他宠妾灭妻一点不为过吧?
只是休他已经是我严霁珞宅心仁厚了。你们再闹下去,我高低得去官府告他一状,
我看他这将军还能当几天!”周母气得牙痒痒,低声跟女儿嘀咕,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哥拼命要瞒住的事情,
她竟然敢大张旗鼓宣扬,你哥真是糊涂,怎么就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呢?”周琴也气得不轻,

